第6章 被拒之門外
言簡意那神秘的地址是如何被知曉的呢?
據朝顏說,是從網站總編的姐姐的朋友的弟弟的哥哥的女朋友的媽媽的……那兒問來的。
為了不給言簡意一絲拒絕的機會,央錦書在出發前一沒有給他打電話,二也沒有發短訊提前告知。
在經歷了飛機三小時,高鐵兩小時,客運車一小時,電動三輪車十分鐘,外加11路公交車(步行)二十分鐘后。
央錦書終於到達了言簡意位於大山深處的工作室。
也只有言簡意這種與世獨立的人,才會選擇在這樣一個偏僻的早已經被人摒棄的地方進行創作與生活。氣喘吁吁的央錦書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看着眼前別具一格,充滿了原始藝術氣息的精緻院落。羨慕的同時,不禁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阿嚏!”正在客廳挑選碟片準備放入黑膠唱片機的言簡意,手中拿着的碟片險些掉落在地上。
窗外成片的大樹,已經從枝繁葉茂的蓊鬱之狀變成了光禿禿的枝幹,看來也是時候進城添置些深冬的必備品了。
言簡意拿過一旁的筆,在純手工自製的掛歷上將下周一圈了起來。
“言先生,你在嗎?”敲門聲突然響起。
言簡意晃了晃腦袋,一個人住久了,竟然住出了幻聽來?
“咚咚咚!”
“咚咚!”
言簡意不會去別的地方了吧?
夜幕已經低垂,這荒山野嶺的地方了無人煙,誰知道會不會遇上吃人的野生動物?
央錦書曾想像過自己這一生會如何悲壯或者渺小的死去,但做夢都沒有想到,竟然還有這一種,她的內心突然變得慌張了起來。
言簡意推開門。
穿着白色高領內搭毛衣的姑娘,外面裹着一件厚厚的韓系長款羽絨服。
淺棕色的法式羊毛卷有些微微凌亂。白裏透紅的小v臉上,描着煙灰色的眉毛,高挺的鼻樑兩邊是一雙晶瑩清澈的大眼睛,彷彿一泓山間清泉在盈盈流動。胡蘿蔔色的霧面口紅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的生動。
充滿不安的眼神在看到他的那一剎那,竟全部變成了亮光,她的笑容就像莫蘭迪色系,溫暖且耐看。
“你這麼久都不開門,我還以為你不在家呢。”這一路的奔波勞碌,央錦書一點兒都不覺得有什麼。
但是這一刻,在看到言簡意的這一瞬間,她竟然感到有些莫名的委屈。
他為什麼要住到這麼一個偏鄉僻壤的地方來!
言簡意愣住了,眼睛睜得猶如銅鈴般大,疑惑濃濃。
“央小姐?”
央錦書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再看着她身旁的兩個大行李箱,言簡意腦子裏的問號更多了。
“我口渴了,請問你家有熱水嗎?”乾澀的喉嚨讓央錦書的嗓音聽起來有些微微的嘶啞。
“有。”
看着言簡意點頭,央錦書左手拎起一隻行李箱,右手一隻行李箱,跌跌撞撞的朝着裏面走去。
言簡意再一次被震驚。
女孩子不都是礦泉水瓶都擰不開嗎?央錦書這個力氣,難道上輩子是大力水手嗎?
當央錦書將一隻行李箱放在台階上,準備抬起另一隻的時候,言簡意已經將兩隻都拎在了自己的手上。
“謝謝!”央錦書立馬連蹦帶跳的跟了上去。
推門刻着精美雕花的木門,映入央錦書眼帘的是一個搗騰的極其有特色的房間。
枯掉的長樹枝掛在屋子的中央,上面纏着圓型的透明燈泡,燈光下是一張長方形的原木色桌子,椅子則是大小不一的樹樁,它們充滿了大自然的氣息與獨特。
正對着桌子的牆面上掛着一幅雲煙縹緲,意境悠遠的大型水墨畫,角落裏則放着一個未經任何裝飾的粗胚花瓶,裏面插着乾枯的蘆葦,松果,棉花,還有尤加利葉。
“請喝水。”言簡意的聲音中斷了央錦書對美的欣賞,同時也讓央錦書再次被驚艷。
這是央錦書目前為止見過的最為別緻的玻璃杯,它的底部是深藍色,杯型自上而下慢慢收緊,杯身的另外23則是白色,淺藍色,中藍色,還有金色的點印,在燈光照耀下,杯身錘目紋折射出出如鑽石般的光芒,如繁星閃耀,美得不可思議。
“謝謝!”
