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

“我說過。。。。我既然來了就沒打算活着回去。。。”莫鳳盞道，同時擦了下眼角的鮮血。

郁明塵大手一揮，低聲到“抓起來。”淡淡的三個字，沒有任何錶情。

此刻，莫鳳盞終於慘然一笑，窗外的明月越來越近，她卻再也無法看到，甚至再也見不到所有人，欣賞不到各地的美景。

死亡的時候，請讓我看到光明。這是莫鳳盞此刻在心底的最後期望。

她倒在大殿的正中央，燭光，笙簫，還有月亮。

恍惚是在夢中，周圍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到，黑的沒有盡頭，彷彿是永遠的暗夜，一個不會醒來的噩夢。

雙手緩緩抬起，敷上了自己的眼睛，上面纏了一層厚厚的紗布，摸起來很粗糙，雙眼隱隱約約還能感受到刺痛感。

自己瞎了。

莫鳳盞苦笑，但很快便釋然，想必現在已經是在天上了吧，看來真是要做永遠的瞎子了，本以為死了之後可以重見光明的。

索摸着下了床，身上有厚厚的棉衣，因為看不見鞋的位置，只好光着腳踩在地板上。

冰冷刺骨。

莫鳳盞忍不住倒退回了床上，雙手碰住了雙腳，暖着，現在也只能靠自己了。

一雙大手無聲的伸了過來，抓住了莫鳳盞的兩隻腳，莫鳳盞猛的一驚，下意識的往回縮。

那雙大手粗糙，卻很溫暖，輕輕的托起了一隻腳，一隻棉鞋套了上去，接着是另一隻。。。。。

終於安全的站在了地上，就這樣手無試措的站着，兩隻手不知該擺在什麼地方，只好懸空在腰的兩側，如同一個剛剛學會走路的嬰兒。

“這是。。。。天上？”莫鳳盞試探性的問着來人。

來人並不答話，莫鳳盞屏住呼吸去聽，可以聽到均勻的呼吸聲，那人一直靜靜的站在原地，不言不語。

莫鳳盞略顯尷尬，於是緩慢的試探性的向前邁出了一隻腳，接着憑着微弱的空氣流動緩緩走到了窗邊。

雙手有了皈依，搭在窗台上，莫鳳盞吹着風，想像着外面的世界，也許是連綿起伏的大山，上面的楓葉紅的就像鮮血，或者是一處普通的農家小院，外面是一棵將要枯萎的大樹，地上滿是金黃色的落葉，一條小溪自門前流過，擊打在岩石上，發出響聲。

“我還沒死，對吧！”莫鳳盞再次問道，雖然眼前一片漆黑。

來人仍不答話，靜靜的站在原地，莫鳳盞能感到兩條熾熱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他均勻的呼吸與沉默徹底激怒了莫鳳盞，於是她毫無預兆的朝着那人的方向撞了過來“你為什麼不說話！你是誰！”

一處盆栽橫在腳前，莫鳳盞毫無意識的絆到了。

如她所料，一雙粗糙卻溫暖的手果然將莫鳳盞穩穩的攔在了懷裏。

莫鳳盞並不想就此罷休，於是一雙手憑着直覺向男子的臉抓去。

奸計被識破，雙手停頓在半空，被另一雙手挾制着，有着熟悉感覺的一雙手。

就這樣以尷尬的姿勢被挾持着，莫鳳盞笑了笑，接着便很想哭，不知是莫名失而復得的熟悉，還是無能為力的挫敗。

她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

眼睛突然間一陣刺痛，接着便有溫熱的液體流了出來，浸透了紗布，莫鳳盞猜測，應該是紅的。

男子很快亂了手腳，一隻手將莫鳳盞攔在懷中，另一隻手則小心翼翼的撫上了被血染紅的紗布。

莫鳳盞很快便坐在了床上，安安靜靜的坐着，不是因為轉性，而是眼睛疼得厲害。

紗布被一圈一圈的解下，帶着刺痛感，又有紗布一圈一圈的纏上去，手法很輕，很緩，將疼痛降到了最低。

莫鳳盞躺在床上，被子在身上蓋着，那人拉過了一隻手，開始在手心寫字。

開始有些癢，但莫鳳盞不得不堅持着任他寫完。

“安靜在着養着，不要哭。”

他寫的很慢，莫鳳盞卻讀的很快，原來在眼睛看不見之後神經會變得如此敏感。

“你是誰？”這是莫鳳盞最想知道的一個問題，能在皇宮或者大牢裏將自己救走的人必將與眾不同。

“莫問，你只要好好養，我會照顧你。”

聽了這話未免有些好笑，但心裏還是很舒服，莫鳳盞嘴角揚了揚“你隨時在我身邊嗎？哪怕如廁？”

那人遲疑了一下，還是在手心緩緩蠕動“隨時。”

接着便起身，清脆的銀鈴聲兒響起，由遠及近，直至響在床頭，被莫鳳盞抓在手裏。

那人又開始寫“以後有事搖鈴。”

不斷的搖晃着鈴鐺，莫鳳盞聽着清脆的響聲，猜測這鈴鐺一定很漂亮，“那要是在你如廁的時候呢？”

莫鳳盞說完便很主動的攤開了手心，接着便是“啪”的一聲清脆，手掌開始刺痛，並且逐漸的紅腫。

捧着被打腫的手心，莫鳳盞躺在床上冥想，鈴鐺被掛在了床頭觸手可及的地方，撒發著銀色的光芒。

莫鳳盞沒有問很多事，不是不敢，而是不想，既然瞎了，便要瞎的徹底，看不見得過去，也要在心裏完全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