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殺手將至

第28章 殺手將至

當那片野蘋果林出現在刑術眼前時,已是傍晚。

茂密的果林,果林中密集的墳包,加上山間吹來的絲絲涼風,讓人不寒而慄。

佘采香和司空硯站在最後,遠遠看着那片蘋果林,根本沒有打算再上前。

“喂,那誰,刑術,”司空硯在後面喊道,“劉先貴說的野蘋果林就是這兒吧?”

刑術轉身看着司空硯那副模樣,又看了一眼旁邊的佘采香,點了點頭:“應該是這裏。”

已經走到蘋果林邊的陳泰東蹲在一個墳包前查看着,馬菲則舉起相機四下拍着。

司空硯看了一眼佘采香,又喊道:“天馬上要黑了,咱們再往山裏邊走,估計也找不到住的地方,不如掉頭回去,找個農戶家裏邊住一夜,好好商量商量明天怎麼辦!”

刑術搖頭:“你說什麼,我聽不大清楚,你能不能走近點兒?”

司空硯和刑術至少保持着幾十米的距離,聽到刑術這麼說,他竟然拿出手機,就差沒直接給刑術打電話了。但在佘采香慢慢上前之後,司空硯才捏着電話,老大不情願地跟着她上前,來到刑術身旁。

佘采香道:“刑術,司空硯說得對,咱們再往裏邊走,也沒住的地方,要不回頭吧?”

拍照的馬菲立即反對:“往回走,要到那個村子,至少還有兩個小時的路程。”

佘采香下意識道:“你就不怕進山?”

馬菲看着她:“這有什麼好怕的?”

佘采香不滿道:“你不怕,不代表其他人不怕,誰會在晚上進山?”

“我會!”馬菲用古怪的眼神看了看佘采香,“誰也沒讓你跟來,你要回去,自己回去,司空硯也可以陪你。”

陳泰東此時起身:“刑術,這裏的墳包有點兒問題。”

刑術道:“我也看出來了。”

陳泰東指着野蘋果林:“這一片林子裏,少說有幾十個墳包,大小都有,最小的墳包看起來只能埋下貓狗之類的動物,這不合理。”

刑術解下背包上的摺疊鏟,司空硯一看,立即道:“喂,你要幹嗎?不至於挖墳吧?”

陳泰東點頭道:“挖吧,不挖怎麼知道裏邊有什麼東西呢?”

司空硯一把抓住刑術的手腕:“要是被人知道你挖墳,人家不得弄死你呀?”

刑術將摺疊鏟插在一座墳包之上,準備動手:“如果不是墳呢?”

佘采香不語,只是皺眉看着。司空硯見唯一可能支持他的人,也不說話,也乾脆鬆開了刑術的手,站在佘采香一側。

刑術、陳泰東和馬菲三人揮動着摺疊鏟,先是挖開了最小的一座墳包,又往下掘了近半米,結果什麼都沒有。緊接着他們又找了一個稍大的墳包,按照陳泰東的提議,從斜面來挖,這樣相對來說能省力。

第二座墳包挖下之後,與之前那座一樣,什麼都沒有,下面除了土,就是一些形狀不規則的普通石頭。

刑術把摺疊鏟上的泥土抖落:“不用再挖了,看起來這片林子裏,根本就沒有真正的墳包。”

司空硯不明所以:“什麼意思呀?為什麼要在這裏堆假墳包?”

陳泰東指着林子後面:“往裏面走,就是前往青蓮村的方向。這周圍四面都是山,有高有矮,屬於地形特別複雜的丘陵地帶。離這裏最近的村子,步行至少要兩個小時,而且是在不休息的前提下。”

馬菲算了下道:“按照我們來的速度,至少要三個半小時。”

陳泰東點頭:“對,在這種地方,如果沒有這片野蘋果林,我們要找到進山的入口,很難。你看,如果是朝着左側的山體直接爬上去,要翻越到這片林子之後的山林,基本上不可能,走其他的地方,容易迷路。”

刑術看着那些個假墳包:“所以,這片蘋果林,就像是一個路標一樣,而墳包只是路標旁邊用來嚇唬人的道具。”

佘采香問:“如果蘋果林是路標,那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明擺着告訴別人這裏有問題。”

“你再仔細朝着周圍看看。”馬菲指着南面,“那邊山下是一片棗林,對着的山澗下方是一片桃樹林。”說著,馬菲又跳上一塊石頭,指着最右側,“這一邊,是一片蘋果林,周圍基本上都是果樹,加上地形複雜,就算一般農民都不會來,因為野果子不一定就甜,在無法摘下來換成現金的前提下,他們不會對這裏感興趣。”

刑術看着四下:“有人故意布了個迷魂陣在這裏,但是從這些果樹的大小和外形來看,應該是有點兒年頭了。”

司空硯問:“什麼意思?”