這個杯子給人的感覺像什麼呢?央錦書猶豫了一下,然後興奮的看着言簡意,“你去過沙溪古鎮嗎?你這個杯子就像沙溪古鎮的星空一樣,璀璨奪目,太美了!”
“有連結嗎?”
言簡意已經很多年未見到過如此明朗的笑容了,它就像鵝毛大雪的夜晚,你從雪地里歸來,推開門正燃燒熱烈的那盆炭火。
“沒有。”
”這是去國外的時候定製的。”
“央小姐要是喜歡,下次我給你帶。”在張開嘴的瞬間,言簡意又將這句話吞了回去,他為什麼要給她帶杯子?然後眉頭微皺,再開口時,“央小姐為什麼會出現這裏?”
央錦書趕緊放下杯子,一邊打開行李箱開始翻找文件,一邊說道,“對對對,我來找你,是有重要的事情的。”
他和央錦書僅有一面之緣,她找自己怎麼會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看着央錦書那一拉開,就散落一地的物品,言簡意眉頭的蹙意,更為濃烈了。
“這是我們網站想要跟你簽的合同,價格處你隨意填,我編輯說他們都接受。”央錦書雙手遞上了事關她在接下來的生活里是喝風,還是可以大口吃肉的神聖合同。
僅僅三秒鐘不到的時間,言簡意就將目光從合同上收了回來,“不簽。”
“如果央小姐是為了合作的事情而來的話,我想我們之間沒有任何可以談的。”
熟知言簡意的人都知道,他從不跟任何人或者公司有商業上的合作,因為他很反感將藝術變得商業化。
人的慾望是最可怕的,金錢則是商人最大的慾望,所以它會使得很多東西連同本質都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聲音的清洌將央錦書好不容易才鼓足的勇氣之火,瞬間給澆滅。
“要不你再看看?你這兒都沒有看合同的具體內容呢!”央錦書繼續將合同推向言簡意,拒絕接回來。
“不簽。”言簡意絲毫猶豫都沒有的再次回答道。
“冷漠。”央錦書嘟噥着說,她站在言簡意的面前,黯淡無光的眼眸里寫滿了“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執拗。
在來的路上,朝顏給她發了一份合同,是朝顏和網站簽的,上面清晰的寫着如果央錦書搞不定言簡意,那麼她就立馬從她現在的職位上退下來,將位置拱手相讓,然後走人。
既然言簡意連合同都不屑於看,那麼她就轉述好了。
“我們網站想請你做我新書漫畫連載的畫手,漫畫的腳本我負責。”
“你放心,我們網站是行業內數一數二的大佬,有相當優秀的團隊和資源。你只負責繪畫,其他的都交給他們。”
“漫畫收益的比例你說怎麼分就怎麼分。”
言簡意抬起手,指了指剛剛央錦書進來的門,“說完了嗎?說完了可以走了。”
都說女人善變,結果男人善變起來根本就沒有女人什麼事兒!
“你真的不再考慮考慮?”央錦書不死心的追問道。
“我知道和我合作很是拉低你的level,但是我保證我一定努力創造奇迹,腳本一定寫得你滿意。”
“雖然你在這之前都不認識我,但是我在我們行業內,也算是小有名氣,請你相信我。”
“我……”
言簡意不再言語,而是拎過央錦書的行李箱就放到了屋外,緊接着就將話都還沒有說完的央錦書,也一起推了出去,並且鎖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