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衝突

第五十七章 衝突

“周少青,提審!”剛剛吃完早上的頭子尾子的時候,值班幹部打開監室鐵門叫道。

放下手中的活,穿上黃馬甲跟着幹部來到二樓的提審室,見到是一位身穿便裝的中年男人,沒穿警服。

坐在提審室的椅子上,左手帶上手銬后幹部退身離開了提審室,看到正在納悶的我,對方率先開始說話了:“周少青?我是李銀給你請的律師,過來和你了解下案情,以便能夠在你出庭的時候給你辯護。”

“李銀?你能給她打電話嗎?我想和她說兩句話。”我聽到是李銀立刻問道。

律師笑了一下,拿出電話撥號接通按下免提把電話放在兩人之間的矮牆上,點上一支煙遞給我後轉身走開到旁邊抽煙去了。

“青兒?是你嗎?我是李銀,我就在看守所,但是我不能來看你,看守所的人說要等你判決了才有會見的機會。你還好嗎?有沒有被人欺負?錢花完了沒?”電話接通傳出那個既熟悉又有點陌生了的聲音。

“我沒事,其實不用給我請律師了,我老闆他請了律師。你怎麼還在這邊?怎麼不回去上班,我幾個月就出來了。錢還有,不用再送錢了,你早點回去上班吧,我出來了會跟你們聯繫的。”我說得很亂很絮叨。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接着李銀又說道:“沒事,我等你,我在你們學校外面商業街的一家火鍋店打工呢,就在我租住的樓下,鄧哥和小張說你開庭的時候他們會過來的,我等他們來了再說。”

提審室的門打開,幹部走進來咳嗽了一聲,律師馬上走過來拿起電話關掉免提和李銀說了幾句后掛了電話。

案情說起來很簡單,我已經重複過很多次了,當然還得給這個律師再說一遍。律師的分析也沒有什麼新穎的觀點,以他的經驗來看,作為從犯的我應該是六到八個月的有期徒刑。這些都不是我最關心的,我關心的是開庭的時候別人可不可以旁聽,在得到律師肯定的答覆后我也沒什麼其他的問題要問他了,於是主動叫幹部進來給我解開手銬回到了監室。

“怎麼還有提審?是法院來通知你開庭了嗎?”回到監室許老闆問我。

“不是,朋友給請了個律師過來了解案情。”我淡淡的回答。

“浪費錢,你這案子要個屁的律師,自己辯護就可以了,就連法院安排的辯護人都不需要,就那麼點事,六個月到頂了。”許老闆帶點惋惜的語氣說道。

我笑了一下,輕聲說:“我曉得,但是她要請我有什麼辦法?嚇到了吧,請一個安心點。管他呢,有總比沒有好。”

生產活動還在繼續,分任務裝袋的時候王勇飛給胖子分了六盤貨。

“做不完,最多裝兩盤。”胖子說道。

一句話讓整個監室都安靜下來了,大家看看一臉倨傲的胖子又看向吳建國,看他會怎麼安排。

吳建國立志把甩手掌柜和好好先生做到底,想了想后說道:“任務分到組了,怎麼安排我不管,我只管出貨的時候有貨出就行了,你們組裏自己安排。”

王勇飛皺了皺眉頭,看着胖子說道:“按規矩,新口子今天已經給你分得少了很多了,明天就沒這麼少了,後天就跟大家都一樣了,你做不完是你的事,你可以請別人幫你做,也可以留到出貨以後慢慢做,這個看建哥、看幹部怎麼說。”說完沒理會他把自己的任務搬到我的一起開始裝袋。

胖子陰沉着臉看向我們這邊,想說什麼又止住了,開始幹活。

因為這個事,監室里在裝袋的時候氣氛有點壓抑,大家沒再像以往邊裝袋邊聊天了,都在埋頭趕自己的任務。

我有點感覺王勇飛是受了我的影響才會如此做的,裝袋時給了他一個詢問的眼神,王勇飛沒說什麼,大大咧咧的嚼着檳榔,一臉的無所謂讓我感到很無語。許老闆看了看我們兩,輕聲說了句:“何必呢!”

所有人都裝完袋的時候只有胖子還在慢騰騰的裝着檳榔,看得出是故意的。到出貨的時候還有兩盤沒有裝完,當然也沒有人提議要開板子的事,出貨后胖子磨磨蹭蹭了一會才裝完袋。安排洗地的時候胖子又被安排到蹲地上擦地的事,這個事也是我安排的。胖子在聽到讓他去擦地的時候伸手指着我問道:“你是不是故意要搞我?你讓我擦地?”

“我認識你嗎?我為什麼要故意搞你,你新口子進來就得幹活,這是監室里的規矩。你原來在六監的時候不知道?憑什麼你就不能擦地了?這裏面哪個沒擦過地?你問建哥,你問他剛剛進來的時候是不是也擦了幾天地?”我沒有理會他的挑釁,語氣平淡的說道。

吳建國見這樣的情況,還是出面說話了:“大學生說的是,規矩是怎麼樣的就怎麼執行,夏幹部也說了沒人有什麼特殊,你要是不願聽安排你讓幹部來說,他說你不用擦地不用幹活就行,不然那還是得聽安排。”

“行,周少青你狠,你等我把鐐取了再和你好好算賬。”胖子咬着牙說道。

“你要這樣說我就報告幹部了,你這是威脅!”我起身就朝鐵門那邊走去,“監室里這麼多人都聽見了,都是證人。”

吳建國連忙一把拉住我說道:“算了,報告幹部就算了,什麼事情都在號子裏解決。胖子,幹活去!”

