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溫柔縱我文/喬其紗
海城。
商場負一層的超市。
溫芷從入口進入,從包包的隔層里翻出一枚硬幣,打開購物車的鎖,單手推着車子,從一層層貨架前走過。
從高中畢業后,她考到南方的A市去念大學,實習,畢業,又留在那裏工作,除去寒假過年,幾乎就再沒有回來過。
已經六年了。
超市和記憶里卻似乎沒有變化,入口是一家歐洲風的花店,新鮮的玫瑰一束束插在桶里,散發出馥郁又清新的花香,架子上放有各式素凈包裝彩紙。
然後是零食區,洗浴區,生鮮區。
中間有着環形的乳白沙發,擺放着小盆的綠植。
旁邊的麵包店亮着橘黃色的燈,剛烤好的鬆軟菠蘿包放在玻璃柜子裏,有着誘人的焦黃色澤。
溫芷望着這一切,覺得熟悉又親近,唇角綻放一個淺淺的笑。
她推着購物車,一邊望着零食架子上的薯片,一邊和閨蜜夏蜜聊着電話。
“小芷,你真的回來啦?要約我哦約我!!”
溫芷說:“好啊,你今天下午或晚上有空嗎?我明天晚上就要回去。”
“只有今天嗎,怎麼這麼趕啊?”
溫芷說:“婚紗訂做好了但一直沒試,我媽非要讓我回來試試,再方便師傅修改。我就請了兩天假,也是今天中午才到,約的明天上午,看完就要回去。”
“還要上班,有個項目沒做完。”她按了按眉心。
“好吧…可我今天晚上有事誒,我老公有個局,推不開。”夏蜜好失望,頓了頓,又道:“芷芷,你真的也要把自己嫁了嗎?”
“嗯。”溫芷嘴角的笑容有短暫的凝固,將一縷捲曲的發梢輕輕別在耳後,旋即又揚起笑,“嫁了吧,也不小了。你不是老說結婚後很幸福嗎?——誒,芷芷,我老公又給我做飯啦,每天都幸福死了啦!”
溫芷拿着嗓子,模仿着夏蜜嗲聲嗲氣的語氣。
“我也想幸福幸福。”
夏蜜被逗樂了,笑出一陣鵝叫。
“是很幸福,我不騙你!”夏蜜說,“不過話說回來,曾喻文真的蠻好的,你們認識那麼多年,也算是青梅竹馬吧,把你給他,我真的放心。”
提到“曾喻文”這個名字,溫芷淡淡地笑了。
“可惜我不能給你當伴娘了,不過你放心,我會給你包個大紅包!”
夏蜜祝福她幾句,依依不捨地掛了。
溫芷握着手機,聽見閨蜜真情實意的祝福,心裏很暖,可是不知怎的,想到真要和曾喻文結婚了,要“早生貴子”要“白頭到老”,還是輕輕地嘆了口氣,將手機揣回包里。
訂下十一的婚期。
現在是九月,盛夏,商場裏的冷氣開得很足,幽幽地拂過她的后脖頸和手臂,涌動着細微涼意,汗毛一根根豎起。
溫芷挑了半天,最終只拿了一罐黃瓜味薯片,然後去生鮮區挑了些豬肉,雞胸肉,生魚片。
好不容易回家一趟,雖然只有兩天,她也想為逐漸年邁的父母做些什麼,比如採購些食品。
挑完母親點名要的各種食物后,購物車裏已經堆積大半,推起來有些沉重。
她艱難地調轉着方向,準備往出口方向結賬。
走了兩步,視線落在冰櫃的方向,想了想,又重新倒轉回來。
她將車子放在一邊,伸手拉開冰柜上的玻璃,目光在八喜雪糕上慢慢睃巡。
朗姆酒,原味,草莓…
一盒盒雪糕堆積在一起,塞得滿滿當當。
視線下移。
溫芷眼睛一亮,終於在一個邊邊角角的位置,看見了一隻瓶蓋上印着淡綠字跡的小盒。
是她最喜歡的抹茶口味。
溫芷剛要伸手去拿,纖細白皙的手指已經觸到冰涼的盒壁,視線里突然出現一隻修長有力的手,骨結分明。
是屬於男人的手,很大,指腹還帶着薄薄的細繭。
先她一步,將那盒雪糕搶走。
溫芷愣了一秒,咬了咬唇,也沒說什麼,往下面那盒看去,卻不再是她想要的抹茶口味。
她拿開這一盒,發覺下面還不是,都變成了冰櫃裏最多的香草味道。
沒有了。
溫芷有些失望。
她一側眸,發現那隻手的主人還沒走,他兩指握着那隻唯一的抹茶口味,懶懶散散搭在冰櫃一邊。
雪糕在他手裏顯得很小,像個超小的玩具。
她注意到他手腕上挽着一串佛珠,是啡色的珠子,直徑不算小,每顆珠子上有天然深棕紋路,和尋常溫潤如玉的氣質不同,襯着男人手背上凸起的青筋,顯得野性,邪肆,很不好惹。
“您拿吧,沒關係。”溫芷拿過另外一盒香草的,也沒看這個人,“我吃別的口味就——”
她話說一半,被一聲沙啞低沉的淡笑打斷,
“溫芷。”
“這麼多年了,你怎麼還這麼慫?”
