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心機的蓋倫
第二天一早。
雄都城還是一如既往的冷。
江北也還是一如既往的蹲在整個八區、唯一能曬到太陽的地方曬着太陽。
只是物是人非……今早陪着他的只有一個塞拉斯。
這是塞拉斯從昨天晚上被解放之後、十五年來第一次見到陽光，所以心情大好，而看了看萎靡不振的江北，忍不住出聲問了一句：“大人，你臉色怎麼這麼差，昨天晚上沒睡好么？”
……
沒睡好？
我是一夜沒睡好么？
江北沒有說話，臉色不好，不僅僅是因為自己被一個來歷不明的人脅迫，更是因為今天早上的八區太冷清了。
想想曾經陪着自己一起蹲在這、曬了一個月太陽的十個小隊長；
還有每天早上都要跑過來拍自己馬屁的那麼多的小弟，甚至是天天對着自己罵街的八區牢犯。
足足四百多號人。
說沒就沒了，一晚上就死了一個乾淨。
江北心裏很不是滋味，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唯一的想法就是……亂世人命賤如狗，即便是在整個符文之地最穩定勢力之一的德瑪西亞聯邦，這裏的人命也不是太值錢。
原本他也擔心自己的安危！
但好在……昨晚的事情，所有尾巴處理的還算是乾淨。
……
一大早……
也許是蓋倫回去動用了冕衛家族的關係；
也許是昨晚皇宮遇襲、嘉文三世被暗殺導致雄都城裏氣氛緊張；
八區差點被團滅、死了四百多人的事情，好像沒有太多人在意。
僅僅只有一支搜魔人小隊過來例行詢問一下，而江北如約沒有提拉克絲的事情，搜魔人小隊也沒有多停留，事情看似是以一個最簡單的方式收了場。
至於八區空缺獄卒的人員補給？
早上的時候，江北接到了上面的傳話。
禁魔監獄總典獄長派了一個親衛下到八區通知了一下，好像是出了什麼問題，新增的人手還要幾天才能到崗，而這幾天他能用的只有蓋倫昨晚給他留下的十個士兵、還有塞拉斯。
……
“塞拉斯……”
“大人，怎麼了？”
“你還問我怎麼了，我曬太陽、你也跟着曬，你不用幹活的么？”
“啊……我現在不是小隊長么，我也要幹活？”塞拉斯訕訕的笑了一下，摸了摸腦袋，才想起了蓋倫給他安排的新身份。
……
蓋倫做事，和他的性格一樣嚴肅、刻板，答應的事情沒有反悔。
今天一早也讓人來給江北傳話，說是塞拉斯的正式身份處理好了，任職八區第一小隊的隊長。
按照原來的編製……一個小隊十一人，一個隊長、十個小弟。
蓋倫留給江北的十個人就編到了第一隊、歸塞拉斯管轄，而一大早要乾的活也很簡單，不是處理昨晚的屍體，而是接收今天一早送過來的大量染魔者。
……
放在以前，八區基本每天都要接收三五個染魔者。
可今天早上大不一樣，一開門、搜魔人各小隊就一波波的往八區送人，數量遠超以往。
大概是因為昨晚的皇宮遇襲。
嘉文三世死在了暗殺中、被害的現場殘存有魔法能量的波動。
一向以杜絕魔法為職責的搜魔人軍團徹底瘋了，鋪開了軍團內所有的搜魔人，今天一早就藉著追殺兇手的理由，大肆清洗雄都城、包括雄都城附近的所有染魔者。
原本禁魔監獄這邊是塞不下的。
除了八區以外，其他九個區都快擠炸了。
可正好八區昨晚被團滅，牢房全空，所以今天一早的情況就是……整個搜魔人軍團下轄的所有小隊都在往八區跑，一波一波的往這裏送人。
……
“大人……”
塞拉斯剛出去一會，就跑了回來。
“又怎麼了，你是存心的，還是故意的，不會幹活？”
江北瞪了一眼塞拉斯，一點也沒有之前的十個小隊長能辦事，忍不住說道：“搜魔人小隊來送人，登記一下，然後把人送到牢房裏關起來，這種事還要我手把手教你？”
“不是，今天外面抓人都抓瘋了！”
“什麼意思？”江北愣了一下。
“就是……以前只抓平民，可今天搜魔人軍團連雄都城裏的貴族也抓，剛剛都送來好幾個了，勞倫特家族、布維爾家族、卡希爾家族，最誇張的還有冕衛家族的，太多了，全是貴族！”
