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看到那羅剎鬼變成留下珠子一閃，我就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剛要提醒老黃頭小心，那珠子上便瀰漫起了一團紅霧，朝着老黃頭的面門籠罩而去，老黃頭一聲慘哼，身子往後栽倒，那珠子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

“老黃頭！”我一聲大喊，心想壞了，這羅剎鬼還留有後手，這才是兵不厭詐，老黃頭最終還是大意了，這會兒也不知道老黃頭怎麼樣了，我心急老黃頭的安危，也沒有顧慮太多，就朝着老黃頭奔了過去。

這會兒也不知道怎的，我的身子突然又能動了，我剛奔到老黃頭身邊，還沒來的及說話，突然間又起了變故，我看到地上的那顆圓滾滾的珠子，突然間又飛了起來，朝着我飛了過來，我有心想躲，但是來不及了，因為那珠子實在是離的我太近了，我就這麼一閃身的功夫，那珠子就已經飛到了我的身邊，眼看着就撞入了我的小腹。

一剎那

一股未知的能量從我身體中爆發而出，瞬間化作一個詭異的空間。

那一刻，我說不出自己是什麼感覺，渾身刺痛難耐，全身精力像是要抽幹了一樣，窒息！毀滅，腦子“嗡”的一聲響，頓時一片空白，隨後身子就像是逝去生命力，抽搐着倒了下去。

我的意識快速的消失，眼皮變的十分沉重，就在我感覺即將死去的那一刻，我聽到了老黃頭聲嘶力竭的大喊：“不二……”

這是我聽到的最後兩個字，意識就開始沉入了無底的深淵，我閉上了眼睛，感覺身子一直在下墜，朝着未知的深淵下墜，恍若是掉進了死亡地獄……

我這是要死了嗎？

原來死亡竟然是這種感覺。

隨後，我就覺得我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到處都是無盡的黑暗，四周全都昏黃的竹燈，我看到了一個石台，我在石台的旁邊，石台中間有一個怪物，那站着的怪物形似人，卻長有蛤蟆嘴，頭戴圍巾如同夥夫。在怪物的面前有張石桌，上面是躺的的是羅剎鬼，怪物獰笑着用廚刀在切割羅剎鬼的身體，羅剎鬼在對着我哭，大聲的哭，它的聲音模模糊糊，我聽不清楚，過了好一會兒，這聲音才變的清晰起來。

羅剎鬼在衝著我大喊，它說，別殺我，求求你別殺我，我不敢了……我…～啊…！

“活……該……”我一字一頓說出這兩個字，就朝着石桌走了過去，當我走到石桌的時候，發現那羅剎鬼被怪物砍掉四肢全身肉被一片一片割下來。

成為這魔廚領域的養料，享受這永世的痛苦吧。

我不在看它，而是轉身想未知的黑暗走去，內心深處有一個聲音似乎也在告訴我，不要踏進去，踏進去就永遠都上不來

這些所有讓我從內心深處就感到恐懼的東西一起撲了上來，我無可奈何，就再次來到了黑沉沉的世界，黑暗裏寂靜無聲，但是當我挺住不動的時候，無數雙白骨手臂就從腳下伸了出來，它們在衝著我招手。

我還是別無選擇，我不想死羅剎鬼手裏，不，我不想死在任何人手裏，我要活着。

我一咬牙，就踏了一步，無數雙白骨手臂將我接住，開始將我朝着另一個領域裏拉扯，它們在歡呼，在興奮，在迎接我的到來。

刺痛，無邊無際的痛將我淹沒。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的意識又恢復了過來，依舊是黑沉沉的，在朦朦朧朧中，我聽到了有人說話的聲音。

“師傅……不二還能醒來嗎？”這個聲音十分熟悉，好像是二愣子的，那個能將自己變成三個人的傢伙。

緊接着，一聲嘆息，一個人回應道：“這不好說啊，就要看這小子的意志力了，當初是老夫大意了，才會鑄成大錯，都怪老夫，要不然不二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生死未知……”