溫芷驀地一怔,抬起頭來。
面前是一個高大的男人。
穿着黑色的運動T,薄薄面料勾勒出健碩的線條,卡其色長褲,褲腳扎進一雙外國的進口軍靴。
寸頭,單眼皮。
下頜線條利落,臉上掛着弔兒郎當的痞笑。
除去輪廓比之少年時期更加鋒銳成熟以外,和過去一模一樣。
溫芷望着這種陌生又熟悉的面孔,無端有些慌張,握着香草雪糕的手亦有些發僵。
“怎麼,認不出來了?”男人往前走了一步,微俯下身,將她手裏的香草口味抽出。
然後將剛才那盒抹茶口味的,重新還給了她。
他手指的肌膚不小心掠過她的手心,手指有着粗糙厚實的觸感,微微發著燙。
“嗯?老同桌,大班長?”他壓低了聲。
“認…認得出來。”幾秒后,溫芷才回神,將一縷發梢別到耳後,下意識握緊雪糕,還帶着冰冰的涼。
“顧呈,你好。”她定了定神,讓聲音平靜下來,禮貌客氣地道。
“你回國了?最近怎麼樣?”她握緊購物車,公式化地問道。
他劍眉一揚,旋即展平,學着她的樣子,“嗯,溫芷,你好。”
“我去年就回國了,最近很好。”
剛說完,他就忍不住又哂一聲,戲謔的笑聲如沙沙作響的樹葉,一點點摩挲着她的耳垂。
“溫芷,你這幅假正經的樣子,怎麼還改不掉?”
“你這幅混不吝的樣子,不也沒有改掉么。”溫芷被笑得有點臉熱,忍不住輕聲道。
她說完這一句,握着車子退後一步,並不想他多聊,從他身邊繞過,徑直往出口退去。
“你慢慢逛,我今天時間有點緊,我們有機會回聊。”
*
男人並沒有阻攔她。
溫芷鬆了口氣,推着車子一直走到這排盡頭,才回過頭,極小心地瞥了一眼。
男人卻還站在原地。
他單手插着兜,微俯身,在冰櫃裏挑着,站姿散漫,他好像永遠都是那副痞子樣,站不直似的,沒個正形。
許是察覺到她的目光,他驟然抬眸,漆黑髮亮的眸子直直射來,眼尾勾起,還帶着點玩味的笑意。
溫芷背脊一僵,匆匆收回目光,立刻推着車子拐彎,去結賬。
從超市拎着大包小包出來,站在商場的玻璃大門前,她才發現外面下雨了。
廊沿外暴雨如注,豌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砸下,狂風刮過,卷着這所城市特有的咸濕氣息。
溫芷看過天氣預報,知道晚上有暴風雨,她將一隻沉重的膠袋暫時放在地上,艱難騰出手從包里掏出傘,然後拎起袋子,套在手腕,剛要往自動門前走去,手機又響了。
是曾喻文的特殊鈴聲。
她往後退兩步,大門合上,將袋子重新從腕間摘下,不過一會,上面留下淺淺的紅痕,接起來。
“海城下雨了?”曾喻文溫潤的聲音傳來,透出關心。
“你怎麼知道的?”曾喻文工作忙,還留在A市,再說婚紗的事她一個人回來就行。
“看以前同學朋友圈啊。”曾喻文急說,“你帶傘了嗎?雨這麼大,你給爸媽打個電話,讓他們來接你吧。”
曾喻文知道她雖然早早就拿到駕照,但從來不敢一個人開車出門。
“不用了,哪用那麼麻煩,公交站就在對面,我坐車就行了,就幾站路。”溫芷說著,就看見馬路對面一輛空空蕩蕩的公交路過。
“那你打個車,或者叫個嘀嘀,別坐公交,乖。”曾喻文急道。
“今天下雨,有那排隊工夫我早就到家啦。”溫芷說,“好了好了,你不用擔心我,我沒事。”
“我到家再找你啊,你先工作。”
又一輛公交路過了,溫芷知道他這個點肯定還在公司加班,沒再多說,匆匆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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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喜是綠茶口味。但我覺得蠻怪的,然後我和我朋友都叫抹茶,就這樣了啦。
不好意思,最近三次元有很多亂七八糟的事兒。感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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