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作為皇帝,沈尉羽知道自然是學的東西越多越好,最近皇叔又給他尋了幾個新夫子,不過這麼多夫子中,還真沒有一個女子。

沈尉羽頓時肅然起敬,“那她教侄兒什麼?”

看着他期待的大眼睛,沈宴靠在圈椅上,懶懶地哼笑了聲,“教你怎樣哭才不會想讓我把你塞回你母后的肚子裏。”

沈尉羽:“!!!”

世上還有這麼厲害的師父,他一定要跟着女夫子好好學!

大抵覺得這是個保命的好技巧,沈尉羽一直惦記着,直到沈宴離開時,還滿懷期待問:“皇叔,侄兒何時能見到虞夫子?”

沈宴當初只是隨口一提,早就忘在了腦後,聽他這樣一問,還有些沒反應過來,“誰?”

沈尉羽急了,“虞魚!虞夫子!”

“哦。”

沈宴這才想起來,看着親侄兒期待的模樣,笑的愜意:“逗你玩呢,還真以為天底下有這種哭一哭就讓我沈宴心軟的好事?”

他嗤笑,“想的美。”

沈尉羽:“......”

欺君之罪,這是欺君之罪吶!!!

心裏歡快地叫囂着,可面上,沈尉羽還是非常恭敬且迫不及待的送走了沈宴。他一走,這天下才總算是他這個皇帝的了。

挺直的腰背肉眼可見的彎了下來,明黃的龍鞋被踢飛,袖子也被他胡亂的挽了起來。從端莊威嚴的皇帝到娘見打的小屁孩也就只用了兩息。

沈尉羽坐回椅子上,兩腳學着沈宴搭在桌面上,長長的舒了口氣,“皇叔總算走了,可累死我了。”

明成偷偷笑着上前捏肩,“陛下,王爺這回比之前走的可早多了。”

沈尉羽一想也是,他大眼睛一轉,好奇問:“皇叔走的那麼早,是不是要去見虞夫子?”

“這個小的也不知。”明成頓了頓,“陛下,王爺不是說跟您鬧着玩的,您怎麼還稱呼虞魚姑娘為夫子呢?”

沈尉羽:“這你就不懂了!”

他跟皇叔都認識這麼久了,不至於連點小事都不了解他,但凡他說過的話,都是有真憑實據的!就算他後來否認了,沈尉羽也堅信,這位虞魚肯定是在某一瞬讓皇叔心軟過!

可別小看了這個瞬間,他今兒是清閑還是忙碌,全都在皇叔這一瞬間的言語中!

念此,沈尉羽越發覺得這比學什麼東西都有用。

他翹起來的腳丫子晃了晃,旋即猛地落下腳站了起來,“不行,我必須得去見見這位虞夫子!”

明成一聽頓時苦了臉,“陛下...還是不要了吧...”

前些日子聽皇後娘娘說過,虞魚姑娘是王爺的救命恩人,被接來之後是要住在王府中的。

說起王府,明成就控制不住的想起門口高懸牌匾上的三個大字——焰王府。

焰,王爺自定的封號,單字看上去的確霸氣桀驁,可連起來一聽,就像是‘閻王府’,而他們的攝政王就是裏邊坐鎮的閻王,這種地方,可輕易去不得。

他們上次偷偷跑去的時候,就差點被王爺養的獅子給吞了。現在想起來,明成還是一陣后怕。

沈尉羽也慫,但考慮了下利弊,他還是繃著小臉,長袍一撩:“普天之下,莫非皇土!一個焰王府而已,朕去定了!”

明成:“......”

氣勢這塊的確拿捏的死死的,但是陛下,請把你顫抖的腿綳直了再說話。

-

入夜。

黑色的夜幕之上懸挂着點點繁星,讓仰頭看天空的少女眼底都落滿了閃爍着的小星星。

鋪好床來請她回屋休息的紅拂見狀不由得放慢了腳步。

大抵是從山林中來,紅拂只覺得這位虞魚姑娘的身上有一種旁人所缺少的氣質,像是...一汪泉水。

清澈又恬靜,在她身邊,感覺心情都會不自覺的放鬆下來。

怕嚇着她,紅拂放輕了腳步走過去,柔聲道:“小姐,床已經鋪好了。”

虞魚聞言趕緊回過頭來,清澈的杏兒眼裏滿是不好意思,“麻煩姐姐了。”

先前在虞家村,爺爺奶奶年紀大了,她什麼事都是自己來,如今被這麼多人伺候,虞魚是真的很不習慣。

紅拂輕笑:“小姐言重了,這都是奴婢們該做的。”

雖說以她們四個的本事伺候個小姑娘着實是浪費,可既然王爺吩咐了,她們就得用心辦好才行。況且,紅拂心道,她還挺喜歡這位虞魚姑娘的。

進了屋。

虞魚拘謹的同房中的紫俏等人道了聲安,正想脫鞋子上床,就被綠瑩給拉住手腕拽了回來。

綠瑩道:“小姐這樣直接睡可不行,忙了一日,怎麼能不好好保養一下呢!”