這個聲音是老黃頭的，聽起來是那般親切，可是我只能聽到聲音，卻看不到人。

“師傅……您也別太自責了，當初那種情況，您傷的這般重，能夠降服那羅剎鬼已經實屬不易了，咱們能夠活下來都是一個奇迹……”二愣子平在安慰着老黃頭。

老黃頭的聲音還是帶着深深的自責，他又道：“不二是我們老黃家的獨苗啊，這麼多年，我一直都對他隱瞞身份，就是希望他能夠好好的活着，不要像老夫一樣，每日都在刀尖上舔血，朝不保夕，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撒手西去了，老夫這也是為了他好，沒想到他最終還是招惹了那些東西，難道這就是我們老黃家的命數嗎？始終逃不出這個輪迴……”

二愣子沒有接着老黃頭的話繼續說，或許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四周又變的靜悄悄的，偶爾還夾雜着幾聲嘆息。

猛然間，一隻溫暖的手觸碰到了我的額頭，在輕輕的撫摸着，我以為我是在做夢，可是我怎麼能夠感覺到手的溫度呢？難道……難道這一切都是真的，我還活着，想到這一點，我就想睜開眼睛看一看。

眼皮十分沉重，我努力了好久，才睜開了眼睛，刺目的陽光讓我有些承受不了，很快又閉上了眼睛。

“不二……你醒了，真是太好了！”又是老黃頭的聲音，這次我聽的十分真切，我感覺有一隻溫暖的大手從我額頭上顫抖着挪開了去。

我再一次的睜開了眼睛，只是睜開了一條縫隙，漸漸的適應着刺目的光線，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不清的，過了好一會兒，我才看清眼前的人和東西。

我看到了一臉激動的老黃頭還有二愣哥就站在我的身邊。

本來想說話的，可是一張口，卻發不出來任何聲音，老黃頭旋即一招手，吩咐二愣子道：“快！快去倒杯水過來。”

二愣子旋即轉身，很快就端着一杯水走了過來，老黃頭接住，輕輕的將我的身子扶了起來，將那杯水遞到了我的嘴邊。

我的喉嚨很乾，像是許久都沒有喝東西了，一口氣就將老黃頭遞給我的那杯水喝乾了，隨後，二愣子直接將水壺提了過來，邊喝邊倒，一連喝了四五杯水，我才覺得嗓子好了一些，身上漸漸有了一些力氣。

隨後，老黃頭將我的身子靠向了床邊，長出了一口氣說道：“你小子總算是醒了，你要是醒不過來，老夫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跟你死去的爺爺交代了……”

老黃頭說話的時候，我的眼睛一直盯着他，心中激動，委屈，憤怒，一時間是百感交集。

我此刻就躺在老黃頭家裏，竟是不想承認，也不想知道為什麼老黃頭說我是老黃家的獨苗。

我只知道，我的爺爺叫周大海。

“黃爺爺……!”我嘶啞着嗓子喊道。

在我說話的時候，劉德凱從屋外走了進來，眼淚巴巴的看着我，摸着我的頭說道：“不二啊，你可算是醒過來了……嚇死哥了，你和你老黃頭他們回來的時候，一個個渾身是傷，跟打仗了似的，你們究竟是幹啥去了？二愣子和老黃頭怎麼都不肯說……”

老黃頭不肯說，那肯定是不能說的，我的腦子還沒轉過彎來，當下也只是隨口敷衍道：“劉大哥，我沒事兒，就是被嚇到了，瞧你們嚇的，我不就是睡了一覺嗎？”

“啥？！這咋是睡了一覺呢？你知道你小子躺幾天了嗎？”王鎮長這時候也進屋接話說道。

我搖了搖頭，表示不知，我感覺我也沒有睡了多久。

王鎮長伸出了五根手指頭，說道：“你整整睡了五天五夜，可把我們嚇壞了，本來想帶你去醫院的，可是老黃頭死活攔着，不肯讓我們送你去醫院，真拿你老黃頭沒辦法，索性你小子是醒了，要是不醒，我……”