刑術解釋道:“俗話說桃三杏四梨五年,這句話是指這些果樹要達到結果豐盛的年份時間,大致來算,這些果樹的壽命在30年左右,只有部分壽命會很長,例如杏樹。在劉先貴的回憶中,他們是幾十年前來到這裏的,那時候野蘋果林結滿了果實。換言之,推算回去,當時大概是這裏的野蘋果林種下的第四或者第五個年頭,因為現在這片果林,沒有結果的跡象,也就是說盛果期已經過了,現在到了枯果期。”

司空硯聽完,立即道:“你怎麼知道沒結果?現在又不是秋天,誰都知道這玩意兒得秋天結果。”

刑術往樹林中的地面一指:“如果結過果,這裏荒無人煙,肯定會有果實落在地上,哪怕是風吹雨打,多少都會留下點兒什麼,你仔細看看,那裏除了泥土、野草和落葉,還有什麼?”

佘采香點頭:“好吧,即便這些都對,也說明的確有人不想青蓮村曝光,那更加說明了,我們絕對不能夜間進入,很危險的。”

刑術點頭:“舉手表決吧……”

刑術還未說完,佘采香立即道:“不行!這還需要表決嗎?你們三個人剛才就表示要進山,我們是輸定了,這件事得從大局來看。”

刑術嘆了口氣,提起背包朝着樹林中走去,馬菲看了一眼佘采香,跟在刑術身後,陳泰東也慢慢上前。

佘采香和司空硯對視一眼,司空硯立即道:“反正我是不想晚上進山。”

佘采香尋思半天,一跺腳:“那你自己回去吧。”

佘采香抬腳就走,司空硯直接傻眼:“喂,你什麼意思呀?你怎麼變得這麼快?喂,等等我!”

刑術等人穿越蘋果林進山的同時,遠在幾百公裡外的連九棋和鄭蒼穹已經到達了長途汽車站,買好了票,在候車廳等着上車。

鄭蒼穹看着手中的票,低聲問:“為什麼不租一輛車?那樣會快很多。”

連九棋看着四下:“目標太大,師父,你還是不了解庫斯科公司的人。幾十年來,他們招收了很多專業人士,很多都參過軍,有些還參加過戰爭,這些人,為了錢,什麼事情都敢做。”

鄭蒼穹皺眉:“可是這裏是中國。”

連九棋道:“就因為在中國,他們才會用特殊的手段,如果我們租車去,在高速公路上,就可能出事故,發生這種事的概率是百分之百,如果坐公共交通工具,他們會有所顧忌的。”

鄭蒼穹微微點頭:“希望刑術能慢點。”

連九棋笑道:“不可能,他是我的兒子,雖然我沒有撫養過他,但我知道,既然是我的兒子,做事的其中一個特點就是快!”

鄭蒼穹並不反對,只是嘆了口氣。

兩人聊天的同時,在候車廳門外多了幾個男女,他們都背着包,提着拉杆箱,部分人的模樣和務工人員完全一樣。為首戴着棒球帽的男子,隔着候車廳的落地玻璃,看着坐在那兒的連九棋和鄭蒼穹,低下頭道:“注意,目標在七點鐘方向,讓下面的人都散開,上車之後先不要動手,先清理其他障礙物。”

裝模作樣在周圍做其他事情的幾人,聽完之後立即散開。就在他們散開的同時,一個留着鬍子、戴着帽子、穿着司機制服的男子也慢慢走進候車廳,從旁邊的員工通道徑直前往站台,隨後快速上車,坐在了駕駛室的位置。

鄭蒼穹抬眼看着候車廳掛着的那個大鐘,問:“庫斯科公司這麼多年,到底都幹了什麼勾當,勢力怎麼變得這麼大?”

