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奴爾的現狀

想見哈茲得先預約，女秘書詢問馬修的身份，馬修才發現自己無身份可用，女秘書笑臉相拒。

馬修很快想到別的辦法，他看見網絡上有消息，哈茲將軍今天下午會在中央公園發表演說，這是個見面的好機會。

哈茲在摩奴爾不少粉絲，畢竟這代摩奴爾人還沒完全垮掉，有許多人支持他，認為黑帝國正有計劃地腐蝕摩奴爾，要抵制黑帝國的變相入侵。他們被視為極端主義、排外主義、保守主義，受到主流輿論嘲笑及政府打壓，目前敢公開發表意見的高層人物，也只剩哈茲了。

馬修趕到中央公園時，雖還是午飯時間，園內已經聚集不少人，他們身上佩戴白色牡丹，這是反黑帝國的標誌，摩奴爾已經明令禁止。馬修想自己是不是也得佩戴一朵？還是算了吧，用不着這麼高調。

“散開！散開！不要在這裏集會！”一群年輕人持棍棒闖來，他們專挑佩戴白牡丹的人下手，碰上了，順手便敲一棒，這些人胸前佩戴黑色牡丹。

“反摩奴爾者都快滾！你們為什麼還呆在摩奴爾的土地上？”佩戴黑牡丹的團伙向人群叫囂。

“你們這些人就見不得摩奴爾過好日子，指望摩奴爾跟黑帝國鬧翻，你們好渾水摸魚。”

“摩奴爾要保持繁榮，必須形成多元化的包容社會，我們要學習黑帝國的先進制度，才能推動摩奴爾發展。黑帝國的強大已經證明他們的制度是可行的，排外主義只會使摩奴爾封閉落後。”

另一邊反黑帝國陣營並非任打的羔羊，他們開始反擊。兩撥人混戰，打成一團，安寧美麗的公園尖叫聲四起，警車鳴笛呼嘯而來，大批警察跳下車，沖向混戰人群，試圖用警棍和大盾把他們分隔。兩方人都不服警察，警察的人牆艱難推進。

馬修躲進角落觀察形勢，這時又有車隊駛入公園。

警官一路小跑到了車前，躬身向著車窗說道：“因為突然發生暴力事件，為了閣下安全着想，您的演講只能取消了，還請見諒。”

車裏坐着的正是哈茲，車窗玻璃下降，露出他的臉。他微笑道：“不要緊。你們辛苦了，休息吧，這裏交給我們。”

警官愣住，什麼意思？

突然響起一串槍聲，哈茲的士兵向天鳴槍，混亂的人群發出強烈尖叫，然後安靜了。

副官格列姆先下車，為哈茲拉開車門，哈茲站了車外，披上副官搭來的外套長衣，走向人群。無論“白牡丹”，還是“黑牡丹”，都不敢發聲，為他讓出條路。哈茲走上講台，照常演講。

“秩序恢復，看來這裏不需要我們了。”警官尷尬地對手下說。

馬修混在人群中，等待接近的機會。

哈茲演講的主題——黑帝國的野心與摩奴爾的危機。最近，黑帝國對“四龍”之一的焱龍星發動戰爭，曾風雲一時的“四龍”是怎麼衰落的，為什麼說摩奴爾會步“四龍”的後塵，摩奴爾要怎樣自求。馬修聽后發覺，哈茲對整個局勢有清晰的認識，他的目標很明確，感覺一切在他掌握中。只是，他一個人改變不了大勢。

這個世界的大勢就是作者的意識，作者潛意識中追求安穩的生活環境，所以才塑造出黑帝國這種偉大到離譜的盛世帝國，統治半個星系，國祚持續億萬年，至今沒有衰落跡象，放在真實歷史中，這種國家根本不可能存在。黑帝國絕對強大，不可動搖，哪怕統治者會換人，依舊是最強大的帝國，其它小星球難逃被吞併的命運。

演講之後是自由提問時間，許多人舉起手，馬修跟着舉手，不動聲色地讓哈茲注意自己。

第一個發問的是佩戴白牡丹的哈茲粉絲。“請問將軍閣下，目前政策並不支持您的主張，輿論對我們充滿敵意，作為一名普通的摩奴爾人，要怎樣做才能實現復興摩奴爾的理想？”

