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廁所?
蘇純淳想不到這外賣會和廁所有什麼瓜葛,難道是季念的意思是他以後想去廁所用餐,讓自己給他送進去?
她捂了捂鼻子,這也太重口味了吧,恕她拒絕之罪。
“你要是喜歡廁所的味道,那你就自己去那裏吃吧。”她深深嘆了口氣,秀眉緊緊皺着,也沒想到季念有這種癖好。
“……”
季念沉吟不語,修長的手指徑直講外賣推到了蘇純淳面前,語氣微冷,“那這是你在廁所里弄的?”
“……”
看着飯菜上邊的那一片黏黏糊糊的深棕色不明液體,蘇純淳愣住了,怎麼巧克力碎變成了這種形態?
她思忖了一陣,想必是飯菜的餘溫讓巧克力碎末融化了,才在上邊形成這樣一道獨特且看起來味道的風景線。
心裏覺着不好意思,蘇純淳朝着季念扯了扯嘴角,耐心解釋道,“你誤會了,這上邊的是醬料。其實這菜是食堂阿姨特意給你秘制的,她說之前在操場上看到你打籃球,覺得你白得像一道光似的,眼睛都要被刺瞎了。”
“為了安全起見,她才做了這麼一道菜,巧克力的顏色重,可以和你的膚色中和一下。”
“……”
季念冷冷地盯着她看,眼底有化不開的濃墨,深沉而冷冽。
半晌,他才緩緩開口:“那食堂阿姨怎麼不給你做一道,你在她面前一晃,她不是也得眼瞎?”
這是在讚美她膚色白皙的意思?
蘇純淳把手縮進肥大的外套裏邊,沾沾自喜地謙虛道:“雖然我是挺白的,但和你相比,還是差遠了。”
“你誤會了。”季念瘦長手指在桌上輕點了兩下,秀眉挑起,若無其事道:“我的意思是,食堂阿姨被你丑瞎了。”
丑、瞎、了?
最後三個字,在蘇純淳聽來季念咬得很重,似乎是在刻意強調,這可是從小到大,第一次有人用如此粗鄙的詞語來形容她的外貌。
不單單是丑,程度還到丑瞎了?
氣不打一出來,眼底閃爍着一股無法遏止的怒火,徐徐蔓延至四肢百骸。
可她不能表現出來,畢竟這事還是一開始錯的就是她,是她忘記了給季念跑腿買飯。
她斂了斂慍色,柔和地出聲道:“丑就丑吧,你先吃飯好了,要不然飯就涼了。”
還沒等季念作勢要吃,丁偉旭就不知從哪又飄了出來,他湊了過來,望着飯菜上濃稠深棕的液體,詫異道:“這是什麼鬼東西,季兄你口味也太特別了吧。”
季念回道:“你要嘗嘗?”
丁偉旭撇嘴趕忙拒絕道:“算了算了,還是留給你吃,我已經被今天的外賣搞得很不爽了。”
蘇純淳聞言,心底徐徐滋生出一種膽怯的情緒,她被丁偉旭看出來這就是他剩下的飯,要是這事被季念知道,她估計會被延長跑腿期的。
“你管的也太寬了吧,快回位子上。”蘇純淳出聲想要把他趕走。
被她這麼一說,丁偉旭就產生了抵觸心理,他賴在邊上,不動聲色地看着兩人。
而餘光卻忽的撇了包裝袋,他感覺上面印在的品牌商標莫名有種熟悉感,想了一會,忽的出聲:“你今天吃的外賣,怎麼和我吃的感覺是同一家呀。”
蘇純淳:“……”
這節奏估計是要被發現了吧,她的心臟砰砰跳動着,祈禱着季念能笨到什麼都看不出來。
但可惜,他智商完全夠用,下一秒就聽見他的話落在了耳畔,“不是感覺,就是同一家。”
“……”
—
理所當然,季念是不會吃那個亂七八糟的惡魔料理的,他起身將其扔進了垃圾桶里。
此情此景,看得蘇純淳不由地產生了些許愧疚之意,他要是中午不吃飯的話,下午不得餓死了么?
趁着他出去扔外賣的空隙,蘇純淳瘋狂地搜索着抽屜,摸來摸去也只找出了一包蘇打餅乾、一盒薄荷糖還有一包薯片。
她將這些全部放到了季念桌上,又覺着他還是會不夠吃,就又找任晴嵐先借了點零食過來,打算下次去了小賣部再還給她。
等到季念回到位子上,就看到了滿桌的零食,以及一張認錯懊悔的白嫩小臉。
“這是我所有的零食了,你先墊墊着肚子吧,不好意思,我中午忘記給你買飯了。”說著,她癟了癟帶着些許光澤的櫻桃小嘴,內疚和歉意濃縮在眼底。
恍然間,她覺着自己蠢得跟只豬似的,她怎麼能拿別人吃過的給季念呢,她應該直接用零食弄出幾道菜來給他的。
季念神色平淡地打量了她一眼,坐到了位子上,“我已經吃過了。”
他竟然吃過了?也就是說剛才他不在,是去食堂吃飯了?