連九棋道:“開始的那幾年,都是在公海上打撈沉船,按照國際公約,這樣不用交稅,但前提是,打撈的沉船要屬於無法辨別國籍的船隻。所以,開始都是和相關國家簽訂協議,這樣一來,既可以合理避稅,也可以得到政府的相關支持,最重要的是可以得到沉船收益的50%到80%,如果在簽訂合約的國家內銷售沉船上的物品,可以將稅點降到最低。”

鄭蒼穹點頭:“而且還可以洗錢。”

“對,庫斯科公司開始那幾年也兼做這件事,因為古董洗錢是至今為止,最不好追查的。”連九棋翻看着手中的那本雜誌,“而且都是替一些政客洗錢,這樣一來,公司就有了保護傘,利益掛鈎,互相都捏着把柄,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人,出了事,都會合力去解決。”

鄭蒼穹又問:“那個叫亨特的,是不是特別有辦法?”

連九棋輕笑道:“相當有辦法,我對他也是一無所知。就知道他曾經在酒吧向人吹噓過,當年他家的祖上,‘民國’時期當過英國駐上海的領事,與香港總督也有什麼親戚關係。我調查過,什麼也查不出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他很擅長和那些政客打交道。”

鄭蒼穹抬眼看著鐘:“時間到了,咱們上車吧。”

連九棋提着東西,與鄭蒼穹朝着站台口走去,與此同時,戴着棒球帽的那個男子也立即走上前,他一動,早已安插好的其他人也陸續上前。

連九棋與鄭蒼穹登上大巴車之後,連九棋朝着汽車尾部走去,因為他們買的就是最尾端的車票,只有這樣才能將整個車廂一覽無遺,不會腹背受敵。

但是在坐下之前,連九棋刻意坐錯了位置,坐在倒數第二排的地方。

鄭蒼穹明白他要做什麼,不動聲色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翻看着連九棋之前的那本雜誌。

連九棋坐下不久,一對男女便走了過來,看了看票,又看着連九棋。

男的開口問:“朋友,你坐錯了吧?”

連九棋抬眼看着男人,不搭理他,繼續整理着自己的包。

男子和女子對視了一眼,女子又說:“先生,你坐錯了!”

連九棋這次連眼皮都沒抬,男子和女子顯得很疑惑,最後女子搖了搖頭,兩人只得很尷尬地站在那兒,隨後男子轉身坐到了鄭蒼穹的身邊,而女子則坐在了連九棋身邊。

兩人剛坐下不久,目睹一切的棒球帽男子,在前方低聲罵了一句:“蠢貨!”

就在此時,連九棋突然起身,走到男子跟前,拿出車票,冷冷道:“喂,你坐錯了!”

男子抬頭看着連九棋,一句話沒說,拿着東西又回到了連九棋先前坐下、原本就應該屬於他的座位上。

連九棋落座,打開手機,在手機上快速寫下一行字——這兩人有問題。

鄭蒼穹“嗯”了一聲,因為他們在登車之前就發現有問題了,按常理來說,大部分人都會在快到達上車時間之前就等在檢票口,而這部分人,則是在鄭蒼穹和連九棋前往檢票口的時候,才陸陸續續走過去。

再者,連九棋故意坐錯位置,就是想試探下,最接近他們座位的人,是不是有鬼。如果一個人坐錯了位置,且在態度很冷漠的前提下,原本應該坐在這裏的人,一定會非常憤怒,就算不動手,也會大聲質問與呵斥。

可是,這對男女表現得無比平靜,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竟然接受了這個事實。最重要的是,在連九棋不讓座之後,男子竟然直接坐到了鄭蒼穹的身旁——作為一個陌生人,他憑什麼知道連九棋就應該坐在那裏?他表現得就像是一個已經與連九棋換了座位的旅客,正常得相當不自然。

當然,這對男女的這些失誤,也被前面領頭的棒球帽男子看在眼中,他知道,他們已經暴露了,但事已至此,他們也只能按照原計劃行事。

當大巴車行駛在成綿高速上,車內也安靜得離奇時,棒球帽男子忽然起身,朝着前面的司機走去,並且大聲問:“師傅,車什麼時候到呀?”

