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勢
胖子是不是跟東北說的那樣在外面也是無腦跋扈我不知道,但是在監室里確實將他的囂張繼續保持了下去,第四班還沒到民兵過來開風門的時候大家就被他和王勇飛的爭吵聲驚醒了。
豎身起來看到胖子正被王勇飛單手按在地上,軍大衣裹着胖子的頭大聲問道:“你服不服?”
一群人都莫名其妙的看着靠在牆邊蠕動的兩個人,沒有人上去拉架什麼的。吳建國說了句:“你們搞什麼?莫讓民兵看到了報告給幹部了啊!”說完又倒頭睡了下去。
我不擔心王勇飛會吃虧,若連單挑胖子都解決不了的話那他跟着他的哥哥們白練了那麼久了,所以也沒有上前去問。看到外面天色差不多了也就沒再睡覺了,慢慢的穿上衣服去上了個廁所後轉身走到他兩面前問王勇飛:“幹嘛呢?想試試帶鐐的滋味?”
“沒事,就教訓下他讓他說話乾淨點,給誰充老子呢?”王勇飛沖我擺了擺手手說道。
胖子倒也算是比較光棍,被按在地上也沒有大肆的叫喚什麼的,只是不停的揮舞着雙手想要抓住王勇飛,可飛哥按他自己的話說也是練過的人,怎麼會在如此大的優勢之下給他可乘之機呢。
風門打開,大家魚貫而出,簡單的洗臉涑口后開始分檳榔開始每天的工作。胖子在黃裕新安排他檳榔擺盤的時候有明顯想要掀翻篩子的衝動,但是看了一眼吳建國后還想選擇了坐下來慢慢的磨洋工。黃裕新無可奈何的看了他一眼想說點什麼還是忍住了,望向吳建國,意思是想問這該怎麼辦?吳建國再次選擇了沉默是金的處理方式,扭頭找門外的藍馬甲開始聊天去了。
黃裕新沒有選擇直接懟上胖子,轉頭催促組裏的其他的人快一點,這也是個無可奈何的選擇,每天的出貨任務還是得完成,有人拖後腿就意味着有人得付出更多,在這個過程中大家都是輸出,一個人划水就意味着其他的人得加大輸出力度,關鍵還不敢責怪那個划水的人,因為不知道這個傢伙會不會在受了刺激之下立刻進入暴走狀態,無差別攻擊。
“早上怎麼回事?怎麼就打起來了呢?”開始裝袋的時候才有機會問王勇飛。
“我故意的,故意刺他的。”王勇飛嘿嘿一笑道,“我說他就跟我老家自己家養的豬一樣,放到外面幾天以為自己成了野豬敢和屠夫叫板,其實還是一隻家豬,隨便就能被放倒在案板上成為別人桌上的菜。然後他就開始罵罵咧咧,我再刺他幾句他受不了了就和我動手,我故意側身對着攝像頭的,等他動手了我才幹他的。就是幹部要來找的話也是他動手的,我也沒怎麼用拳頭,就用手卡住他的脖子,嘿嘿,隨便玩他。”
看着得意洋洋的王勇飛,我很無語的說道:“看不出你還有陰險的時候啊!”
“那是,得看對什麼人,以為我沒腦子是吧?我是懶得搞這麼些,以為誰還不會呢?這裏面除了你們幾個文化高點的,那個不都是九年義務教育的水平?”王勇飛總覺得自己今天早上的事幹得漂亮,得意的說道。
裝袋時胖子照前一天一樣的把自己任務分下去了,趙昌平、孟凡軍、紀小佳三人都沒有東北那樣的勇氣給拒絕了回去,只能自嘆倒霉的加緊手上的速度。
“昌哥,你以後別說是和我一個地方的,我丟不起那個人!”王勇飛有點怒其不爭的對着趙昌平說道。
監室里其他人哄的笑了起來,趙昌平臉色變得很難看,看得出在進行激烈的思想鬥爭,作勢起身了幾次還是坐了下來繼續裝袋。最後嘟嚕的說道:“胖哥,今天幫你做了,以後你自己做哦,我自己都做不完呢。”
胖子看了看煽風點火的王勇飛一眼,對着趙昌平說道:“你自己看着辦,貨肯定是要給你的。老虎不發威你莫要當老子是病貓,還說莫怪老子給你多加幾盤,你看板子開不開得到你身上來?”
