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權家喋血
權家鎮,位於豐城城南三十里處,雖地處偏僻,卻因河流之利,也是熱鬧非凡。
這日已經是中午時分,四處聚集來的小販正頂着烈日肩挑重擔,結伴朝着權家鎮趕去。言談之中方能得知,原來是權家鎮豪紳權青木五十歲的壽辰。
說道權青木,小販無不面露鄙夷神色,其人喜好女色,常強搶民女做妾,卻終究未得,淪為來往過客茶餘飯後的談資。
傍晚時分,小販終於見着襯在夕陽之中的權家鎮,無不舒緩胸中煩悶之氣,紛紛加緊腳步往前趕去。
一個其貌不揚的年輕人背着夕陽座於路邊小攤的方桌邊,小二立刻招呼上來:“喲,小兄弟又來了啊,是不是還是一樣的菜色啊?”
年輕人點點頭,補充道:“今天只要一碗飯就行,晚上要趕路,吃多不好。”
小二不假思索答道:“哎呦,那我可得吩咐廚子給您多加點菜,以後有空記得常來啊。”
年輕人抱拳道:“一定。”
另一邊,小販們落擔沒多久,便聞得遠處響起了陣陣蹄聲。蹄聲漸近,奔騰之聲愈響,應當是大隊人馬。眾小販相顧道:“這權青木這麼大排場,連官兵都來捧臉啊,嘿,今兒個還真沒白來。”其中一個有些年長的人則說道:“趕緊讓開,不給官兵開道,踢翻了擔子都算你走運,要是被踩死,你有冤都沒處申!”
眾小販一聽,許是些道理,趕緊收起已經鋪開的攤子,夾道而立。
權府的管立於門前,略有所思,但也並未深想,便招呼家丁準備迎接官軍的到來,自己則走進府內準備將此事告知權青木。
同管家一同進府的,卻還有不久前在小攤吃飯的年輕人。他似乎對偌大的權府十分熟悉,抱着以為身着華服的女子轉瞬之間晃過一眾巡邏的下人,潛入一間閨房之中。
閨房中正有一位面容姣好的美艷婦人正對着水晶鏡梳妝,忽聞一方有些聲響,婦人停下手中動作,循聲望去,只見那年輕人正手持一塊破損的玉珏立於一旁。見婦人終於發覺到自己,年輕人趕忙開口解釋道:“夫人不必驚慌,在下尤明古,是奉家師之命前來帶您離開權府。”
婦人望見那玉珏,顯是有些動容,但很快就控制情緒問:“你師傅可是閻詩封?”
尤明古抱拳道:“正是。夫人,事不宜遲,隨我走吧。”
“走?為何要同你一起走?”
尤明古抬頭望向婦人,並未過多解釋,只輕聲道:“權府不久之後便會有滅門之災,我不清楚你同師傅的事情,我只能救得了你一人,得罪。”
婦人還未吱聲,只覺得眼前一花,順勢倒在年輕人的懷中。將其緩緩放下之後,那身着華服的女子正蒼白着臉將婦人的首飾小心拆下,依次擺放於梳妝枱前。尤明古未做過多停歇,抱起那婦人往窗口走去,臨走之前輕聲說道:“清兒,後會無期。”
“公子一路走好。”被稱作清兒的女子有氣無力的回道。
與此同時,權府外的小販則是大氣不敢出一個。因為他們盼來的不是官軍,而是一眾騎着赤目蠍殼狼的“匪徒”,他們並未照面就燒殺擄掠,只是將權府團團圍住。
為首的是單吊著一個耳環的獨眼大漢,赤發白面,一把閃爍着蒼藍火焰的大砍刀被他扛在肩頭,大喝道:“我們只和權家的人有過節,大伙兒都站在原地不要走動,什麼事都沒有,不然的話,哼,別怪老子的刀不認人!”狼抓拍打在青石板上,咯咯作響,聽的人心驚肉跳。
