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痕
顯然,少年對她的演技並不感興趣,他靜默的坐在那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不言不語。
她問了大夫,大夫說他傷的極重,但幸運的是並未傷其筋骨,年紀又小,因此好好修養不會留下什麼病根。
但身病好治,心病難醫。
這少年,定然是經歷了大變故,他如今的心境,已經受了嚴重的損傷。
大夫提議最好不要去刺激他。
沈忱不知道他到底經歷了什麼,也不知道該如何勸他。
況且,她如今這個稚兒的樣子,說話也只會被當成孩童痴語吧。
自他醒來后。
他只說過那一句話。
後來就再也沒有開過口,一直默不作聲,將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裏,一坐就是一天。
明明是朝氣蓬勃之年,卻老氣橫秋,那眼神,像是歷經滄桑。
她找他說話,他也不理。
她也不能時刻陪着這個孩子。
她知道。
十年後,她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她不是原男主,他的一些金手指和護身符她可能根本就得不到。
例如說女人。
睡一覺,將軍之女,十萬大軍,再一覺,敵國公主,又是十萬大軍。
哦!
這該死的性別歧視。
她只能趁着劇情還沒開始,學習更多的東西,讓自己不那麼弱。
空談之類,是談不久,也談不出什麽來的,它始終被事實的鏡子照出原形,拖出尾巴而去。
所以,最重要的是快點使自己強大起來。
戰略上要蔑視敵人,戰術上要重視敵人。
皇后給她安排了兩個師傅,教導她文韜的師傅叫子書,教她武的師傅叫歐陽千竺。
這兩個人既是好友,又有些不對付,總是在暗中較着勁。
但他們在教導沈忱的時候,都十分的盡心儘力。
不過,不管外面再怎麼混亂,在這皇陵里的日子,確實要清凈的很多。
三月後。
皇陵後面的竹林里。
細密如銀毫的雨絲輕紗一般籠罩着天地,一彎綠水似青羅玉帶繞林而行,遠山黛隱身姿影綽。
雨露拂吹着挺秀細長的鳳尾竹,匯聚成珠,順着幽雅別緻的葉尾滑落,水晶斷線一般,敲打在油紙傘上,時斷時續,清越如仕女輕擊編鐘。
沈忱小小的身影,獨自撐着一把油紙傘,慢慢的在竹林穿梭。
濕冷的涼風吹過,沈忱重重的打了一個噴嚏。
布鞋已經完全濕了,但她沒有停下腳步,還在雨幕里繼續尋找着什麼。
終於,她發現了自己要尋找的人。
那個身影蜷曲在一顆樹下,雨水無情的拍打在他的身上,使他整個人更加的狼狽。
沈忱嘆了一口氣。
抬腳走了過去。
站在他的身後,為他默默的打着傘。
少年淡淡的抬起眼睛,看了打傘的小奶團一眼,又默默的垂下了頭。
沈忱用一隻手費力的夾着傘,另一隻手輕輕的摸了摸少年那濕漉漉的頭髮。
“哥哥,我們回去吧,你的身上都濕了。”
他救過她。
她不能眼睜睜的看着這個少年就這樣去死。
少年聽到了她的聲音,眼中有了一絲波動,他抬起頭來,望着沈忱。
良久。
沈忱又打了一個噴嚏。
“哥哥,再不回去,我就要得風寒了。”
許是她小小的身子撐着一把大傘立在雨中,看起來太過可憐,多少讓少年升起了幾分憐惜之意。
被淋的濕透了的少年慢慢的站了起來。
沈忱伸出手牽住了少年。
她費力的踮起腳尖,但是少年太高了,她的傘根本無法將少年庇護在傘下。
她只能費力的舉着左右搖擺的傘。
少年垂下頭,神色淡漠,緩緩的伸出手,扶住了那把油紙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