“昌哥,有卵不?還是個男人不?”王勇飛沒理會胖子繼續刺激趙昌平。
最終趙昌平還是沒有如王勇飛的願起來抗爭,看得王勇飛氣憤不已卻又無可奈何。
出貨完了吳建國沒理會叫囂着要給沒裝袋完成的趙昌平和孟凡軍開板子,陰沉着臉大聲說道:“洗地!”胖子估摸着也有點怵和管教幹部是同學的這一層關係,拿起水盆開始洒水去了。不過低頭時兇狠的看我的眼光還是被我發現了。
吃完頭子尾子后大家開始了日常娛樂活動,張李的麻將在今天送齊了,所以迫不及待的擺起了場子——搬坨子。張李是莊家,閑家分別是吳建國、胖子和王勇飛。由於太久沒有進行這個活動了,一下把整個監室的人都吸引了過來,連黃裕新都在我手上借了兩包煙也在旁邊押注。趙昌平輸掉兩包多煙后不敢再繼續押了,他給家裏寫信已經過去了很多天了,幾次送生活費都沒有他的錢送進來,他自己估計也想到了可能在他出獄之前就只有我借給他的那點煙了,本想在賭桌上贏一點的,那想到魚餌被吃了個差不多半條魚都沒看到。
許老闆在旁邊押了幾手不知道是虧是賺,選擇了到一旁去抽煙。我在輸掉兩包煙以後也沒繼續玩了,拿起一本雜誌和許老闆坐到走廊邊上的鐵門口邊看書邊聊天去了。
“你信不信命?”許老闆突然問我。
“命?你是說我們來坐牢是命中注定的?”我猜不透許老闆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
“不是說這個,這個我也不懂,不敢亂說。我說的不能說是命吧,應該說是勢,氣勢或者說是運勢。你看哦,來了號子裏的人可以說都是運勢不好的是不?相對來說前面的這幾個算是好一點,後面的是不是運勢更差,就看他們打牌的,你看誰贏?總的來說是老吳和張李贏得最多是不?你看趙昌平他也每次都押老吳那一方,為什麼會輸呢。老吳每次被吃的時候都押得少,每次贏的時候押得多,但是昌哥恰恰相反,老吳每次牌小被莊家吃的時候他押得多,牌大吃莊家的時候他又押得少。我剛剛看了一下,基本上是平時在監室混得越好的過得越舒服的在贏,這樣他的氣勢也會起來,而想昌哥那樣的基本上就是炮灰了,心裏沒底,運勢也差。”許老闆神神叨叨的說著他的牌局感悟。
“不懂,是不是差不多就是說倒霉的時候屋漏偏逢連夜雨?”我試探的理會他的意思。
“差不多吧,我看了一下的,過幾天昌哥又要開始借煙了或者給人裝袋換煙了。”許老闆嘿嘿一笑的說道。
“胖子這幾天肯定會搞事的,你小心點,他現在最恨的只怕還不是王勇飛而是你,如果你開始沒有那麼對他估計黃裕新也不會給他那麼平均的任務,王勇飛也不得處處針對他。好漢不吃眼前虧,你最好注意點,不要搞得自己被他傷了,他反正死豬不怕開水燙,你不同,過幾個月就出去了,犯不着和他斗。值班和睡覺鋪位給他換一下得了,哪裏有成天防備別人的,累不累啊?”許老闆過了一會又把話題轉移到我和胖子的矛盾上來說事了。
“那我一下不是弱了勢了嗎?以他那瘋狗一樣的性格還不得騎到我頭上來哦!”我笑着回到道,“沒事,這麼多人呢,又有監控,他還真敢幹出什麼來我也不太相信。我看他也就是欺軟怕硬的傢伙,你看他敢不敢和王勇飛對着搞?估計是覺得能打得過我,所以想着要在我這裏找回場子呢,說真的我還不是怎麼怕他,真要打起來還不知道誰吃虧呢。”
許老闆不再說什麼,丟掉煙頭進到裏面監室上到大通鋪上做掌上壓去了,我繼續翻書順便坐到吳建國經常坐的位置上努力的想要呼吸到一點外面新鮮自由的空氣。和藍馬甲閑聊了幾句後起身回到裏面的監室,坐在小桌子前拿出今天剛剛收到的代紅梅女士的來信細看了起來。看完后又找出以前的來信看了一遍,回憶自己每一次回信寫了些什麼后開始斟酌詞句給她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