“黑牡丹”們立刻起鬨。

“你們能幹什麼？想鬧事嗎？”

“現在就是盛世，你們要‘復興’什麼東西？摩奴爾不需要‘復興’！”

不用哈茲指示，士兵會將起鬨的人趕出會場。

哈茲平緩地回答：“如果你們現在沒有權力，沒有財力，該怎麼拯救摩奴爾呢？就從身邊小事做起。事實上，摩奴爾已經出現嚴重能源不足，我這話很多人不相信，還叫我睜大眼睛，看這燈火輝煌的城市，哪點兒像能源不足了。如果危機連小市民都能感受到，那已經無可救藥。你們可以從節約能源做起……”

下面有人再次起鬨打斷他的話。“黑帝國已經同意為摩奴爾提供廉價能源，可你卻反對簽署協議，你才是能源危機的製造者！幸好籤不簽協議不由你做主！”

士兵架起他，拖出會場。

“哈茲！你這個極端種族分子！還有你們這些人，你們會毀了摩奴爾的未來！”

聲音越來越遠，到了場外，那人還在喊。

哈茲繼續剛才的話，“浪費絕不是美德，靠女人吃飯更不是好品質。我們摩奴爾人墮落到看一個外星女人的臉色吃飯，不可恥嗎？摩奴爾的能源絕不能由他國掌控。我們中很多人，只知享樂，忘了自己是誰，幻想摩奴爾明天就與黑帝國合併，自己成了‘女帝的子民’，當上‘宇宙公民’，成為‘人上人’。黑帝國的‘公民’有這麼好當？你們只知道黑帝國強大，黑帝國的公民在外面很有地位，卻不知道黑帝國其實是個低福利社會。黑帝國從來不養閑人，允許公民像野獸般競爭，卻在其他星球大肆養閑，為什麼？

“一個星球的的興衰長達千年，而在那位女帝看來，卻是很短的一瞬，你們誰的目光比她更長遠呢？你們看到的是友善的糖，她看到的卻是□□，花上數十年甚至數百年毒死一個文明。她要的不是武力征服，而是要其它星球的文明永遠消失，讓我們心甘情願地變成她的臣民，這才是永恆的征服。摩奴爾人，現在就行動起來，不要因自己是個無權無錢的平民而妄自菲薄，你們其實可以做很多事，從身邊事做起，拒絕黑帝國灌輸給我們的價值觀，拒絕黑帝國的一切，並且影響周圍的人，這樣就夠了。”

哈茲接着又說了很長段話。提問繼續，馬修每次都舉手，哈茲彷彿看不見他，抽中了他身邊的人，從未把他叫中。

演講活動持續了兩個多小時，在場外“黑牡丹”的謾罵聲中散會。哈茲走前面，先上車，馬個跟上去，想叫住他，要是這次錯過，就不知道該怎麼見面了。

“喂，你，上後面的車。”他身後突然有人小聲說話。馬修立即回頭，只看見逐漸散開的人群。

他再等了一會兒，等人群差不多散開，絕大部分人都離開公園時，果然有車駛來，停在他身前。馬修大膽上車，司機一言不發，駕車駛向不知名地方。

車停在郊區一幢別墅外，馬修下車進了別墅，樓上房間內，哈茲已經等着他了。

“女皇的後宮好玩嗎？白吃白喝沒讓你流連忘返？”哈茲笑着開了瓶酒。

“別開玩笑，那種地方我不會再去了！”馬修其實挺擔心自己被踢回皇宮，但這種可能性似乎很高，聯繫完花王黨，總得回去交任務吧？

哈茲端起一隻酒杯遞給他，“祝賀你死裏逃生。”

“確實該祝賀。”馬修接過酒杯，卻沒喝，“我帶着任務來見你，虎親王說已經到了最後時刻。”

“有點倉促，還沒到最佳時機，不過只有這樣了。女帝也應該清楚形勢，所以她已開始行動。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哈茲雖有遺憾，卻決心堅定。

“我們該怎麼做？”馬修問。

“不是‘我們’，是‘我’。接下來的事與你關係不大，你也幫不上忙——我要奪取摩奴爾的政權，哪怕只有短暫的控制時間。”哈茲將杯里的酒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