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真相之下
彼時,項安邦剛從羌戎人的埋伏之下逃脫沒多久。一行人狼狽不堪又疲乏至極,但他們如今是被放逐的叛國賊,如過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自然是不能光明正大的去入住客棧酒樓的。
如此艱難的處境之下,他們還得面對來自羌戎人的追殺。為了安全,項安邦手下曾經的前鋒帶着他們躲進了山中。
鬱鬱蔥蔥的叢林才能為他們藏身提供有利的掩護,那位前鋒已經仔細的分析過了,只要扛過羌戎人的追殺,等他們出了境去了別的國家,就能重新來過了。
一行人聽着前鋒的分析,都覺得心下多了一絲慰藉,心中的希望有多了幾分。
可一旁的項安邦根本沒將前鋒的話放在心上,而是逕自對着自己手中的一塊兒玉佩出神。
那是他妻子的遺物,自他妻子去世之後,這玉佩就到了項樾的身上。這兩個人曾經是他生命之中最重要的兩個人,可如今這兩個人卻都相繼離他而去。
妻子死後,他便將活下去的動力全部寄托在了兒子的身上,一門心思想把妻子留下的唯一血脈撫養成人。
可是如今,他不但無能到保不住妻子留下的唯一血脈,甚至連為他報仇這麼一件小事都做不到。
如今竟然像個喪家之犬一般,被人驅逐,受人追殺,最後還狼狽不已躲進了這深山之中。
想他曾經英明神武一世,如今卻落得這般田地,就算如前鋒所說,他們可以平安的逃出生天,他也不想再這樣行屍走肉的活下去。
正在項安邦這樣胡思亂想、天馬行空之際,一群黑影已經悄悄的接近了他們。
猝不及防之間,最外圍的一人被狠狠的貫穿了胸膛。那人不可思議的低下頭看了看貫穿胸口的那柄刀,身後那人像是感覺到了他的目光一般,在那一瞬間狠狠的抽出了刀。
那人的最後的目光定格在了自己的胸膛中噴涌而出的鮮血之上,而後便直直向後倒了過去。
那前鋒見狀,立馬抽出寶劍站了起來,做出防備的姿態。眾人見狀,也立馬拿起了身旁的兵器擺好防衛的姿態。
那些突襲的黑衣人見狀,索性也不再躲躲藏藏,而是陸續從樹叢之中走了出來,似乎打算光明正大的同他們對決。
一陣清風拂過,兩邊的人就像是約定好了一般,一齊舉起了手中的刀劍,開始相互拼殺。
但項安邦一行人到底是已經奔波了一天,沒過多久便漸漸顯出頹勢來。前鋒見狀,邊打邊退到了項安邦的身邊,壓抑着出聲:
“將軍!敵人進攻猛烈!兄弟們可能頂不住了!為了您的安全着想,讓末將護着您先走吧!”
項安邦聞言,抬頭看了看前鋒后又默默低下了頭不發一言,方才看過那些人的身手他便明了那些人根本不是羌戎人。雖然他們儘力偽裝,但項安邦好歹鎮守邊疆數十載,對羌戎人的身手再熟悉不過了。
至於這些人的來歷,細想之下便不難參透。如今除了羌戎人,便是蘇且黎對自己恨之入骨,唯欲殺之而後快了。雖然此前他為了折磨項安邦,讓項安邦體驗喪家之犬的屈辱而沒有親自手刃他,可畢竟他狼狽逃亡也有些日子了,想來他的耐心也已經耗盡了。
殺父殺母的仇,自然還是要自己親手報的好。他死了以後,蘇且黎便可全心全意的對付盛京城裏的那兩位了。
既然蘇且黎的人已經出手了,今次又怎麼可能再有活路可走呢?他和蒙忠欺上瞞下,從蕭家偷來的這些年的安穩,終究是要親手奉還給蕭隕麒了,也算是因果報應。
前鋒見項安邦不但不反抗,還低頭出起了神,心焦不已,連忙再次催促到:
“將軍!現下不是深思的時候!先讓末將護着您……唔——!”
那前鋒話還未來得及說完,就變成了一聲悶哼,生生頓在了口中。
項安邦聞聲詫異的抬頭,就見那前鋒正低頭看着那柄穿透他胸口的利劍。還未等他有何動作,那柄劍又狠狠的抽出。
隨着劍身抽出,那前鋒便軟軟的倒了下去。項安邦尚未反應過來,直至前鋒溫熱的血點點滴滴落在他的臉上,才將他燙的猛一回神。
前鋒身後,正是逆光而立的瀾熙。
看到他的那一瞬間,項安邦突然不覺得害怕了。擔驚受怕的和追兵周旋了這麼些日子,他也很疲憊了。起初他想苟延殘喘的活着,不過是因為惦念著兒子的血仇。
可這幾日見識過蘇且黎的手段后,他便突然想通了:蒙忠來日的下場不會好過他和項樾的。
想通了這個,項安邦便心下大定了,如今這個局面,讓他即刻死去,絕對好過讓他繼續苟延殘喘。
“項大將軍,許久不見,別來無恙啊。”
瀾熙一邊輕輕擦拭着手中長劍上的血漬,一邊輕慢的說道。
聞言,項安邦抬頭,不屑的笑了笑,道:
“蕭隕麒還是等不及,想要自己殺了老夫吧?無妨,殺人償命,欠債還錢!老夫認了便是!你動手吧!”
“項大將軍倒是好氣魄,”瀾熙眯了眯眼,“只不過,你兒子的血仇未報?你竟也心甘?”
“呵,蕭隕麒既然已經收拾了我,那蒙忠那狗賊和蕭隕傑的死期還會遠么?我便睜着這雙眼,在地下看着!看着他們如何慘死!以慰我兒在天之靈!”
瀾熙看着項安邦那副面孔,不由得輕輕笑出了聲。項安邦看着他這樣子,不明所以你呵到:
“你笑什麼?!”
“沒什麼,”瀾熙不甚在意的擺了擺手,“只是可憐你死到臨頭,卻還不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誰罷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
項安邦有些激動,正欲起身同瀾熙對峙,卻被瀾熙身手按住。而後瀾熙緩緩俯下身子,盯着他的雙眸,一字一頓的道:
“你不會真以為你兒子的死是因為蒙忠和蕭隕傑內鬥吧?你未免也太愚笨了。蕭隕傑那種庸才,怎麼可能想到如此精明的法子?而蒙忠既然想掣肘你,又怎麼可能不知分寸的殺了你兒子同你撕破臉皮呢?”
項安邦聽到這裏,臉皮已然不受控制的微微抽搐起來。
“你……你到底什麼意思?”
看着他這幅模樣,瀾熙莫名覺得快意。
“項大將軍您可能還不知道,真正的大總管早都死了,現在蕭隕傑身邊的那位,是主子的人。”
瀾熙話音未落,項安邦便控制不住般掙紮起身,一邊撲向瀾熙,一般怒喊到:
“我殺了你!你們這群小人!樾兒何其無辜?!你們要殺要剮沖我來就是!為什麼要牽連無辜?!”
但還未等他觸及瀾熙一片衣角,瀾熙手中的劍便以極快的速度劃過了他的咽喉。而後他又以極快的速度後撤收劍,避免自己沾染到血霧。
這一系列動作做完后,他看也不看番外血泊之中痛苦掙扎的項安邦,靜靜離去,口中還輕輕呢喃着:
“無辜?八年之前的宮變中,那個人不無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