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飛雪
光陰似箭,轉眼一個月過去了。
天氣越來越冷,莫鳳盞披着純黑色的披風獃獃的坐在院子裏,雙眼仍然被一層雪白的紗布矇著,看不見任何東西,不過對周邊的事物已經很熟悉,最起碼可以自己去上廁所,知道水壺和床的位置。
腰間仍然別著一枚鈴鐺,本是中午吃的有些多,出來消消食的,不想一坐卻坐了一個下午。
身後的大樹已經變得光禿禿的,枯枝散葉,稀疏的掛在枝頭,隨風搖擺。
如今已經從起初的煩躁之中慢慢平靜了下來,適應了黑暗的生活,同時靜靜的等待死亡,莫鳳盞掛着微笑頭顱揚的高高的,她從不認為自己還能活下去。
她的失落,她的散漫,是被他看在眼裏的。
他站在離她不到一丈的地方,離她很近很近,同樣閉着眼睛享受着風吹,雙手放在胸前,兩個人如同兩具雕塑一般,一動不動。
不知是誰的一聲輕嘆,“起風了,送我回去吧。”
腳步聲緩慢的想起,走進,接着牽起了莫鳳盞的雙手,由於在外面呆的太久,雙手已經凍得通紅,於是他將雙手攥的很緊,仔細的暖着。
一個月來,他仍然一句話都沒有說,指尖的交流次數也越來越少,有時候幾乎一天都不會說一句話。
都已經習慣了沉默。
晚餐的時候,莫鳳盞只喝了一小碗米粥,暖的胃很舒服,接着便心滿意足的躺會了床上。
被子也已經從一層加到了兩層,即使如此,床邊仍燒着火爐,即使寒毒祛了,莫鳳盞仍然最怕冷。
即使再冷的天,莫鳳盞也不願意關上窗子,窗子大開着,寒風肆無忌憚的颳了進來,每一次他想要來關上窗子,莫鳳盞都會裝作不經意的在睡夢中用腳踢開他。
如此幾次,他便失去了耐心,不再參與此事。
雖然莫鳳盞每次感冒發燒都是他忙裏忙外的煮葯,但也毫無怨言。
這一晚,窗戶仍然大開,整整一個月沒有見到陽光,只有在夜晚,才能感到安心。
不知是什麼時候醒來,有時候,莫鳳盞也不清楚自己是真的醒來,還是仍然在夢中。
唯一的感覺便是,今天很冷,冷的很特別,窗外一點聲音都沒有,卻有陣陣寒意襲來,莫鳳盞忍不住打了個冷戰,縮回了被子裏,不願下床。
肚子很不爭氣的叫了起來,貌似自從昨晚開始就沒有吃任何東西,導致現在餓得有些受不了。
莫鳳盞忽的記起貌似桌上還有一盤點心,但想到要下床走那麼長的一段路到桌子旁,又有些慵懶。
最終還是掀開了被子,原本溫熱的肌膚被寒風一吹統統起了雞皮疙瘩,莫鳳盞抖了一下,張開雙手,朝着桌子邊摸去。
桌子前也有一扇窗戶,此刻是打開着的,點心融在嘴裏,感覺很涼,彷彿被凍過,可能是被風吹了一晚吧,莫鳳盞這樣想着。
又是一陣寒風吹過,這次吹起了莫鳳盞薄薄的雪白的中衣,露出後背大片白嶄的肌膚,真是太冷了。
就在莫鳳盞準備扔下點心跑回床上的時候,一陣暖意從背後傳來,一件貂絨披風被披在了莫鳳盞的肩上,寒氣退去不少。
他站在莫鳳盞身後,並沒有離去,只是從背後緩緩的拉起了莫鳳盞的雙手,雙雙十指相扣着,伸出了窗外。
手心立即一片濕潤,不斷有大小的顆粒擊打在手心,有他傳來的溫度,雪化得更快了。
“原來下雪了。”莫鳳盞道,隱隱約約有着一絲興奮“怪不得昨晚那麼冷。”
就着飄零的雪花,指尖緩緩蠕動“雪花的味道一定很甜吧。”
莫鳳盞微微一怔,笑了“原來這都被你看到了。”是剛剛覆蓋了一層白雪的點心,被莫鳳盞吞下肚,“的確很甜。”
莫鳳盞,鳳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