王鎮長話還沒說完，被劉德凱搶過話頭問道：“不二，你倒是給劉大哥說說，你和老黃頭那天究竟去哪了？怎麼回來的時候都傷成了那個樣子？老黃頭一個人，將你和那個愣子一起背回來的，他年紀那麼大歲數了，也真是難為他了……”

劉德凱問出這些話的時候，我還在想着我昏睡了五天的事情，我感覺沒有那麼久，怎麼就五天了呢？

我愣了一下神兒，劉德凱緊接着又催促道：“不二，你倒是說說啊……”

我搖了搖頭，打了個馬虎眼，說道：“劉大哥……你就別問了，老黃頭既然不說，我也不敢說，要不您去問老黃頭……”

劉德凱頓時沒聲了，嘆息了一聲，罵了我一聲臭小子。

見我沒事兒之後，幾人也都心安了，旋即，我又跟劉德凱說：“劉大哥，你能將老黃頭叫進來嗎，我想跟他說幾句話。”

劉德凱點了點頭，也就沒再多問，徑直走了出去，片刻之後，老黃頭獨自一個人走了進來。

此時，我才注意到，老黃頭換上了一身乾淨的中山裝，不過腰板卻沒有以往筆直了，眼神也似乎暗淡了許多，像是一下子蒼老了好幾歲，他走過來的時候，還咳嗽了幾聲，想必是跟那羅剎鬼拚鬥的時候，受的傷還沒有好。

等老黃頭走進了之後，我還發現了一個問題，老黃頭的臉有些發紅，此時，我才想起那個羅剎鬼被老黃頭用紫薇七星劍打了之後，就變成了一個紅色的珠子，然後朝着老黃頭臉上噴了一團紅色的氣息，老黃頭的臉才會變成這個樣子。

想到這一點，我又想到了我自己的事情，我得想個說辭畢竟我自身發生的事情太過驚世駭俗。

老黃頭走過來，坐在了我的對面，一臉正色的看着我，他還欠我很多解釋，此刻我都想知道。

老黃頭看了我一會兒之後，才平靜的說道：“不二，你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黃爺爺都告訴你。”

他直接開門見山的這樣說，讓我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好像我命不長久了一樣，他才會什麼都告訴我。

我的心猛的一沉，刺痛了一下，我咬了咬乾巴巴的嘴唇，對老黃頭說道：“黃爺爺……我是不是…快死了？”

老黃頭一愣，淡淡的一笑，說道：“之前是快要死了，如果你沒有醒過來的話，可是你現在已經醒了，暫時還是死不了的。”

“那這麼說，我還是活不長？”我又問道。

“能不能活的長久，就要看你自己了，你如果儘力爭取的話，活到一百歲都沒有問題。”老黃頭說的話又開始雲山霧罩了，讓我一陣煩躁。

我決定直接把想好的說辭，說出來，不再繞圈子，便道：“……在我昏死過去之前，那羅剎鬼變成的紅色珠子鑽進了我的身體裏，我知道我活不久了，你就不要再寬慰我了。”

老黃頭搖了搖頭，說道：“小子，年紀輕輕的就不要這麼灰心喪氣，一切都有辦法的，現在黃爺爺來回答你最想知道的問題，你知道那羅剎鬼為什麼要殺你嗎？”

我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這確實是我一直都十分困惑的事情。

老黃頭緊接著說道：“這就是因為你的命格特殊，還因為你是咱們老黃家的後人，你的命格異於常人，用道家的話來說，你小子天生便是一塊修行的好材料，道家說你這樣的人是生下來就有靈根的，天賦悟性十分強大，這就是那羅剎鬼要殺你的原因，它的目的並不是單純的要殺你，而是要吞噬掉你的魂魄，這樣可以使它道行大增，一下提升數十年的道行，還有你的身世，是如此這般，這般如此。想必你也能明白爺爺的良苦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