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故人心易變

馬車行駛的很慢，還能聽到護衛整齊的腳步聲和兵戈相互碰撞發出的清脆。

不知行了多久，沈於鳳的聲音隔着一層薄薄的紗簾響起，帶着些許戲謔“到了，下車吧！”

莫鳳盞沒有動，甚至有了些不知所措，或者是懶得去面對着一些。

最終還是伸手撥開了帘子，站在馬車上，一名太監匆匆的跑了過來，在馬車前跪了下來，俯首。

莫鳳盞一愣，接着會意，一隻腳緩緩的踩了上去，就如同殷麗華踩在自己的背上一般的，邁着輕巧的步子，一步一步，步入宮闈深牆。

皇宮一片肅殺之氣，在這裏，沒人敢大吵大鬧的放肆，挎着腰刀的侍衛規規矩矩的戰成兩排，目視前方，皇宮門前掛了許多大紅色的燈籠，在幾天前是白色的。

即使隔着老遠，也能聽到裏面的笙歌樂舞，君王大臣們盡情的飲着美酒。

正上方是一輪圓月，周圍的漆黑在莫鳳盞看來只是襯託了今晚的月亮和這皇宮的輝煌。

郁清塵和沈於鳳分別走在兩側，沈於鳳不急不慢，腳步輕快而從容，郁清塵相對之下有些沉不住氣，一直緊緊盯着莫鳳盞的背影，彷彿想看出什麼來。

直到進了皇宮。

原本的笙歌皆然而止，大殿之上也變得寂靜無比，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過來。

在這個充滿罪惡的大殿上，莫鳳盞見到了這輩子最恨的一個人。

他挎着刀站在柱子旁，表情依然玩世不恭，動作也很放蕩，手中托着銀質的酒壺，儼然是得到了皇上的特權，此刻目光不禁也集中在矇著白紗的女子身上，眉頭微皺。

莫鳳盞在心底冷笑不止，嘴角也微微勾起，隔着面紗，別人都是看不見的。

郁明塵左右各一霓裳女子，是他的兩妃，因為喝得有些多臉上有了些不自然不紅暈。

沈於鳳倒是從容的抱拳“鍾離於鳳偕妹受父皇之託來訪！”

莫鳳盞也笑着跪了下來，她知道在下一秒，郁明塵一定會要求自己解下面紗，但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她卻不想解，不是怕死，着實耽擱於兒女情長。

餘光掃視着在座的各位，除了幾位軍機大臣之外，還有兩位身着盔甲的男子坐在郁明塵左右，想必就是兩位王爺了。

坐在三王爺旁邊的一名蒙面女子儼然有些不自在，但眼中的傲嬌讓莫鳳盞認出她是郁思塵，看樣子臉上的疤痕是消不掉了。

視線在轉了一圈之後重新落到那抹黑影之上，眼中有些許的波瀾。

如果你騙我的話，我絕不會原諒你。

他果然沒死，他藏在皇宮裏，過的很好，等到自己死後，他會被封為大將軍，未來會有三妻四妾，黃金良田。

想到這，莫鳳盞覺得眼中微微有些泛濫，便收回了目光。

郁明塵文采出眾，相貌英俊，且風流倜儻，實在是最優秀的一位皇帝，此刻將頭靠在一名妃嬪的懷中，丹鳳眼斜斜的瞟了過來“把面紗摘了，讓朕看看你！”

果不其然，莫鳳盞嘆了口氣，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於是將手緩緩的伸到腦後，接下了遮面的紗，接着高傲的揚起了頭。

高高在上的人不屑轉眼變成驚訝，郁思塵美目中彷彿能噴出怒火來，緊緊的握着手中的杯子。

彷彿比剛剛更加寂靜了一般。

凌淮提着酒壺靠在柱子上自顧自的喝着悶酒，只是無意間的一瞥，卻久久不能轉移。

“啪嗒”一聲，響徹整個大殿。

手中的酒壺摔成了大大小小的碎片。

一度認為眼前的場景是自己的幻覺，於是狠命的眨了眨眼，用的力氣很大，甚至擠出了眼淚。

再次睜開眼睛，一切都是現實，莫鳳盞仍然老老實實的跪在原地，眼睛看着地板，說不出的淡定與從容，身上華美的紅色霓裳配着削瘦的面容有一種說不出的尊貴。

居然是她！是要回來送死嗎？

朝思暮想，競得如此結果，凌淮冷笑起來，不住聳動着肩膀，醉態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