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仁慈背後的血腥
是肖叢。
這人接管程氏,倒真的做得有模有樣。
他動不動會到別苑刷存在感,她總信個七八分,畢竟還有李輕輕的反饋。
不到兩個月,肖叢憑搶回陸明鏡搶走的項目,在程氏立威、立足。
面對他靠關係搶生意的非議,他也從容應對,聽之任之。
於程湘,他是假紈絝藏鋒芒還是有顧明珠撐腰,不重要。
只要,讓陸明鏡不痛快就行。
他總歸幫了程氏,程湘雖然不喜歡他清早探望,但也慢慢坐起,理了理微亂的長發,擠出一絲淡笑,“阿叢來了。”
“是我。”肖叢熟稔地坐在椅子上,自個兒就倒了半杯水,“大嫂,我來跟你說個好事……”
餘光瞥見程湘緩慢行走的身影,改了話頭,“大嫂,你要去哪?”
“衛生間。”
程湘右手扶牆,每一步緩慢而又堅實。
懷孕八個月,程湘沒怎麼發胖,只有腳踝有一點腫。光看背影,她還是身姿曼妙的美人。
且蘇靜珍抹平了她腿長過於長且猙獰的傷疤。
因此,懷孕期間,她仍可以維持她的愛美之心和體面。
即便孕後期她皮膚狀態會差一點,她也無懼素顏。
可剛醒,蓬頭垢面的招待丈夫的朋友,她還是做不到。
哪怕她知道,肖叢根本不在意這些細節。
“沒事兒,你慢慢來。”
肖叢果然沒啥起伏,喝過水隨手抽了本落在床頭櫃的時尚雜誌。
待程湘儀容整潔出來時,肖叢注意到她因自信而閃光的笑容。
暗暗感慨:程大小姐還是不一樣。
挺着孕肚的女人,走路緩慢而小心,卻昂首挺胸,不忘儀態。
他也後知後覺意識到,她在衛生間這麼久是幹什麼了。
難怪阿辭念念不忘。
恐怕眼前的女人,這一生,都會是阿辭過不去的劫數。
“阿叢,你想說什麼?”
勉強算長輩,程湘聲音溫和,看肖叢的目光都滲着一絲慈祥。
接收到近乎慈愛的注視,肖叢下意識一哆嗦,連忙揮去詭異的遐想,記起來時的目的,合上雜誌,視線追隨坐回病床的程湘,“大嫂,衛夫人放棄陸明鏡了。”
衛夫人放棄過陸明鏡的,囚禁、虐打是她能探知的,在遮羞的黑布之下,衛夫人或許有更多折磨人的手段。
陸明鏡重新贏得衛夫人的歡喜,應該戰戰兢兢,步步為營,卑微可憐地維持她的喜歡。
但衛夫人一樣:顯示過權力,也表明過可以隨時割捨他。
所以,程湘並不驚訝這個結果。
見肖叢掩不住的得意張揚,程湘順勢問:“你做了什麼嗎?”
一雙含情目熠熠生輝,肖叢道:“衛夫人不能生,我找輕輕拿着假的孕檢單去她面前叫囂了。”
衛先生死後,衛夫人吃齋禮佛,立誓不會再嫁。
在公眾眼裏,她是長情、慈悲的形象。
程湘也一度被蒙蔽。
直到,陸明鏡攀上了衛夫人。
乃至後來得知,衛夫人如何教訓身在曹營心在漢的陸明鏡。
她便猜測,衛夫人表演慈悲,極可能緣於罪孽深重,心思狠毒。
這樣一個女人,若是不能生育,李輕輕以陸明鏡情人的身份放肆逼宮,恐怕不管真相如何,她都不會讓陸明鏡好過。
也許,衛夫人的懲罰,不會是純粹的撤資、放棄。
當然,陸明鏡越慘越好。
那些血腥的畫面,她不願深想。
“做得好。”程湘不吝誇讚,“阿叢,待會你可以去LS敲詐你大哥。”
肖叢輕聲:“放心,我會勒索阿辭的。”
阿辭。
久違了。
程湘斂起溫和,眼神凌厲了些:“阿叢,你幫我,是看薄寒聲的面子,還是阿辭的?”
肖叢被這個問題砸懵了。
察覺到程湘氣勢的轉變,他就懊惱剛才一時嘴快。
紈絝子弟也是有心的。
他當然更喜歡阿辭。
對薄寒聲,更多的是經年累月積攢的敬畏。
甚至他對程湘關注還多些,她是容憾為之生也為之死的女人,也是阿辭念念不忘卻永遠不能染指的存在。
要他說實話,肯定是為了阿辭。
但……
程湘對阿辭,面上也是長輩的和藹,但他知道迥然相異。
阿辭醉后才會失言,緣由他也略知一二。
心思繞了幾個彎,肖叢組織語言,“大嫂,阿辭不會跟大哥爭遺產的。你別看阿辭看起來比我還靠不住,其實他心思細膩,特別善良。”
程湘笑容依舊,“你放心,我知道,他比你靠得住。”
她只是恨他。
但沒瞎。
受到暴擊的肖叢:“……”
默默吐血一會,肖叢重新開口:“大嫂,阿辭現在只是想不開,他以後會想開的……”
程湘抬手。
肖叢條件反射地截斷話頭,眸光追隨那白皙修長的纖纖玉指。
她說:“我知道你是看阿辭的面子幫我了,沒關係,謝謝你幫我。”
側臉堪堪被手背擋住。
肖叢看不見程湘細微的表情,也知道她不想談了。
這個女人生氣起來,應該沒有顧明珠恐怖。
但她是阿辭的心上刺。
碰不得。
惹不得。
得供着。
肖叢作罷。
連阿辭的魅力都無法令程大小姐折服,他的隻言片語起不到作用也是必然。他好好經營程氏,然後狠狠勒索阿辭就行。
很快,肖叢就想開了,借開會的理由秒遁。
程湘心態平和,走下病床,站在窗口,簡單地舒展四肢。
半個小時后,護士按照慣例檢查她各項指標,說了一些鼓勵的話,並且遞給她一個棕色的信封。
“對了,剛才有位男士要我把這封信給你,說對不起你,無法面對你。”
程湘接過,問:“您有看清他長什麼樣嗎?”
護士回憶一番,回答:“不記得了。他戴着帽子,塞給我信封就走了,生怕我還回去。”
“知道了,謝謝您。”
待護士走出病房,程湘才謹慎地捏住信封,四處摸了摸。
應該是兩張信紙。
比較硬。
程湘小心翼翼捻開信封,一張照片滑落潔白柔軟的被面。
照片應該處理過。
對方突出了血色。
顯得被打的丁一格外狼狽:整個人凌空,雙手被吊起,手腕上有幾處血痕。
丁一應該很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