開車的師傅用四川話回答:“你在哪個地方下?”

男子回答:“綿陽。”

師傅回答:“至少還有一個小時。”

男子點頭道謝,回到座位上。他先前的這些話,就是一個信號,這個信號發出之後,車上他安插下來的其他人便開始動手,他們第一步所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想盡辦法,無聲無息地將坐在自己周圍的旅客全部迷暈。

十分鐘后,大巴車上,除了開車的司機、鄭蒼穹和連九棋還保持清醒,就只剩下棒球帽男子和他手下的八名殺手清醒。

棒球帽男子起身,掏出匕首慢慢站在開車的司機跟前,在自己的兩名手下走向連九棋和鄭蒼穹的同時,摸出刀放在司機的肩頭,低聲道:“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停車,一直開!”

司機渾身一震,微微側頭看了他一眼,咽了口唾沫,又點了點頭。

“一、二、三……”連九棋突然間起身,站在那兒,伸手數着車內還醒着的人,“九個人,大手筆呀,竟然派了九個廢物來對付我。”

快走到他跟前的那兩人停下來,袖口一抖,緊握住匕首,冷冷地看着連九棋,此時的鄭蒼穹咳嗽了一聲,繼續看着手中的雜誌,裝作什麼都沒有看到,也沒有聽到。

棒球帽男子側身,看着陸續起身的手下,沉聲道:“動手,記住,乾淨利落。”

八名殺手陸續上前,但在狹窄的車廂中,他們占不到任何便宜,而且與連九棋的身手也差得太遠。不到五秒,第一批衝上去的三名殺手被陸續擊倒,其他人頓時慌了,根本沒想到要對付的目標這麼棘手,竟然有人直接將手中的匕首朝着連九棋投擲了過去。

連九棋輕鬆抓住匕首,又輕輕扔了回去,笑道:“來,再給你一次機會,這次你要是再扔不中,那就輪到我了!”

剩下的人面面相覷,最前方的棒球帽男子大喝道:“等什麼?一起上!”

等棒球帽男子喊完之後,連九棋直接發難,起身離開座位,一路打下去,一會兒工夫,棒球帽的手下全數倒地。

棒球帽男子掃了一眼周圍,摘下帽子,狠狠道:“一群廢物!”

說罷,他反轉匕首,拍了拍司機的肩頭:“繼續開!”

司機聽完,卻面帶笑容,大聲回答:“好咧!”

棒球帽男子一驚,意識到司機有問題的時候,司機卻一轉方向盤將車開嚮應急車道,隨後一腳剎車踩了下去。

汽車急轉彎,加上剎車的慣性,導致男子直接摔倒在地,匕首也因此脫手,就在汽車停穩,男子吃力地爬起來的同時,他咽喉處已經多了一柄匕首。

司機握着匕首蹲在男子跟前,用匕首碰了碰他的臉頰,笑道:“就你這樣的,還出來當什麼殺手?活膩了吧?”

連九棋疑惑地看着那名司機,不知道他是什麼來路,但從先前他誇張的笑聲可以聽出,這傢伙不是一般人。連九棋回頭去看鄭蒼穹,發現鄭蒼穹依然坐在那兒翻着雜誌,對車上發生的一切視若無睹。

連九棋明白了什麼,乾脆坐下,靜靜地看着那名司機的表演。

“楊學偉,男,現年30歲,體校畢業,學的是武術表演。大學畢業之後,原本在學校當老師,沒當上一年,因為喝酒打了學生被開除,隨後又因為持刀行兇未遂,被判入獄三年。”司機盯着滿臉疑惑的楊學偉,“出獄之後一直無所事事,跟着人收賬,除了好事,什麼都做,後來開始當打手,現在竟然開始學人做殺手,你電影看多了吧?”

楊學偉驚訝地看着司機:“你是誰?”

司機一把將其抓起來:“誰雇的你們?”

楊學偉搖頭:“兄弟,你既然知道我是誰,也肯定知道規矩。”

“你有你的規矩,我有我的。”司機陰冷一笑,“如果你不說,我有的是辦法讓你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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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貨Ⅴ:九子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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