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9章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
第0019章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
靈泉溪下游，前院弟子沿溪打坐修行，像雪人一樣一動不動。
小溪左拐右轉，溪水清澈，時急時緩，遇到彎處，轉個三兩圈，再流入下一個彎里。
流水摩擦着石頭，靈氣也瀰漫在空中。
修士鼻孔前，靈氣像兩條蛇遊行一樣，連綿不斷地鑽入鼻孔，似乎找到了一個藏身之所，像是要躲藏起來。
前院的老弟子都到齊了。
王道被屠叨打傷，用了良藥，一夜治癒。今天精神旺盛，比沒受傷還好。
來到靈泉溪，他多看了屠叨幾眼。
屠叨還是老樣子，來了就搶佔位置，不管之前是誰坐的，只要坐下了，休想叫讓。
王道也看了一眼鄧麗。她還是那麼漂亮，那麼嫵媚，那麼吸引男子的目光。她臉上有一股魔力，越看越想看，越看越喜歡。
所有男子在她臉上停留三秒，一定少不延長到五秒。
屠叨第一次看她時，也是看了四五秒，似乎要記住她的容貌一樣。又像是拿她的容貌與寧靜師妹對比了一番。
這一比較，屠叨徹底排除了他，腦子裏還是留着寧靜的音容笑貌。
寧靜師妹，這個跟他相處了六年多的女子，已經深深地刻印在他的腦海里。
他們一起歡笑過，一起憂愁過，一起看過日落……太多太多的回憶。
屠叨感覺到了寧靜師妹的溫柔，善良，天真……
和寧靜師妹在一起的時候，屠叨內心無比的踏實，溫暖，滿足，可以忘記一切悲傷和痛苦。
鄧麗見王道投來目光，驚鴻一瞥，立馬躲開，又像做了虧心事一樣，微微擺動了一下頭，轉了轉臉，還故意挪了一下身體，不敢面對王道。
不是她從旁蠱惑，王道也不會急着跟屠叨翻臉。她真是紅顏禍水。王道在心裏說道。
一上午，王道都沒有平復內心波瀾的心緒。想起昨天一戰，輸得很徹底。再給他一次機會，他絕對不會跟屠叨結怨。
鄧麗暗中觀察了四個霸主的能力。從一開始便沒看好葉展，現在還是不看好他。
劉一方在她眼裏，算得上是一個聰明的小頭目，又見他性格深沉，卻不敢招惹他。
她的目光轉向在了方天身上。
方天今天也低調，看都不看屠叨一眼，再也不留意屠叨坐哪裏，見前頭哪裏有空位置，就坐在哪裏。
之前跟小跟班擠眉弄眼，還很在意屠叨做的一些行為。如今也是置若罔聞，視而不見。
伍磊忐忑不安的心也平靜下來了，再也不會顧慮誰個的目光，不管他們如何在自己身上掃視，都能安心坐着，集中精力修行。
那些不敢搶位置的，或者很少搶位置的女弟子，也放開了膽子，不再顧慮哪一股勢力。搶到哪裏，就坐在哪裏。
四股勢力幾乎成了瓦解狀態。再也沒有霸道的聲音，大家安靜，沉默。這次沒搶到滿意的位置，也只能忍耐，等待下一次機會。
中午回到前院用餐，平時屠叨和伍磊坐一處，今天卻不一樣，還有兩個小師妹與他們坐一桌，還時不時地跟屠叨談話。
屠叨和顔悅色，平易近人，該笑時便笑，該說時也說，完全沒有大師兄的架子，也沒有四大霸主的老大氣勢。
許多目光都落在他們身上掃視，不僅有女子羨慕，也有男子羨慕。
他們似乎發現了生活的美好，和諧，似乎找到了和平世界。眼前那一小塊地方，便是和平的世界。
鄧麗倒是目光含劍，心裏含怨，見屠叨高興，心裏又酸了起來，卻也阻止不了，吃食物的心情都弱小了幾分。
她朝方天投去了求助的目光。方天面無表情，大口大口地吃着食物，似乎心情也不太好，需要她撫慰。
屠叨剛回到房間，又響起了敲門聲。打開門一看，見是王道，身後還帶着七八個人。
“屠師兄，日後需要我們出力，只管支一聲，我們一定竭盡全力，完全任務。”王道很誠懇地說道。
屠叨點了點頭，淡淡地說道：“謝謝，大家都是同門師兄弟，有難同擔，團結互助，沒必要搞得聲勢浩大，驚天動地，往後我們就是朋友。”
王道的喜怒哀樂全都在臉上顯現，不會隱藏，是個直性子的人。屠叨覺得這樣的人好相處，容易看到他的情緒。
相反，劉一方這種人還更難相處，難以琢磨他的心思。
這麼兩個人要選擇一個做朋友，毫無疑問，屠叨肯定選擇王道。
“好，有了師兄這句話，即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王道也萬死不辭。”王道激動地說道。他最怕別人拒絕自己，愛到拒絕，比挨了別人兩拳都難受。
