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一章 挺好的
張愛菊本就生得滄桑，這兩天被張悅的事折騰的，整個人更顯老態，身子都佝僂了不少，明明才四十幾的人，可看着卻像個六十歲的老太太。
“小艾……”
張愛菊還沒說話，就噗通一下給跪下了，嚇得蘇小艾連忙伸手就把人拉住了，“張姨，你這是要幹嘛？蘇小鵬，你趕緊過來幫忙啊！”
蘇小鵬略一猶豫，上前一步，扶住了母親，“媽，您別這樣，您這樣讓我姐更沒法做人了，站起來吧。”
張愛菊無聲地哭着，現在她連哭泣都已經沒了聲音，整個人憔悴又蒼老。
看得蘇小艾心裏都有些不得勁兒……
她知道自己不該同情對方，可是看到對方這個樣子，說她心裏一點都不觸動，也是不可能的。
蘇小艾其實知道對方要幹嘛？
自從張悅被再次起訴后，求情的話對方說了太多太多，其實都不用問，她都知道對方想說什麼。
只是這一次，張愛菊的舉動卻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這一次，張愛菊沒有求情，而是顫顫巍巍從懷裏掏出了一個錦盒，遞給了蘇小艾。
“您這是……”
“這是我……我和張悅買來打算賠給你的鐲子，你……你要是不嫌棄，就拿着吧……過去是我們做的不對，現在悅悅變成這樣，我也再沒臉幫她求你什麼了……家裏的東西我們都收拾好了，下午就搬走……你……你多保重……”
張愛菊說完，又對着蘇小艾鞠了一躬，拉着蘇小鵬轉身就走。
蘇小艾捏着手裏的存着，再看母子兩人相依着離開的背影，眼眶一陣酸澀……
張愛菊和蘇小鵬這次走的很乾脆，蘇小艾看着空空蕩蕩的屋子，不知道怎麼的，心裏也有些空空蕩蕩。
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屋子，彷彿，做了一場夢……
沈媛從顧家出來，剛走到門口，卻正好碰到了從外頭進來的蘇小艾。
這還是兩人分開後頭一次面對面相遇，兩人都愣了一下，下一秒，沈媛就激動地濕潤的眼眶，忍不住輕聲喚了對方一聲，“小艾……”
蘇小艾的腳步一頓，那張無數次出現在夢裏的面龐就這樣出現在她的面前，讓她還是有些恍惚，片刻后才回過神，微微頷首，應了一聲，“嗯。”
哪怕只有這一聲也足以讓沈媛驚喜萬分了，她甚至想要上前握住對方的手，踟躕片刻，到底還是站在了原地。
眼神熱烈的望着眼前的蘇小艾，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看到真實的蘇小艾，眼淚險些沒忍住。
這是她的孩子……哪怕沒有檢測報告，她也能一眼認出來……
“你……你是來找硯一的嗎？”
深呼吸幾次后，沈媛這才竭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沒那麼顫抖。
蘇小艾搖頭，“我來找寶兒阿姨……”
今天下午工作室會有一個茶話會，她需要提前來和霍寶兒商量一下細節問題。
也正是因為工作，能讓她暫時忘掉心裏那些紛紛擾擾的念頭。
“你找寶兒？”
沈媛一怔，旋即明白過來，“你是來談工作的？你在她那裏兼職對不對？”
“是。”
“是下午的茶話會嗎？我……我可不可以參加？！”
沈媛一下就想到了剛剛霍寶兒的邀請，說是下午會有一場V***的品鑒會，讓她沒事可以留下來的一起參加。
當時她也沒多想，直接就推辭了。
現在看到蘇小艾才反應過來，之前霍寶兒確實提過，她家小艾現在霍寶兒的工作室兼職。
原本她只想趕緊回去的躺着，現在，她卻想要留下。
只要有蘇小艾在的場合，她都想留着，她想儘可能和對方待在一起。
“這個您要問寶兒阿姨。我……我先進去了……您是要走還是……一起進去？”
雖然她覺得蘇小艾和自己說話的語氣過於客氣，但也難掩她心情的激動，畢竟對方願意和自己交談了。
“我和你一起進去！”
沈媛連忙一個轉身，跟着蘇小艾就進去了。
此刻，她十分感激顧家夠大，從門廳走到室內還要穿過一個大大的花園，這讓她有足夠的時間和女兒獨處……
這才是她最想要的……
“你……”
“你……”
萬萬沒想到，兩人一張口，居然同時說了同一個字。
沈媛心中一動，停下腳步，不再說話，而是將機會留給對方。
蘇小艾抿着唇，眉眼低垂，望着園子裏的假山，終於還是遵循內心，問出了心裏最想問的問題，“你的身體……沒問題了吧？”
沈媛一怔，她沒有想到對方問自己的第一個問題，居然是問她的身體。
她以為……對方會問一問自己當年為什麼要丟下她，又為什麼這十幾年來沒有來尋找她，為什麼讓她一個孩子獨自承受了那麼多……
可對方卻隻字不提，反而問她身體怎麼樣。
沈媛就有些……撐不住了……有點想哭……
“你不要誤會，我只是聽顧硯一提過你這些年一直在吃藥，所以……就問問。”
蘇小艾這一解釋，反倒讓沈媛更忍不住了，連忙別過頭抹了一下眼淚，笑着回答，“我身體現在好多了，那你呢？你這些年過得……”好不好？
最後三個字，沈媛問了一半，就問不下去了……
“挺好的。”
蘇小艾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直接回答了她的問題。
聽着對方的回答，沈媛心情複雜，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卻又覺得有千言萬語哽在喉頭，讓她無從說起……
她能說什麼？
說媽媽其實是有苦衷的？
說她這些年來是真的把她忘了，就因為那個該死的腫瘤，所以直到現在，她對於兩人的過往依舊想不起來？
沈媛覺得，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她都是愧對這個孩子的。
兩人沉默着並肩而行，甚至還能聽到耳畔風吹過樹葉發出的沙沙聲……
“誒？你們倆怎麼一起來了？！”
幸虧霍寶兒及時出現，打破了這尷尬的沉默。
剛剛沈媛走的急，把手套和圍巾都沒戴就走了，她怕對方吹了風頭疼，就急匆匆趕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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