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物降一物
“兒媳不是這個……”陳姿被噎得一肚子火，只是這個時候自然不可能跟顧老夫人對上，當下只能咬着牙說道：“一切聽母親安排。”
顧眠一直低着頭，所以沒有人看到她嘴角一閃而過的笑意。
她是陳姿的女兒，所以不管陳姿如何對她，她暫時都得受着，但是在內宅里，陳姿絕對不能違背顧老夫人的意思，否則那就是大不孝。
這世間，還當真是一物降一物。
“再過兩日是我帶啟雲去護國寺還願的日子。”顧老夫人看了始終沒有再發一言的顧眠說道：“今年眠兒跟我一起過去。”
“是，母親。”
陳姿又看了顧眠一眼。
這個時候的她突然有種莫名的感覺，就好像有什麼在悄無聲息的改變了。
而她，卻一無所知。
“方才的事要謝謝二小姐。”顧老夫人留下陳姿說話，着李媽媽送顧眠回院子，路上李媽媽看了顧眠好幾眼才開口道：“多虧二小姐，不然老奴怕是沒命了。”
“李媽媽多慮了。”顧眠微微笑着說道：“祖母最信任李媽媽，不會因此就怪罪李媽媽的。”
“老奴已經着人去請女醫了，待會讓下頭的人伺候二小姐上藥。”李媽媽聽到顧眠這麼說，愈發覺得這位二小姐開了竅，於是便多說了幾句，“需要什麼，二小姐儘管告訴老奴。”
“多謝李媽媽。”顧眠猶豫了下，似乎欲言又止。
“二小姐可是有事？”李媽媽素來最擅長察言觀色，哪裏看不出她有話想說。
“待會還勞煩李媽媽留下幫我上藥。”顧眠好似有些為難地說道：“母親大概是惱了我的，所以我身邊沒有可用的丫頭……”
“二小姐以往每次出門不是都帶着丫頭？”李媽媽聽到顧眠這麼說，不禁微微一愣，隨後蹙眉問道：“如今怎麼無人可用？平日二小姐都是自己收拾嗎？”
“我本也甚少出門，平日裏自己做些事也是無妨的。”顧眠朝着李媽媽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怎麼看都有些苦澀。
李媽媽暗暗搖頭，卻沒有多說什麼。
女醫來的也快，等到顧眠脫下衣衫的時候，李媽媽和女醫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新傷舊傷交疊，看上去觸目驚心。
李媽媽幫着顧眠上了葯，服侍她睡下，這才帶着女醫離開。
門被關上的那一刻，顧眠緩緩睜開了眼睛，眸中清明一片，心裏卻暗自心疼前身。
那些傷都是在暗處，平日穿了衣服根本看不出，陳姿慣會用這樣的手段，可是她顧眠絕對不會像前身那樣忍氣吞聲。
這些年你受的苦楚，我會替你一點點討回來的。
“怎麼耽擱這麼久？”等到李媽媽回去，顧老夫人正哄着顧啟雲吃糕點，見她臉色有些不對，這才將顧啟雲交給身邊的丫頭，揮退了人之後才問道：“是二丫頭的事？”
李媽媽一五一十的稟明，沒有任何添油加醋的地方。
“這些年，我瞧着她對瑤兒是真心實意，卻沒有想到她對自己的女兒卻這般狠辣。”顧老夫人聽完，沉默良久才問道：“只是這母女之間可沒有隔夜仇，你覺得二丫頭可用么？”
“老夫人，老奴瞧着二小姐似開了竅。”李媽媽念着顧眠之前幫她的情分，便替她多說了幾句，“夫人待二小姐……着實不像是親生的骨肉。”
那些暗傷，瞧着就讓人唏噓。
也不知道二小姐這些年是如何走過來的。
“把春花秋月送過去。”顧老夫人沉默了好一會才開口道：“再撥幾個婆子過去，另外，你待會尋些好料子給她，她自小命苦，我這個做祖母的自然不能薄待了。”
李媽媽心裏安定了幾分，連忙應了。
這些年，老夫人一直想要拿回后宅的大權，可惜陳氏也不是個好相與的，再者陳氏背後還有陳家扶持，以至於陳氏一直隱隱的壓着老夫人一頭。
如今，老夫人怕是要用二小姐去對付夫人了。
只是，不知道這位二小姐如何作想了。
……
夜深。
陳姿到底是沉住了氣。
今日的事情，顧眠想過了，陳姿之所以會氣急敗壞的闖進顧老夫人那裏，無非是她的心尖尖顧雲瑤受了委屈，但是過後她就會意識到這樣做適得其反。
現在陳姿還是顧眠的娘親，一個孝字橫在頭上，她想要磋磨顧眠着實簡單的很。
躺在床上的顧眠不禁微微嘆了口氣。
看來，除了顧老夫人，她還得尋個更厲害的靠山才行。
至少得讓陳姿在明面上投鼠忌器。
依着她的本事，想要易容之後遠走高飛並不是難事，可是她既然成了顧眠，總得要替原身報仇，將那些屬於她的東西都拿回來才行。
昏昏沉沉的，顧眠倒是一夜安然睡到了天亮。
“二小姐起了嗎？”聽到顧眠起身，外頭突然傳來丫頭的聲音，“奴婢們在外頭候着，二小姐儘管吩咐。”
顧眠微微一愣，隨後想到了什麼，若有所思地說道：“進來！”
“二小姐安。”兩個小丫頭同時走了進來，隨後跪在了顧眠面前說道：“奴婢春花，奴婢秋月，見過二小姐。”
春花秋月，顧老夫人房裏的二等丫頭？
顧眠揚了揚眉，這算是那位祖母答應了自己的條件？
“起來吧！”瞧了瞧外面的天色，顧眠擺擺手說道：“簡單梳洗下，待會你們兩個隨我去祖母那裏，祖母惦念倒是讓我受寵若驚。”
“是，小姐。”碧綠衣裳的秋月瞧着比較開朗，“外頭還有幾個婆子，不知道小姐如何安置？”
“去安排吧！”對於顧老夫人的人，顧眠暫時並不想多做什麼，若是有人不老實，到時候再收拾也不遲。
春花和秋月倒是個利落的，這邊顧眠剛剛收拾好，那些婆子已經各司其職的開始打理院落。
顧眠倒是很滿意，帶着二人又去了顧老夫人所在的長竹院。
還沒走到院門口，就聽到裏面傳來一陣打板子的聲音。
“二小姐。”
守門的婆子瞧見顧眠，連忙行禮讓開了路。
昨日二小姐回來便藉著老夫人的手第一次忤逆了夫人，聽說大小姐醒來之後還砸了不少東西，現在誰敢多跟顧眠多說一句話，怕是嫌自己命長了。
顧眠點了點頭，彷彿沒聽到哭喊聲一般徑直往花廳里走。
“二小姐救救奴婢！”
顧眠剛剛走過轉角，趴在凳子上被打的丫頭已經喊了起來。
“這誰？”
顧眠停住腳步，頗為疑惑地轉頭看向秋月。
“二小姐，奴婢是您院子裏的冬兒！”冬兒不等秋月答話，便立刻喊道：“二小姐，奴婢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