小二將抹布往肩上一攮,陪着笑臉說道:“刀當然不認人......”這小二愛耍貧嘴,便想說句笑話,誰知還未說完,便被隊伍中另一大漢手中的螣蛇咬住住脖頸,那大漢順手一帶,小二“砰”的一身便摔在路中,迎面而來的是獨眼大漢的火刀,刀過之處血肉盡數被焚的焦黑,絲血未流。
大漢並未多言,只是訓斥道:“他只是死罪,留着你的興頭折磨權家的雜碎。”
小販和鄉民見這伙異邦人兇悍異常,有的本想進戶把門帶上的,也嚇得渾身發抖,好像腳底釘釘般一動不能動。而他們曾經鄙夷的權府,此時卻卻成為他們心中的救命稻草。而權府的護衛見事不對,早就手腳並用,如落水狗般逃進府中,哪還有平時耀武揚威的模樣。
獨眼大漢依舊沒有任何動作,彷彿在等待着什麼。不多久,四個身着黑衣,頭帶怖人面具的精壯大漢正抬着一頂轎子,帶起一道虛虛實實的黑影狂奔而來。
獨眼大漢翻身而下,單膝跪地道:“參見小姐。”
轎內中人並未給予回應,大漢行禮之後也立即起身,轉身望向滿身殺氣的權青木。
只見那權青木尖白臉,刀子眉,一雙虎目炯炯有神,完全不是沉迷女色之人該有的神色。今日是其父權白石壽辰之日,權青木不想沾染血腥,只能強壓怒火問道:“今天是我權府的大喜之日,如果你們立馬離開,我可以對你們網開一面,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說道此處,一眾大漢均仰天大笑,絲毫不將權青木的威脅放在眼裏。
權青木怒不可遏,振劍而上。劍影頓時化為一條銀蛇,劍到人到,直刺獨眼大漢的要害。獨眼大漢甚是託大,對於這凌空一劍不閃不避,只以化為金銅之色的身體硬接一招。那劍尖只是堪堪頂住獨眼大漢的咽喉,便不得寸進。
稱的上是觸目驚心,要知這凌空一劍可是灌注了權青木三十多年的修鍊成果,這獨眼大漢居然能毫髮無損,可見這大漢內氣外功都不是自己所能匹及的,隨即去了劍勢想要退開。可大漢哪裏給他機會,一擊毫無花假的左直拳迎面襲來。
權青木心生怯意,未能立即以功法護住心脈,被一拳轟的七竅流血,身體猶如斷線的風箏一般撞飛門前的石獅子,氣絕而亡。
電光火石之間,權青木便已敗亡。回過神來的管家嚇得趕忙往權府中跑去,但沒跑幾步,整個人便如爛泥般癱軟下去,沒了動靜,原是馬上另一人射出的毒針直中管家的後腦。
轎中之人仍未言語,只是從轎中擲出一柄短劍,大漢撿起那短劍便攜眾人走進府中。
天漸漸黑了,風一吹,雲便將月亮遮住,只留下一絲月光。
轎簾也被風吹動,轎中的正坐着一位妙齡少女,身披淡紫色的蟬翼羅蓬衫,雖然只露出一半的身子,但依舊能顯示出玲瓏曼妙的曲線,她沉魚落雁的容貌在月光與燈光的映襯下,更具一種神秘朦朧的美感,如同月中嫦娥下凡一般。
但在場的小販鄉民可無心欣賞這種異邦之美,只因為從權府出來的一眾人馬除了獨眼大漢均身染鮮血,權府顯是滿門被滅。
“小姐,人數都已經對過了,權府上下,未留一個活口。”說話的是抬轎四人中的一人,此人身背一個木製大盒,甚是顯眼,言畢便起身回到轎邊候着。
“嗯,你辦事我放心,不像隴融一般毛毛躁躁的。”女子嬌嗔一聲道。
獨眼大漢則是抓着腦子左顧右看,咧嘴笑道:“小姐教訓的是,小姐教訓的是。”
“我倦了,起轎吧。”女子佯裝打了個哈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