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吳大編劇
值班結束,叫起紀小佳和孟凡軍值第二班,紀小佳一臉輕笑的看着我,心底生出一絲惡寒,特地給他交代了一句:“他們那是開玩笑的,你值完班別鑽到我被子裏來哦!小心我打死你!”
“其實這麼冷的天兩個人抱一起睡更暖和!”紀小佳好死不死的開着玩笑。
王勇飛差點大笑出聲,連忙自己捂住嘴巴。
擔心的事情沒有出現,早上風門打開的聲音叫醒我的時候被子裏沒有多出一個人來,讓我長出了一口氣,轉頭看過去正好看到紀小佳笑着朝我看過來,不禁打了個哆嗦。這小子不會真的有小受傾向吧?不至於啊,剛剛進來那天的表現還歷歷在目呢。
分頭子尾子的時候我忍不住對毒鬼子說:“你少吃點,你不看看你,都快跟昌哥一樣的肥了。”
毒鬼子呵呵一笑,還是給自己飯盆里裝了大半盆的飯再用勺子在裝尾子的桶里撈出水煮包菜蓋在上面,慢慢的說:“沒事,肥了就肥了,管那些幹嘛,吃飽這一餐才是正事。我這次只怕會判得有點久,算是累犯了,到農場去勞改得有點身體本錢是不?我不像你們外面有人給你們送錢來,還能吃點有油水的加菜,也沒什麼要顧忌形象帥不帥的考慮,像你馬上就能出去的人是該注意點,看你臉都胖了一圈起來了。”
門口吳建國正在問外勞昨天說的事怎麼樣了。得到的回復是還要等一會去問問小刀,小刀也是今天送頭子尾子才會去問的。
這邊的消息還沒確定,不過外勞告訴吳建國,在六監的陳安平想回到七監來,說在那邊太無聊了。每天檳榔做完就是干坐,到門口和外面藍馬甲聊天老劉都會說,監室里也不準隨便聊天,也沒有半點娛樂活動,別提還有雜誌可以看了。而陳安平又沒有胖子那麼有膽氣和戰鬥力,達不到原來胖子在監室里的地位,唯一的好處就是可以不幹活。相比之下,七監簡直就是天堂啊。
聽到這個消息大家都笑了起來,陳安平居然想回到七監來幹活來了!着實讓人想不到。
“該!”王勇飛不帶半點同情的說道,“建哥,你和夏幹部是同學,千萬記得跟他說別再把他調回來了,看到他就煩。”
“他想多了,以為看守所是他家開的呢?想到哪裏就到哪裏哦?夏幹部只是他家裏人托朋友找的水路,也只會稍稍照顧一點就可以了,還真的能讓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啊?又不是他老子!”許老闆對於此事的點評及時送到。
“他過去之前還問我要了QQ呢,說出去要找我要冠希哥的全套照片的呢!”龍波濤在旁邊插話說道。
“切!這個不用許老闆說,我都知道他最起碼也得八年以上,還想着出去呢!四公斤呢,他說他家裏人在給他跑關係他就相信自己馬上就能出去?是太天真還是傻啊?”王勇飛嗤之以鼻,“他也問過我,說想出去了跟着我哥哥他們干,我都不想理他,告訴他直接去萬程KTV報我的名字就是了,他還聽不明白我說的我會比他出去的早的意思。我都說過了我哥哥他們場子絕對不允許有做毒品生意的,他那樣的人我哥哥他們會要他嗎?他又想學人家當大哥,自己又欺軟怕硬的,給我當小弟我都看不上。”
深受陳安平其害的趙昌平聽得連連點頭附和:“大飛哥說的對!”
“呸,還大飛哥,你怎麼不叫我浩南哥呢?”王勇飛看了看趙昌平,“別說,你和那個古惑仔裏面的包皮還蠻像的呢,只差一個眼鏡了!”
“建哥,來跟你說個事兒。”外勞來到監室門口喊道。
“剛剛問了小刀了,她找了那個給你們拿竹片的學習員說了,她願意幫忙,不過一天兩天肯定搞不完,要等幾天。”
“可以啊,謝謝哦,幫我給她說句謝謝。”
“行啊,我看啊,你寫個條子給我,我再讓小刀送進去,跟你當面謝謝她差不多。”外勞提出了一個建議。
吳建國考慮了一下說道:“好,她抽煙不?吃不吃檳榔?還可以給她拿兩包煙過去,把這邊裝好了的檳榔拿點給她。”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問問小刀,不過也要看能不能帶過去。估計是沒問題的,我去問一下了再過來。”
吳建國搓了搓手,找到許老闆:“老許,你那個藍王捐兩包出來唄,人家要是抽煙的話玉溪紅梅的肯定自己有,你那個煙才顯得珍貴上檔次。”
許老闆看了看他說:“行,還有幾包,我無所謂,抽得出煙來的就行。”
吳建國又朝我說道:“大學生,你字寫得好看,等會你以我的名義給她寫封信,感謝一下人家。”
“咋了,建哥,你準備在看守所談場戀愛唄?”王勇飛調侃的說道。
一句話讓吳建國動心了,看來是閑得確實有點過度了,“等下問問那小子,那個學習員漂亮不?”