蘇純淳悻悻地將他桌上的零食全部掃進了懷抱里,虧自己還替他擔心了這麼久,嗔怪道:“算了,不給你了,我要自己吃。”
“……”
看着她將桌面一掃而空,再從中開了包薯片拿出來吃,季念眼眸稍稍一暗,徑直伸手把薯片搶了過來。
被搶了食糧的蘇純淳愣住了,季念吃了午飯還要搶她的零食?不對,她忽然想起自己也是吃過午飯的。
心底有猶疑滑過,可轉瞬間雙眸已經染上了慍色,她直逼逼地看向了眼前這個好整以暇的搶劫犯。
季念拿過那包薯片沒吃,只是放到了她夠不着的桌角,在她幾欲要抗議之前,將放置在一邊的飯菜包裝盒提到了她桌上。
從早上開始,蘇純淳的臉色就慘白暗淡,她頹廢地趴在桌頭,跟只失去活力的小豬似的,再加上還跑出去在垃圾桶旁難受地吐了這麼一通,季念自然也不會想要再為難她,給自己跑腿帶飯。
下課後,他起身就直接去了食堂,想到她那不舒服的慘樣,就又多打了份飯菜帶給她。
可誰知道,一進教室就看見了她弄得亂七八糟的玩意,還若無其事地用些荒謬的借口來自圓其說,最後被人戳穿了面孔才露出了真面孔。
心情莫名有些不爽,可也不知道再看到那滿桌的零食,還是那雙帶着些許委屈和歉意的杏眼過後,季念的心緒徐徐平靜了下來,恢復了無波無瀾的狀態。
看到她吐完,又把薯片作為午餐,季念不由地蹙了蹙眉頭,眼角餘光瞥到了擱置在一旁的飯菜,想着沒人吃也是浪費,就徑直挪了到她面前。
“吃這個。”他漠然地開口,神情冷淡清冷。
望着桌前的熟悉的完好無損的飯菜包裝盒,蘇純淳詫異地“啊”了一聲,他這是專門給她買的?
也不知怎的,心底那份愧疚與歉意越發強烈起來,就像是有鐵絲緊緊纏繞着,讓人覺得滯澀。她估計季念是看到自己吐了之後,才特意幫她帶的吧。
思及此,她又回想起了自己給季念弄得“巧克力拌剩飯”,不經心頭一片荒涼,她是做了什麼?
眼睛發直地盯了會,蘇純淳思索着到底要不到打開,畢竟她已經吃過午飯了,可若是不吃的話,會不會涼了他的心?可若是吃了的話,不是又會撐到胃了么?
她無奈地嘆了口氣,試探性地發問:“季念,你吃飽了嗎,要不要和我一起吃?”
這話,她發誓絕對是不帶有任何曖昧意味的,純粹就是因為不想浪費糧食而已。
季念:“……”
一、起、吃?
季念眼底閃過詫異,蘇純淳不會以為自己給她帶飯是因為想和她一起吃?
他抿了抿唇,下頜線條隨之收緊,斷然拒絕道:“我飽了。”
“……”
那她該怎麼辦,不吃既浪費了糧食,又傷了人心,實在有些難取捨。
腹誹一陣,她想了個折中的辦法,打算先隨意吃幾口,剩下的當做晚餐。
她拆了包裝盒,用筷子敷衍地吃了幾口。正打算結束用餐時,坐在後方座位的丁偉旭又陰魂不散地說話了,“你一個中午吃三份飯,早上還撐着腰進來,不會是真懷孕了吧?”
“……”
蘇純淳回過頭憤怒地瞪他,這人是不是身上裝了雷達,到了時間點就會出聲?
還沒等她開口反駁辯解,季念似是明了洞悉一切,聲音清潤含笑,“看樣子是雙胞胎。”
“……”
—
下午最後一節是自修,教室安靜如常,大多數同學都在專註於作業。
蘇純淳覺着胃還是不太舒服,就取出來胃藥,可一看卻發現只剩下一片了,她混着溫水先吞了下去。
醫務室向來不靠譜,而且基本也只賣些發燒感冒咳嗽的藥物,她想着要是明天還不舒服,該怎麼辦。
蘇純淳對美食的抵抗力太差,作息飲食也不規律,胃病也就成了家常便飯了。她思索着要不要麻煩江阿姨送葯,可想想還是作罷。
她斂眸的時候餘光掃過季念,他是走讀,想着看他能不能幫忙帶個葯。
怕打破安靜的環境,蘇純淳撕了紙條傳給他,直截了當道:“能不能幫我帶個胃藥?”
他提筆,大刺刺地回過去幾個字:“想得挺美。”
蘇純淳擰了擰眉,不惜自我貶低:“那你讓我變醜也行。”
季念扯唇,字跡潦草:“不用變,已經很醜了。”
蘇純淳:“那我可以去整容,這樣就能再變醜一點。”
季念冷哼,握着水筆的手稍稍一頓,繼而寫下:“你確定?”
蘇純淳:“當然。”
季念:“你的意思是要讓一個瞎子,幫你買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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