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暖陽

沈於鳳動了動嘴唇，卻沒有說話，又彷彿說了什麼。

郁明塵莞爾，伸手指向敞開的大門“請。”

沈於鳳冷笑着走了出去，大門仍然敞開，大風猛烈的吹着，天色陰暗。

“來人啊！”郁明塵裹着狐裘。

一青年侍衛大步走了進來，顯然是在外恭候多時，頭髮上和肩上通通覆蓋了一層潔白的雪，雙手一抱拳，單膝下跪“皇上！”

郁明塵將臉徹底埋進溫暖的狐裘中“明天早朝在大殿中央準備一個火盆。”

侍衛抬眼看了郁明塵，心中多有不解，但仍然堅定“遵命！”說著便退了出去，光上了大門。

房內頓時溫暖了許多，窗外的大雪紛紛揚揚，凈化了萬里江山。

此時此刻，洛陽的一人也在倚樓賞雪，他身着一身棕紅色的外套，髮絲上沾了些雪花，放佛是不捨得融化掉一般，一直停留在上面。

這是全城之內最高的樓，閑情樓。

郁清塵安靜的站在樓頂，看着一片靜謐的大街小巷，時不時走過的行人，和遠處的皇宮。

身邊的女子低着頭站在不遠處，身上落滿了雪花，一動不動，放佛在懺悔一般。

“顏殺，你跟在本王身邊多久了。”郁清塵緩緩開口，目光仍停留在遠處。

女子緩緩抬起頭，立即有幾片雪花落到了眼睫之上“十年。”

郁清塵笑笑“十年，你格盡職守，從未離開本王十步之遠。”

顏殺的神情由冷漠逐漸變成恐懼“王爺。。。。。”

“沒錯，你走吧！”郁清塵毫無表情“你應該有自己的生活。”

預想的欣喜若狂並沒有到來，耳邊也沒有想起“謝王爺開恩”之類的話，郁清塵逐漸有些奇怪，緩緩轉了頭，卻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顏殺跪在地上，跪在層層白雪之中，頭低的很深，像是在不斷隱忍着什麼，身下的白雪逐漸融化，打濕它的卻是滾燙的淚水，顏殺緩緩道“顏殺。。。。願終身呆在王爺身邊。”

郁清塵緩緩變得驚奇“你竟不願意走？”

“是的，屬下。。。。不願意走。”說罷抬起頭來。

郁清塵有些痴，他發現十年來，他從未好好的看過她，每次都是匆匆一眼瞥過而已。

她的睫毛濃而密，彎彎的柳葉眉，雪白的臉上掛着淚痕，緊緊的咬着嘴唇，這樣一個女子，若生在平民家，一定會很幸福，為什麼偏偏要被賣到洛陽呢？

若不是看她可憐，自己也不會狠下心來收買她了。

郁清塵緩緩皺起了眉頭，為何着眉眼，卻是如此的熟悉，似曾相識的感覺。

最終長嘆一聲“罷了，你不願走，就留下吧。”

“謝王爺。。。”顏殺緩緩起身，走下了閣樓，修長的背影看起來很落寞孤寂。

郁明塵快速的回了頭，無論在哪裏，都能看見她的影子。

參知政事梨大人的家亂成一鍋粥。

時不時傳來的砸東西聲讓所有丫鬟膽戰心驚，他們知道小姐又在發脾氣了。

梨風采懶洋洋的靠在床上，一旁堆着如同小山一般高的古董花瓶，地上也鋪滿了一層花瓶的碎渣。

梨風采欣賞着窗外的雪景，嗑着瓜子，於是隨手拎起一個花瓶，用力朝着門口摔去。

幾月不見，她貌似一點兒都沒變，仍然是一副懶散的模樣，只是沒了消遣的風月樓，有些無聊。

窗戶吱呀一聲被打開，顯然不是被風刮開的，梨風采一個箭步衝下了床“怎麼樣！有消息了沒有！”

“沒有！消息就是我要喝熱水！”許久不見的段蕭打着哆嗦從窗戶里竄了進來“凍死了凍死了！這麼大的雪！”進了屋子之後沒有奔着所謂的熱水，而是直接爬上了溫暖的大床。

梨風采頓時炸了毛“滾下來！”接着便像拎小雞一樣將段蕭從床上拎了下來。

段蕭手裏還死死的攥着被子，包裹着全身坐在地上，頭髮已經濕透，此時臉上儘是滿足，聞着懷中的被子“恩！真香！”

梨風采沒有理會他的自言自語，徑直走到桌前到了一杯熱茶遞給了段蕭“有什麼消息沒有啊！”

“沒有！死丫頭也真是的！就跟人間蒸發似的！”段蕭發著牢騷，喝着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