下午回到靈泉溪，屠叨前面有一個王道的小跟班搶了一個好位置，他回身見了屠叨，便笑道：“屠師兄，要不你坐這裏，我們換一下。”
屠叨笑道：“不，該是你坐的，天意如此。”
見屠叨不受，那人只好坐下。
規矩是屠叨還原的，他不肯帶頭破壞。別看這麼一個小行為，他真接受，馬上有人要說他偽君子，是披着羊皮的狼。
屠叨清楚，自己不在乎這一下午。
有時候，聲譽比眼前的小利更為重要。
往遠處看，屠叨樹立了一個好的榜樣，往後來到這裏的師弟，都少不了傳揚他的事迹，這種功德，不是什麼時候都能得到的。
屠叨準備進入中院，傍晚還是去小竹林練習左手刀法和劍術，也練習步法。
跟王道一戰，屠叨是有所保留，沒使用自創的步法，也只出了八分勁力。他清楚，方天觀戰，是想看自己的能力如何。還有劉一方也一樣。
他們兩個人，不能不防。
步法在技境中至關重要，它能起到決定性作用。
屠叨練習完刀法和劍術，鑽在竹叢之中，繼續辛苦地練步。漸漸地，他的步法靈敏，穿行快速，似乎出了幻影。
達到這種境界，只有看的人才能感到它的強大之處，他自己卻毫無感覺。
練習四五十遍，屠叨累的兩腿酸痛，渾身汗臭，連續揩了幾把汗水，衣袍都濕透了。他拖着灌鉛似的腿，爬上磐石，仰面躺着，望着退卻晚霞的灰色天空。
他想起了寧靜師妹，想起了兩個妹妹，還有父母，儘管不是親生父母，不是親妹妹。他們在一起生活了近十年，生活清苦，卻也快樂和幸福。
有愛，有親情，感覺到了溫暖。
他忘不了。
仇恨也隨之而起。那個楊凡是何人？在什麼地方？為何要殺死自己親生父母？
這一切，等待他去查明。
屠叨想信自己父母是好人，養父都說了，自己父母是他的恩人。他是為了報恩，撫養自己十年。
這足以推斷父母是好人，沒做傷天害人之事。既然是好人，為何還遭受他人謀害。老天不開眼嗎？
或許是吧，老天是灰色的，帶着一股邪惡和怨恨。
屠叨恢復體力，見東方山頭上顯露出一彎月牙兒，跟鉤子似的，彷彿要勾走邪惡的心一樣。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屠叨輕聲說道：“我正在崛起，不再沉淪，劍也好，刀也好，我一定會學精，他日一定要報仇，他楊凡毀了我的幸福，我要他還我公道！”
“哦，能不能在這裏練習竹叢中的步法，讓步法成形成套。”屠叨突發靈感。
他笑了笑，立馬回憶竹叢中的走法，從各個方向出發，練習了一遍，感覺順暢無阻，中途出也不停滯，十分滿意。
收功立定，屠叨又輕聲道：“要起個名字。”
回想起從各個方向起始，像一朵花形，走出來的步子似亂非亂，毫無定數，步多步少都不影響整體。
他突然大笑道：“哈哈！就叫亂踩花吧。”
“對，就叫亂踩花！”他合手一拍，再次說道。
天色漸漸暗下來，微風吹的竹敲竹，沙沙作響，一時間攪亂了屠叨的心緒。他望了一眼天空的彎月，一躍而起，從磐石上掠到地面，沿着來路，往回走去。
七劍宗東龍堂前院。
西廂方二樓走廊上。
“找我過來為著何事？”方天臉色平常，不見喜怒，不過眼神還是出賣了他暗喜的心情。
能夠受到美女邀請，不說談情，哪怕是聞一下體香，也是風流一場。
他表裏不一，心生顧忌，起了警戒心理。
王道跟鄧麗約會，他是知道的，有過傳聞。
“一起賞月，不好嗎？”鄧麗扶着圍欄，又回身瞟了方天一眼，眼波流轉，千嬌百媚，風情萬種。
方天的心像是揪了一把，有些痛，有些鬆動，再被她的電眼一擊，警惕心理瞬間崩潰瓦解，所有的防線都會被摧毀掉了。
“彎月如鉤，可不是好徵兆。”方天不敢看鄧麗那雙勾魂的眼眸，扶着圍欄，仰頭望着高空，彷彿在尋找什麼。
暗淡的光線在空中瀰漫著，沖不散黑色的夜。
“方師兄鐵拳神勇，蓋世無雙，之前頻頻顧盼屠叨搶佔位子，為何今天不睬他。”鄧麗饒有興趣的樣子笑望着方天。
“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他也不過是小丑，仗着修為高一點，打敗一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蠢材，一戰成名。”方天有些得意，又有些無奈。
聽他這話，鄧麗發覺他的妒忌心理，柔聲說道：“方今前院，可稱英雄者，惟師兄耳，何不握緊拳頭，稱霸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