胖子也沒再多說什麼,拖着腳鐐拿起編織袋去到裏面的監室開始擦地,王勇飛拍了拍我的肩膀,給了一個得意的眼神給我:“沒事,他真敢動手打你你看我錘不死他!”

許老闆看了我們幾個一圈后擺了擺頭,有心想說點什麼還是忍住了沒有出聲。

晚上值班時再次安排胖子值班,這下炸毛了:“我昨天才值班今天怎麼又安排我?你是存心和我過不去還是怎麼樣?”

“監室只有這麼幾個人,大家輪着來,誰都有兩天連着值班的時候,你要不想值班你自己跟幹部說,他要是說了你可以不值班我一次都不安排你。”我沒理會他,繼續安排剩下的值班的人員。

監室里的人可能感覺到了一絲我自己都不怎麼明白的對胖子的敵意,本來按他們想的,胖子那樣一個凶蠻的人多少會有點差別對待的,但是我和王勇飛的做法卻着實沒有給到他半絲的優待。大家都在犯嘀咕又有點期待我們會衝突起來大家又可以看戲了,都是有點心頭壓抑卻又期待搞出點事的心理,這從他們一個個的臉色眼神可以理會得到。

監室里的衝突終於在眾人的期待下出現了,時間到了胖子進到七監的第三天下午,夏幹部帶着外勞來到監室給他取下來腳鐐,在夏幹部離開監室后,再次安排胖子洗地的時候胖子站起身把他在出貨后才完成裝袋的幾盤檳榔往旁邊一踢,嘩嘩的撒了一地,望着我說道:“沒完了是吧?老子今天就不洗了你能怎麼樣?”

監室一下安靜了下來,所有目光都投到我的身上,看我會做出什麼樣的應對。

“安排我是安排了,你做不做是你的事。”我淡淡的說了句又問吳建國,“建哥,你是學習員,我是按規矩安排的,別人不聽安排這我沒辦法,你看着辦吧!”

“你他媽少拿建哥壓我,少他媽拿幹部壓我,你不是說規矩嗎?你看老子依不依你的規矩?你有本事把我干倒我就聽你的規矩,沒那本事就不要再在老子面前裝。要在外面,你看老子打不打得死你!”胖子惡狠狠的說道。

場面僵持下來了,其他幾個拿着洗衣粉水盆編織袋的人不知道是去洗地還是該繼續等到結果了再說。

“幹活!怎麼安排就怎麼服從!”吳建國看到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大聲說了一句。

胖子見狀一把從孟凡軍手上搶過水盆,把手上的編製袋丟到他身上大聲說道:“老子來洒水,你去擦。”說著就進到裏面監室去了,在風門口扭頭看了我一眼,目露凶光。

許老闆一把拉住準備說話的我,走到放風室靠裏面對我說:“算了,這種人蠻橫慣了的,沒必要和他衝突。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是不?你真要和他打起來了的話你打不打得贏是另說,帶幾天鐐是免不了的。打輸了自己受傷,打贏了帶鐐,不必要。你看老吳都不怎麼管,你和王勇飛出什麼風頭?嫌坐牢太無聊了自己找點事啊?我看以後算了,讓他睡到王勇飛後面,擦地洗地的事就跟他沒來之前一樣安排得了。王勇飛你也是的,分貨的時候給他少兩盤不就得了,硬要和他鬧得那麼矛盾幹嘛?”

“就是看不慣他,真當自己天王老子了,都是坐牢誰怕誰啊?”王勇飛直戳戳的一句倒也是說出了我的心聲,“大學生,你該怎麼安排就怎麼安排,我挺你,我看他還能在這號子裏翻了天不成!我明天給他分任務一盤都不能少了,看他天天出貨的時候做不完有不有人來收拾他。”

許老闆看着我們兩,一副無話可說的表情:“哎,隨你們吧,你們年輕,不懂得退一步海闊天空。”

裏面監室的衛生搞完,洗地的人走到放風室,其他人都朝裏面監室移動過去,我走在最後一個,突然感受到腦袋受到一下撞擊,是胖子拿着舀水的盆子砸在了我的頭上。砰的一聲一下讓監室里的人都反應過來了,我轉過身看到胖子右手拿着盆,左手伸出用手指指着我說道:“小別,你給老子小心點,今天胖爺我下了鐐心情好,稍稍教訓一下你,以後對你胖爺我客氣點!”

我一把攔住從我身邊準備穿門過去的王勇飛,沒有和胖子說什麼狠話,兩腿在地上一蹲,一個箭步竄出,衝到胖子面前,身子前傾,低頭,腿上再發力,整個人離地而起,與地面快形成了平行的姿勢,左肩使勁撞上胖子的胸腹處,胖子還沒反應過來就應聲倒地,重重的砸在身後的地上。這一招式像極了美摔中戰神高柏的那一招“飛肩沖”,接着左手一把搶過胖子倒地還攥在手上的水盆,呼的一下就掄到了他的頭上。在胖子掙扎着要起身還手的時候幾個人衝過來拉開了兩人。

吳建國攔在兩人中間,指了指放風室牆壁上的攝像頭說道:“想死呢?是想去嚴管監還是想帶鐐?要不要我把夏幹部叫過來了你們再打?”

權衡了一下后,兩個人都沒做繼續纏鬥一番的舉動,我摸着頭走進了裏面的監室,聽到胖子在放風室說道:“小別,你等着,我兩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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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四七監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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