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扯遠了哦
事情沒有按吳建國擔心的那樣發展下去,接下來的幾天也沒有進行突擊檢查,值班幹部也沒來監室搜查違禁品。
“建哥,叫外勞去女監室那邊搞點竹片過來吧,上次麻將都沖廁所了,再搞一副來玩玩。”逐漸熟悉了看守所羈押生活的張李開始懷念自己牌場縱橫無敵的時光了,於是向吳建國建議。
“又想開場子啊?在這裏面押點煙開個場子你不累嗎?”吳建國笑着問他。、
“興趣,興趣而已,沒啥愛好,除了女人就是打牌了。建哥你看,在這裏想女人那叫異想天開,退而求其次嘛,玩玩牌也是可以的。”張李也是一臉笑容的回答着吳建國。
在頭子尾子送進站的時候,吳建國在鐵門那裏和外勞說了張李交代他問的事情,外勞滿口就應了下來,“建哥你開口還有什麼的?沒問題,我把四棟的頭子尾子送完了就去一棟轉轉,問問那邊的外勞哪個監室的學習員好說話,你們要多少顆?我看一次能不能搞定?”
吳建國轉過頭問張李:“你要多少顆才夠用?是做一整副還是只要筒子?”
“四九三十六,搞齊筒子就夠了,再多拿幾個,還得做幾個骰子!”張李想都沒想就回答了吳建國提的問題。
“行,我送完後面三個號子了就去幫你問。”外勞接過吳建國遞出去的煙,歡快的答應了下來。
“建哥,這個外勞還有幾天?上次他不是說他快出獄了嗎?”我在吃完了中午的頭子尾子后問吳建國。
“還有四五天吧,怎麼,你有事?”
“我想等換了外勞以後也找他幫我問問我的老闆在哪個監室關着的,讓他幫我問問我老闆是怎麼安排的,有沒有請律師之類的。”我估摸着我的案子應該快到公訴階段了,就想知道情況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的了。
“那沒問題,好像他出去了接他手的就是門口這個小子。”吳建國指了指在七監門外開機封袋的藍馬甲說道。
“黃裕新,你怎麼不叫外勞幫你問問你的同案在哪個監室?”王勇飛裝袋的時候問坐在他旁邊的黃裕新。
許老闆這些天也一直都在幫着做事,坐在黃裕新對面的他斜眼看了一眼王勇飛,就像看到一個白痴似的,“你腦子裏都是屎嗎?這麼白痴的問題也能問得出,他是自首檢舉別人進來的!檢舉別人進來的你聽得明白不?找同案幹嘛?請求別人的原諒啊?還是說要別人來感謝他?”
王勇飛聽完哈哈一下,也覺得有點尷尬,連忙扯開話題:“那你呢,你也不是一個人吧?也沒見你找人幫你找找同案!”
“你才進來幾天?你知道我沒找?”許老闆總覺得王勇飛的問題很愚蠢,但是每次都會回答,“早就找了,不過我的同案還真不多,現在還在看守所的就兩個,還有幾個都取保候審在外面呢!我這案子按公安辦案人員說就是涉事犯罪的人不多,但是受害人極多的那種,現在在看守所的兩個都是我被抓了一年多以後才進來的。和他們沒什麼好說的,我進來的一年多時間內他們在我律師那裏什麼都知道了,也知道進來以後該怎麼去面對,還有什麼好找好問的,大家都自求多福吧!”
“老許,現在抓了進來的那兩個是不是你的司機和秘書?”王勇飛又繼續問。
我很好奇王勇飛為什麼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他看着我一副疑問的神情看着他,於是解釋說道:“電視裏不都是這麼演的嗎?知道大老闆秘密最多的其實就是他的司機了。他剛不是說還有兩個也進來了嗎?我就想還有一個應該是秘書,因為那也是最容易知道他秘密的人。”
許老闆這下徹底驚呆了,因為王勇飛說的確實是事實。
“你他娘的你是個什麼腦袋啊?說你懂嘛你又像個白痴,說你蠢嘛你他么又像個神棍!”許老闆看着哈哈大笑的王勇飛,“你真的就是因為看了電視劇就覺得和我同案被抓的就是我的司機和秘書?”
“當然啊?要不然呢?我又看不到你案子的卷宗。”王勇飛很理所當然的說道。
看着許老闆一副很無語的表情,再看王勇飛侃侃而談,聽得我和黃裕新都笑了起來。
“不能把他當正常人來看,也對,正常人誰幹得出偷自己家裏的錢被送到看守所來的事?要是黃龍還沒走一定天天還在糾纏你怎麼就好意思的這個事的!”許老闆已經承認敗了,不想再和王勇飛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了。
“你們說建哥到底是什麼事情進來的?我很好奇呢,問了他好多次都不說,有那麼神秘嗎?”王勇飛又開始念叨起這個困擾了他很久的一個問題了,“有什麼不能說的呢?搞這麼神秘。”
我們三個人相互對望了幾眼,都搖了搖頭,覺得不好猜。
“你反正臉皮厚,你去問他去啊,你們又是老鄉,怕什麼?”我慫恿王勇飛去查找我們心中疑問的真相。
“我要問得出來不早就問出來了啊,我都問過好多次了,他連他在外面是做什麼的都不告訴我。夏幹部說他也是當老闆的人,應該是自己有什麼產業的,但是又被抓進來了。你們想一想,做什麼產業可能違法還有個合法的外衣呢?”
