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回 斷腸聲里憶兒時
這是一日尋常日,紫為一如既往地選擇在每日傍晚十分在綻舞苑獨自練舞。
自從妹妹宸孝皇后(宸昭儀)離世后,藍海儀再也未在踏入綻舞苑,似乎在為自己贖罪,來換取內心的平靜。
大概在這偌大涔涔的未央宮內,這裏是自己唯一可以沒有自我、不用顧忌的地方。
哼着曲調、和着紫為舞蹈的節奏,穿着飄飄儒雅的異族長袍,和紫為一樣屬於異國流浪的人。不是韓瀟又是誰!
渾然天成!兩人會心地一笑。
紫為看着韓瀟,雖換過一生潔凈衣服,但鬍渣子和越發黑囧的眼神透出連日趕路的疲態,莞爾笑道,“沒想自詡皇室公子的韓瀟皇子也會有如此落魄的一天!”
“還不是你和蓉妮給整的。”韓瀟簡單的回答,寵意無邊,又提議道,“紫為,我們去花園中走走好嗎?園中的雪梅開了,你來自南國,大概沒怎麼看過雪梅吧!”
“雪梅開了,難捱的冬天又要來了。這對於病人來說,不是什麼好事情,看來是聖上挨不過這個冬季了。”紫為難免悲天憫人,在擔憂相關之人的命運,卻獨獨未曾為自己着想。
韓瀟當做未曾聽到後半句,兩人就在這漫天的梅花地中散步。颯是唯美!
“紫為,你從小就很喜歡跳舞嗎?”韓瀟輕聲問道。
紫為嘴角泛起漣漪,“我自小就在還依水光長大,母親很早就過逝了。其他長輩雖然疼我,可畢竟不了解女孩子的心思。於是乎,我只好每日對着還依水光旁邊的小湖自己對着自己的倒影跳舞。”
韓瀟的心有所悸動,但還是不解,“那你父親呢?”
“父親?在我心中,這個詞從來就代表着陌生。打我出生起,父親再也沒踏入我娘的房門,他的心中永遠只有他的二夫人,也就是階影她娘。”紫為將頭微微揚起,試圖讓更多陽光曬到臉頰,“後來,就是在娘死後,姨娘(齊太后)疼我,下懿旨要林府逢年過節接我回去,可不如人願,大概我回林府的日子還沒有去鎮海宮的日子多,只用一個手掌就能算出來的。”
苦澀終於還是盛了出來。韓瀟也聽聞過紫為母親齊絲甜的美貌,卻不知道這樣一個絕代佳人竟然受到丈夫如此冷遇。韓瀟沒見過傳聞中的齊絲甜,但卻熟知與齊絲甜齊名的藍海儀,那種風華女子,世間再無,就連冰雪美人蓉妮也比之不過。
韓瀟也勾起難堪的童年,“我父王和母后是政治婚姻,也從來沒有愛情。我一直以為這是緣由。可後來大經又送了昭寧公主(王顰頻)和親后,父王卻對她寵愛有加,甚至想把皇位傳給她所生的三皇子南陔。我才明白,父王並不是因為我母后是大經人而不喜歡她,而是我母后沒有美貌去贏得我父王的心。”
韓瀟的一番苦語讓紫為不知道該回答什麼。有剎那,韓瀟好想擁住紫為,但知道這會給她帶來更多的煩惱。
慢慢地,兩人走到第一次相見的小湖邊,想到自己‘情不自禁’的去吻紫為,開始有種歡愉的感覺,韓瀟好奇笑問,“記得初相見時,當時你覺得我是誰?”
紫為也聯想到過去,撲哧笑道,“我覺得你像流氓。”說完便往前面寬闊之地跑去。
不想紫為硬生生地撞向個人,那人連忙攙扶住紫為,紫為抬頭看到,竟然是許久未見,眼中滿滿關心之情的王漭。
階影重咳了幾聲,好像在提示王漭韓瀟的存在,“北寧皇子安好!姐姐安好!”
同時,紫為也意識到階影的存在,有禮道,“商君王爺安好!恭親王妃安好!”
階影帶着嘲弄,“想不到姐姐真是好人緣!在閩越時,就和少主(陳維鹿)不分你我,在大經,又有這樣一個藍顏知己。階影好生羨慕。”
紫為不語,韓瀟搶答,“恭親王妃既然如此羨慕,若是你不介意的話,那韓某可以只當你一個人的藍顏呀!”
王漭不顧階影、韓瀟的唇槍舌劍,只是炙熱的看着自己的未婚妻,卻一直不敢直視自己的紫為。王漭還以為紫為是覺得自己看到她與韓瀟在一起的場景覺得不自在,其實紫為是不知道該如何對待王漭,對待一個對權力如此熱衷的未婚夫。
階影提議四人到最近的觀景亭去賞雪觀梅。
王漭拿了一塊紅豆沙遞給紫為,沒想紫為未曾吃下,卻覺得從胃中升起的翻江倒海。
韓瀟、王漭同時站起,緊張的盯着紫為。
紫為皺眉,擅長醫術的她知道,這是懷孕的癥狀。
原來這十幾日,自己犯困想睡、月事延遲的理由瞬間清晰,只是自己一直在騙自己。自己有了身孕,是在天涯島為王漭解毒的那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