外勞沒等多久就過來了,說可以送東西過去,只要不是違禁品都沒事。還告知了女監那邊的那個學習員是因為瀆職一類的職務犯罪進來的,長得很漂亮,到監室來了以後也學着抽煙了。
吳建國立馬搬了個凳子坐到我旁邊來幫着裝袋,好讓我早點完成任務了去幫他寫感謝信。看着一臉激動期待的吳建國,幾個人都笑了起來。許老闆更是挪揄的說到:“老吳,怎麼?春心大動啊?我看不上要寫感謝之類的吧?你是不是真的想跟王好漢說的一樣來個看守所戀情啊?”
“下雨天打孩子,閑着也是閑着是吧?大學生你等下寫好一點,不光是字寫好看,文采也要好一點!”吳建國笑着說道。
“你說我寫就是了,你想怎麼表達就怎麼表達!你這是真的要寫情書啊?這個我可不擅長。”我也開着吳建國的玩笑和他說。
吳建國裝袋的時候沒停下過思考,不時的點點頭自己笑了起來,看得我們幾個有點莫名其妙。
終於思考成熟后對我說出了他的構思:“你這樣寫,就說我是一個職務犯罪進來的國家幹部,本來失去自由了很困苦——內心的那種,想給監室里的人找點娛樂活動於是找她幫忙雕麻將的。寫信主要是為了感謝她,你自己組織語言吧,總之寫得讓她感覺到我和一般坐牢的人不一樣就行。”
“老吳,你不當編劇太可惜了,但是你得說你進來之前是在哪個部門干到啥職位了?都是負責哪方面的工作?是因為什麼事情進來的吧?不然你叫大學生這個槍手怎麼下筆?”許老闆可能是在旁敲側擊想問出吳建國進看守所的真正原因。
“我是個屁的國家幹部,那都是編的。你開始不要寫的詳細,她如果回信了我再想怎麼回她,到時候再說。”吳建國一句話讓大家都傻眼了,還以為這下能知道他到底是犯了什麼事,哪想到他居然真的去當編劇去了。
我們四個人徹底傻眼了。
“建哥,你真要我寫?還想到了她給你回信?”我覺得這個任務有點難得完成。
“對啊,我不行,字也丑,文采什麼的那叫沒有,你就當是你自己寫就可以了。”吳建國又開始宣揚他那一套跟田澤亮、牛峰和紀小佳都講解過的角色代入的理論了。
裝完袋我就被安排到大通鋪一號鋪位前面的那個小桌子上去完成編劇吳建國只給出了一個背景和需要達到的要求的劇本創作中去了。
你好!很冒昧唐突,給你寫下這封信。先自我介紹一下,本人是南四七監的一位在押人員吳建國,忝為本監室學習員,失去自由至今一月有餘。身陷囹圄愁苦困坐,很是懷念當初還身為人民公僕的時光,奈何一步行差踏錯成為獄中人。時耶命耶!然事已至此,悔之不及,多年人生風雨經歷卻也練就了一顆堅定的內心。雖監室蔽日,但也心向陽光,期待浴火重生。見監室在押人員情緒低落,着實不忍,機緣巧合之下得知女監所做工種,於是厚顏向你討要麻將一副。本來未做成功之心,得到回復實在意料之外,在此不勝感激!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最後祝你生活愉快,雖然如此環境下的祝福稍顯不合時宜,但不也更顯珍貴嗎?再次祝好!
絞盡腦汁憋出一段話。吳建國看了大聲叫好:“好!好!寫得好,就這樣,你再加兩句,說給她送了兩包煙。”
拿起紙筆再添上幾句:附贈香煙兩包,聊表謝意。禮輕意重,在此不復自由之牢獄,抽一口自由之地的煙草,願能給你燃起一絲希望的輕煙,點燃一星半點去向自由的微光。
“大學生,不錯。比我公司招的一些大學生強多了,你要願意我可以把你推薦給我的朋友,我律師會見的時候讓他記下你的資料給我朋友。你去他那裏應該能有份不錯的職位給你。”許老闆看了看我給吳建國捉刀的信,跟我說道。
“再說吧,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出去得了呢!再說,出去了也是有前科的人了,麻煩別人也不太好。”
“隨你,我就是覺得你還是有能力,但是出去了也有個犯罪前科的身份,怕你不容易被發現。雖說是金子到哪裏都能發光,但是你發光得有人看得到不?你再發光沒人看得到你把自己晃瞎了也是白髮光。只是想給你找條路子,至於你去不去看你自己,你去了能做到什麼樣子那得看你的能力!”許老闆倒也沒有很堅持,不過還是循循善誘的給我說了一番。
“行吧,謝謝!你把你朋友的公司告訴我,我出去了看情況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