說著,虞魚就被她按在了鏡子前。

這鏡子也不知是什麼材質做的,看上去無比清晰,虞魚清楚地看見了自己那無措的表情。

...好像獃頭魚。

愣神的功夫,臉上就被塗上了一塊乳白色的膏體,不等虞魚看的更仔細一些,膏體就被綠瑩那雙細白的手指給揉開,一股甜甜的奶香味縈繞開來。

奶是難得的好東西。

過去的時候,虞魚一年也喝不上一回,這會子聞見了,就情不自禁的多嗅了幾下,“是奶的味道,好香呀。”

她眼眸彎彎、酒窩深深的模樣分外嬌憨,讓綠瑩也跟着翹起唇角,“小姐喜歡就好!這是綠瑩特地為您準備的柔膚膏,用羊奶和蜂蜜製成的,堅持塗上半個月,保准您的皮膚水噹噹!”

天底下沒有不愛美的女子,虞魚也不能免俗,聽見這話后,心中的一點小彆扭也登時消散,乖乖的坐在鏡前任由綠瑩捯飭。

中途抗議無果,被綠瑩從柔膚膏從臉塗到腳后,甭說臉蛋,虞魚的脖子都是紅彤彤的。

看着床上抱着胸、水汪汪的杏兒眼泛着紅的少女,綠瑩很不給面子的笑出聲。

“咱們都是女子,小姐您怎的這麼害羞?”說著,她打趣的湊上來,“要不我也脫了,給您看回來?”

“啊!”

虞魚哪見過這樣的女孩子,無聲叫了一下,立馬藏進了被子裏。

“好了,你就別逗小姐了,小心被王爺知道了罰你。”紅拂將綠瑩拉開,“天不早了,小姐快睡吧,今兒是紫俏和藍怡守夜,您若有什麼事,就搖搖床頭邊的鈴鐺。”

對於紅拂這種溫柔的大姐姐,虞魚向來是沒有抵抗力。

她從錦被中冒出小腦袋,自顧自的說了聲好,說完她才又想起自己是個啞巴,趕緊大幅度的點了點頭。

虞魚頭髮亂亂、眼眸亮晶晶的樣子像個可愛柔軟的小貓,一下就擊中了紅拂的心臟,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髮,“小姐好乖吶。”

這個語氣...好像哄小孩子。

虞魚皺了皺鼻子,無聲反抗。

很快,房門被關上,因為是夏天,窗戶並沒有關的非常嚴實,一縷銀白的月光透過縫隙,悄悄傾落在地面上。

虞魚側身看着,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早上醒來時,她還是個虞家村的一個農女,等到了夜裏入睡,卻已經搖身一變,成了住在王府中的小姐?

簡直像做夢一樣。

這個想法一冒出心頭,虞魚就緊張和害怕的握緊了掛在脖子上的魚形吊墜,好一會兒,心跳才終於恢復如常。

這不是做夢。

她真的來了京城,有沈宴保護她,她再也不用夜裏的時候藏在地窖中提心弔膽的入睡,不用擔心上山劈柴時會有人從草叢裏撲出來害她...

虞魚想,只要她乖乖的,不給沈宴添麻煩,以後虞家村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這樣的念頭讓虞魚份外有安全感,緊繃的唇角才漸漸的放鬆下來,噙了一抹笑意,而後,她緩緩閉上了眼睛。

邁入夢鄉的剎那,一個念頭浮上心頭——

一定要好好報答沈宴才行。

-

翌日一早,虞魚就從睡夢中驚醒,對着床帳頂看了許久,才終於回過神來。

她坐起來,掃了眼床邊的鈴鐺,還是決定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悄悄的穿上鞋子站了起來,自認動作很輕,卻還是被門外的四朵“花”發現了。

房門被敲響。

“小姐,您起了嗎?”