“靠，瘋了吧，搜魔人現在猖狂到連掌權的貴族都敢抓了？”
“我也覺得瘋了，可這些貴族也確實是染魔了，現在怎麼辦？”
“這……還能怎麼辦，照單全收吧，反正人不是我們抓的，我們不收也不行。”
……
再次把塞拉斯趕去幹活。
江北蹲在原地，抬頭看了看德瑪西亞初升的朝陽，感覺問題有點大條了。
所有人都知道，昨晚被暗殺的國王嘉文三世……他的執政下對魔法的態度是歷屆國王中最溫和的一位，執政期間一直在打壓、削弱搜魔人軍團的權利。
大有取締禁魔政策，給這個國家開放魔法之門、增強國力的趨勢。
可嘉文三世一死，搜魔人軍團就徹底壓不住了。
再加上過段時間即將加冕為王的皇子嘉文四世……說真的，看到親爹的被害現場還有殘存的魔法能量波動，嘉文四世對魔法的態度不問可知，而搜魔人軍團的權利在這位新王的手上進一步放大。
追查暗殺老王的兇手？
可抓着抓着，搜魔人軍團就把手抓到了曾經和老王站在一起、大削搜魔人軍團權利的各大貴族身上。
……
說來也是諷刺。
一貫禁魔的德瑪西亞聯邦，把魔法視為萬惡之源，可沒想到……屠龍者終成惡龍，掌權的貴族卻成了‘萬惡之源’的收容所。
嘉文三世沒死，大家一切安好，國事平穩！
可嘉文三世一死，搜魔人軍團得勢之後直接反撲貴族，而這就意味着……新王還未加冕的這個國家，政局已經動蕩、‘地震’就在眼前。
……
連冕衛家族的人也抓了？
江北嘆了一口氣，心想果然是特殊時期……
即便冕衛家族是皇室最忠實的守護家族，可在這場大地震里好像也被波及到了，而江北再想想昨天晚上的蓋倫。
原本還蹲在空地上曬太陽。
可看到蓋倫送來的十個手下，接收搜魔人送來的犯人、客氣的像是帶着這些貴族犯人觀光旅遊一樣，他突然想到了什麼，起身罵了一句。
蓋倫？
媽的，這個心機男！
我說這貨昨晚怎麼那麼好心呢，又是幫我擦屁股，又是給塞拉斯安排新身份，還給我留了十個人用。
合著……這貨是早就猜准了今天要發生的事情，昨晚就算是提前打點我這邊，給冕衛家族還有其他家族被抓來的人鋪路？！
……
想到這，江北突然意識到……
蓋倫並不像是他原先想像中的那麼一本正經，也不是一個沒頭腦的糙漢。
最起碼蓋倫的政治眼光還是有的，僅僅是到八區逛了一圈，就能把事情都安排的妥妥噹噹。
嘉文三世身死，搜魔人軍團得勢？
當搜魔人的手伸到了各大貴族身上，那就免不了有貴族入獄、被迫害。
正好八區的牢犯被團滅、整個八區全空，所以今早新抓的人就只能關到八區。
而蓋倫就好像是算好了，又是幫忙擦屁股、又是安排人的，估計就是想把八區變成貴族集中營、成為德邦政局中角力的一處戰場。
……
這是……
被強行站隊了？
一邊是即將加冕的嘉文四世、外加權勢正盛的搜魔人軍團。
另一邊是反對禁魔政策、各個屁股都不幹凈的雄都城各大貴族。
按理說……
禁魔監獄屬於搜魔人軍團的分支、後勤機構，自己的屁股應該是屬於新王嘉文四世和搜魔人陣營；
但現在八區團滅，除了自己這個典獄長，最先進駐這裏的卻是貴族陣營中的冕衛家族，所以自己這屁股又坐到了貴族陣營的大腿上。
……
搖擺人？
不是那麼好做的！
江北想了想……這段時間務必得趁亂、多搶點好處，最好是能連核心區的世界符文也一塊吞了，試試引發戰爭的世界符文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即便還有一個神秘人在背後脅迫自己？
可現在的八區已經成了德邦政局的一處角力場、情勢複雜，在神秘人那裏拖一拖時間還是可以做到的，而與虎奪食固然危險，但吃到的畢竟是肉，只有吃肉才可以強壯自身、在亂局中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