“切,你這是白說了,黃裕新不是在和豐電腦城還有兩間店面嗎?不也是正規註冊了個體工商戶嗎?許老闆還是公司老總呢,還有工廠呢,那怎麼都進來了呢?要照你這麼說,進了看守所的人都應該是無業游民啊?那那些職務犯罪的怎麼說?還是國家公職幹部、企業管理人員呢!這個違法犯罪的並不都是專門只干違法犯罪的事的吧,也有不少是有正當營生的。”
聽我這麼一說,王勇飛也贊同的點了點頭,“也對,確實有好多披着人皮不幹人事的,這種人才是真的社會的毒瘤。”
“其實也不好說,你說的應該是那種以違法犯罪當職業的那種人吧?他們一般都在公安機關的關注名單之上的,現在社會的法規法治越來越完善了,他們倒也不容易干出什麼事來。就像你看現在還有多少人敢像以往那樣明目張胆的當社會大哥?不都是搞了個什麼公司再在正規的生意中用上一些打擦邊球的手段做生意的嗎?社會危害性還是比以往低了很多的了。真正難防的是那些自己感覺很冤不是主動去犯法的事,你看黃裕新,在出這個事之前你說誰會懷疑他會成為一個搞出跨省盜竊大案的團伙中的一員的?如果不是他自己去自首,我敢說公安機關肯定只會在曾經有案底的人裏面慢慢的去篩選,他這樣的人對於辦案人員來說太隱蔽了。當然他不參與進去,那個團伙肯定會找到別的人參與,那不是同樣的隱蔽嗎?要是換成別人幹了黃裕新同樣的事沒去自首的話,你們說是不是還會有更多的受害者呢?說不定到現在還沒破案都有可能。所以要我說啊,這違法犯罪人員就沒有誰是無辜的。你王勇飛還算有擔當,偷了錢還會還一些回去,也沒有卷了你哥哥他們所有的錢跑了,要換成另外一個人在你的位置,卷了他們所有的現金跑了你說他們損失多大?”許老闆邊裝袋邊慢慢的說,“就說我自己,我也不覺得我有多冤,是,我的目的不是說要非法集資搞錢來給自己用,我也只是想通過融資去賺更多的錢讓給我投資的人也賺更多的錢,可事實上、結果上還是讓那些人損失了利益。”
“所以啊,不要覺得自己只是一下沒考慮到干這個是犯法才犯了個小錯誤,覺得自己冤。我不記得我是在哪裏看到過一篇文章,說在監獄服刑的人群中年紀大一點的那批人多數都是曾經的服刑人員回到社會上再犯罪進去的。我不希望你們到了以後也成為那批人當中的一個,分析他們再犯罪的原因有一條是說回到社會了因為是有犯罪前科的身份不容易找到能接收他們的單位,再一個就是服刑期間和社會脫節沒有相應的技能和知識去適應社會,因此不得不又走上了犯罪的路子,如此惡性循環。說的也有點道理,但是也沒啥道理,人說有因必有果,犯罪了就得有服刑的覺悟,出去了自己從頭再來就是,現在的社會真能讓一個願意踏實勞動的人混到沒飯吃的地步?總歸是自己能不能沉下心來的問題。”
“你們幾個,大學生你應該是最早出去的,你出去了找工作肯定會沒有以前那麼順利的,現在好多大企業大公司都和公安機關有聯繫的,你的資料一進去人家就知道你是刑滿釋放人員的身份,你說是接收你還是拒絕你?你又不是能力出眾到別人非你不可的那種人才,你被拒絕了一次還好,被拒絕的次數多了你會不會再次走上歪路?黃裕新倒還好一點,你老婆給你把家和生意都繼續支撐了起來,但是有一點,你刑期多長?時間久了你出去你還能繼續做你的技術嗎?王勇飛我倒是覺得沒什麼問題,你的那些哥哥應該都是比較有正義感的,自己一步一步踏踏實實打拚起來的人,也不會不幫你,就算你十年八年的出去了起碼不會有生活方面的困難。其他人,你們看陳安平,是那種肯吃苦耐勞的人嗎?他現在本來就沒什麼技能,幾年大牢坐下來出去了能找到他希望的那種工作輕鬆工資還高的工作?回家啃老?還是覺得自己會吸取原來的教訓再次走上這條路?昌哥,他是能吃苦的主?我不知道老杜為什麼會叫昌哥去找他,他幫忙介紹工作。但是昌哥真的能吃得下那份苦嗎?以前自己的車都不願意多跑還能給別人打工了就轉性了努力工作?劉志強,一心把華強哥當他偶像的人,你們覺得他在關了幾年後出去會是什麼樣子?能去繼續干他以前的體力搬運的活?毒鬼子都幾進宮了?”許老闆一連串的問題拋出來,句句誅心啊。
“有道理,許老闆就是許老闆,想的比我們多多了,不過你是不是扯遠了點,這是我們這些坐牢的人考慮的嗎?”王勇飛看着聽完沉默的幾個人,“大學生,你要出去真的找不到工作,你去找我哥哥,我律師接見的時候我給他說,讓你去他們那裏做事。說真的,你還蠻合適的,文化水平高,會寫東西,他們都沒什麼文化,還真差這麼一個人。”
“再說吧,到時候真的沒人要的話就去投靠他們,看能不能讓他們賞口飯吃!”我有點感激他的信任,回了他一句,“確實扯遠了,出去還早呢,現在想那麼多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