虞魚挫敗地抓了抓頭髮,最後還是無奈的拿起了鈴鐺,晃了晃。鈴聲剛響,房門就被推開了。

紅拂四人笑盈盈的走了進來。

“小姐怎麼連衣服都快穿好了。”綠瑩嘟着唇,“是嫌棄綠瑩的伺候不好您嗎?”

虞魚聽了趕緊擺擺手,“沒有!姐姐別誤會,你做的很好!”

只是她不習慣罷了,雖說被人叫着小姐,可骨子裏的她還是個鄉下來的農女,沒有那麼多的規矩。

綠瑩還是不依不饒,虞魚見狀只好把自己當成了個控制不好手腳的嬰孩,張開手臂任由綠瑩擺佈。

將她打扮好了,綠瑩這才又笑了起來,眉眼驕傲地說:“小姐你看看,滿意不?”

方才虞魚一直在聽紅拂說話,並沒有注意到自己被打扮成什麼模樣,聽綠瑩一說,這才下意識的看了過去。

鏡中的少女略施粉黛,臉頰上的酡紅在脂粉的遮蓋下透出淡淡的粉,陰差陽錯的透出一種天然的好氣色。為了看上去協調,綠瑩在虞魚的眼角也刷了一層淡淡的粉,襯得那雙明澈的杏兒眼帶了幾分少女初長成時的嬌媚,唇瓣的顏色是枝頭的海棠紅,輕笑間露出了潔白的貝齒和兩個可愛的酒窩...

連不善言辭的藍怡看了都禁不住誇了句,“小姐這樣真好看。”

的確是很好看,但是...

虞魚抬起手在自己的臉蛋上捏了一把,用力太猛,小臉都皺了起來。

綠瑩嚇得握住了她的手腕,“小姐沒睡醒嗎?怎的還掐自己呢!”

虞魚聽了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我試試我是不是在做夢...”

說實話,虞魚做夢都想像不到自己看上去會這麼美麗。

理解了她話里的意思,四朵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她們的笑聲清脆好聽,又沒有什麼惡意,虞魚聽着,也情不自禁地笑出了酒窩。

一番鬧騰過後,虞魚就用上了早膳。她原想等着沈宴一起的,可紅拂說,作為攝政王,沈宴是很忙碌的,每次都要午時才回。

怕餓得胃疼,虞魚只得放棄了這個念頭,安靜的吃了起來。

早膳比過年時吃的都豐盛,虞魚一個沒控制住就吃撐了。怕她撐的難受,紅拂趕忙道:“小姐,要不奴婢們帶您在府里逛逛,就當消食了。”

虞魚沒什麼意見,乖乖站起來跟着紅拂和綠瑩出了南熏院。

作為攝政王,沈宴自然是不會在衣食住行上委屈自己,王府不僅大的驚人,府內的擺設也都別具匠心。亭台樓閣、軒榭廊坊應有盡有,虞魚的眼睛都看花了,腿也走累了。

察覺都她的步子放緩之後,紅拂不動聲色地建議:“前邊的花園裏有個鞦韆架,是先前王姑娘讓下人們建的,小姐可要過去盪會兒鞦韆?”

虞魚忙不迭點頭說好。

如願坐上鞦韆,綠瑩在她背後輕輕晃着,一個疑惑突然冒上了心頭。

王姑娘...是誰?沈宴的心上人嗎?

虞魚正想問一問,就聽見有人在喊紅拂,她剛走沒一會兒,綠瑩又被人給叫走了。

虞魚從鞦韆上下來,看着綠瑩的背影有些疑惑,但仔細一想又釋然了。

這可是王府,紅拂和綠瑩有事忙也是理所應當。

既然如此,那自己就在這裏乖乖等她們吧。

這樣想着,虞魚就蹲了下來。

她其實不太喜歡盪鞦韆,忽高忽低的感覺很讓她沒有安全感,還是這樣腳踏實地更讓人放心。

虞魚低頭看了會兒螞蟻,又覺得有些無趣,見地上有幾塊小石子,她紅唇一翹,伸手捏了過來。

鄉下長大的孩子沒有什麼閑錢去買好玩的玩具,所以玩具都是就地取材,比如這個名叫‘撿石子’的遊戲,就是虞魚幼時常玩的遊戲之一。

雖然現在玩太過幼稚,但打發時間還是可以的。

玩着玩着,虞魚突然聽到身側有個好奇的聲音問:

“你在玩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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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是留言有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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