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回 後宮美人怨

大經國龍華寺。

清新佛雅的禪房內，一名美婦端坐着，臉蛋如一朵雪白牡丹，極清極妍，宛如罕見的花間朝露。正是微服的皇后藍海儀，受妹妹宸孝皇后藍思湄臨終囑託，秘密前來龍華寺探望其幼子皇甫陽。

那份慈母般的淡淡光輝慢慢散發，藍海儀揮揮手，“陽兒，到母后這來。”

皇甫陽起先楞了一下，但還是由於血緣天性，撲到了藍海儀的懷中，嚷嚷道，“母親，見-母-親。”

藍海儀拍拍皇甫陽的胸背，溺愛道，“陽兒，以後認姨母做母親，好嗎？姨母那有很多好吃的冰糖葫蘆糕點甜品。”

“真嗎？”皇甫陽銜着手指問道。

“真是孩子。”藍海儀臉上帶着淡淡笑意道。

皇甫陽掙脫出藍海儀的懷抱，叫道，“陽兒不是孩子，陽兒已經有妻子了。”

撲哧笑出聲來，藍海儀指着陽兒的鼻子，說道，“陽兒是辦家家酒娶得媳婦吧！”

“不是不是，陽兒真的有媳婦了。”話沒說完，指着身後的弱怯女子說道。

皇后這才發現房內靠門的角落還有個女子，藉著天光，眼神陸漸望向她，滿頭烏髮用白巾包裹，臉上用輕紗掩蓋，但皮膚的醜陋疤痕還是若隱若現。

藍海儀奇道，“你是誰？”

那女子手舞足蹈地想要說些什麼，尜尜難聽地聲響從喉嚨發出，竟然還是個啞巴，那雙噙着淚珠的秀眼像是受過天大的委屈。

藍海儀揮手讓啞女上前，將一裹絲絹交給她，說道，“你有受過什麼委屈？會寫字嗎？可以寫給我看。”

皇甫陽抓住啞女的手腕，將她半個身子抱在懷中，“夫人夫人不要哭。”

那啞女看着皇甫陽時帶着濃濃謝意，似乎做了很大的掙扎后，搖了搖頭示意不會寫字。

皇后對此事甚感奇怪，事後找老方丈詢問，才明白啞丫頭是皇甫陽在附近嬉玩時救來的中劇毒女子，可惜劇毒消解后，啞丫頭臉上依舊留下許多疤痕。但二人似乎是前世的緣分，關係竟然出奇的要好，啞丫頭為報皇甫陽救命之恩，要終身照顧於他。後來皇甫陽便認啞丫頭為妻子，因為皇甫陽的特殊身份，龍華寺也不便干涉。

皇后緊皺眉頭，若有所思地悵然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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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宮葯膳監內。

一名女子鬼祟地潛入，雙手顫抖地要將一包白粉倒入正在煎煮的葯湯中。

突然一隻大手阻止了悲劇的到來。

女子抬頭看清來人，居然是大經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商君王王漭，此刻在用無比沉鬱的表情瞪視着自己。

“潔昭儀，潔昭儀，該叫你芮潔，還是魏知潔呢？”一雙放佛可以看穿一切的黑眸正饒視着位居後宮高位的昭儀娘娘。

“真是什麼事情也躲不過商君王的謀慮。”潔昭儀也沒驚惶失措，拍了拍手掌，低下頭來摸着自己的大肚子。

氣氛真的十分詭異，王漭譏諷道，“殺死自己腹中骨肉的父親不知是何感覺？是舒暢還是內疚，或是掙扎？”

“是何感覺？既然你知道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為何還來問我。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潔昭儀抱着必死的決心。

“難道你想讓你親生孩兒隨你陪葬嗎？”王漭正言道。

潔昭儀道，“早在我們魏家被先皇滿門抄斬時，我和弟弟死裏逃生時，我們的命便早已不屬於自己。只為族人的冤魂索命，要是皇帝死了，就可以讓當年的罪魁禍首王太后這個賤人痛不欲生。至於這個孩子也只能怨他沒投好胎。”

“我不會告發你的，我曾經答應過赫連。”王漭背對着潔昭儀，要談一筆買賣的意味。

“商君王想讓我做什麼？”潔昭儀也是個聰明人，自然明白所失與所得的平衡。

“我要你生下的皇兒登上帝位。”王漭眼中發出的黑光似乎就是掌握了整個天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