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我沒這麼閑
中秋。
天上一輪圓月如銀盤,清輝灑向人間。
畫舫輕舟漂浮在綿延百里的護安河上,兩岸萬家燈火,林立的商鋪瓦肆入夜更是晶瑩,門外皆掛着一串串的高照,沿街雜耍買賣吆喝不絕。
非晚打扮得像個富家小少爺,帶着李豐與紅葉慢慢在人流之中穿行。
走過碧樹閣,向前走不多遠,非晚忽然注意到一個不起眼的小廝,在岸邊倚樹而立。
“那個人。”
非晚覺得怪怪地,步子不由放緩。
“姑娘,怎麼了?”李豐與紅葉就在左右。
那個小廝站在暗處,人精瘦,目光陰沉地望着自己,臉上笑容猥瑣。
不像正經人!
“這位可是嘉楚伯府的二姑娘?”那小廝直直穿過人群,轉眼已至跟前。
“什麼人?”李豐上前一步攔下。
那小廝低笑:“你們是在找媚姑娘吧!”
一股濃濃的陰謀味道。
西涼媚失蹤了近半個月,今夜非晚出來就是碰運氣的。
非晚目光一冷:“她在哪兒?”
那小廝狡詐地笑,露出細細的牙齒:“想知道的話,就跟我來吧。”
“你TM最好不要逗我!”李豐惱火地冷喝,一把揪住小廝胸前的衣裳。
“我勸你最好不要這麼衝動。”那小廝紋絲不亂,陰沉的目光逼迫地望着李豐。
非晚略加思忖,示意李豐鬆手:“走吧。”
小廝領着他們往前走了一段,過了座橋,來到對岸的一座青樓跟前。
襄王樓。
門前紅袖招展,馨香撲鼻,迎來送往,客人進進出出,都是男人,有人高馬大的,有短小精悍的,有些滿面春風,有的色中餓鬼,有的自命風流。
李豐警覺,立刻勸非晚留步:“不妥,這不是您踏足之地,小心有詐。”
不料老鴇扭着腰上來拉扯:“哎啊,小公子您來了!您這是多久沒來光顧了呀!姑娘們,趕緊請幾位爺進去坐坐。”
非晚詫異,我什麼時候光顧過你?
轉眼回過味來,原來人家見誰都熟!
“拿開你的臟手!”李豐生氣地拂開老鴇。
老鴇見慣不怪,揶揄地揮着手帕,帕上的香露味沖得非晚打了個噴嚏。
“你們來得可巧,今晚有新來的姑娘表演節目,保你刺激,保你滿意。”
新來的?
非晚心中升起隱隱的焦慮,目光登時銳利地望向小廝,那小廝懶懶地靠門站着,臉上似笑非笑。
這些人要把西涼媚賣進青樓接客!
非晚不由頭皮發麻,那西涼家姑娘的名聲豈不都完了?
她心下焦急,二話不說便跨入門檻。
似一瞬間換了天地一般,耳邊登時灌滿靡靡之音,妖冶的燈光下,忍不丁便響起曖昧的調笑語,亂紛紛地,令人心驚肉跳。
小廝竊笑着,領他們往二樓去,腳步卻慢騰騰地,眼睛頻頻斜睨着樓下。
非晚不由循着看過去,只見樓下中央搭着一座舞台。
舞台四面垂着嫣紅紗幔,點着一盞花燈,光線昏暗朦朧,卻充滿誘惑。
一抹倩影斜卧其中,曲線窈窕,臉卻看不真切。
可越看越像西涼媚。
非晚的手不由緊緊地抓住樓梯扶手。
小廝腳步不停,來到一個雅間門口,輕輕敲了敲門。
“進來。”裏頭傳來清冷的聲音,是個男人。
“咿呀”
小廝推開門,臉上皮笑肉不笑,輕蔑地說:“進去吧!”
非晚緩緩走進去,只見一個身影站在一軸古畫前,背對着自己。
“來人可是嘉楚伯府的二姑娘?”那個男人淡淡地問。
屋子裏只案前點着兩盞燈,照見此人一身神秘的鴉青色長袍,滿頭烏黑的青絲由一支青玉簪綰着,氣質清冷,乍然一看,背影與葉傾淮有五分相似。
“回主子的話,正是。”小廝畢恭畢敬地回稟。
非晚站在那兒,不出聲。
這又是個什麼東西,在那兒裝什麼蒜?
那個男人慢慢轉過身來,是個二十五六歲的青年人,驚艷的目光在非晚身上逡巡,李豐惱火地上前一步,擋在非晚面前。
那男人目光登時陰鬱起來,轉而又不屑地一笑。
“我想讓你看場好戲。”
“我沒這麼閑,”非晚冷冷地,“你是誰?四姐姐她在哪裏?”
那男人正是祝雪智,他沒有報出姓名,只是輕笑:“急什麼?你馬上就能看到她了。”
門外忽然又響起敲門聲,有人輕聲問:“公子,可以開始了嗎?”
祝雪智淡淡地吩咐:“開始吧。”
又得意地斜睨着非晚:“二姑娘,一起去看看你四姐姐吧。”
非晚跟着走出雅間,來到過道上。
襄王樓中燈火忽明忽滅,隨着樓下音樂響起,中央舞台四周的紅紗緩緩捲起,露出一個紅衣美人。
一陣轟動地喧囂驟然自人群中發出,有人尖聲叫好,有人輕佻地吹哨。
那美人媚眼如絲,身穿半透明的舞衣,腰肢柔軟婀娜,冰肌玉骨若隱若現。
正隨着音樂翩然起舞。
不是西涼媚是誰?
只是西涼媚雙頰緋紅,眼神靡綺如水,看着不對勁。
“你們對她做了什麼?”
縱使對西涼媚絕無好感,可此時此刻,非晚心頭騰起一股惱怒,火氣直躥上頭頂。
“並沒有怎麼樣,只不過是讓她表現得更好罷了。”祝雪智唇角浮起一抹無情的微笑。
“你就是四姐姐的情人?”
見非晚詫異地盯着自己,言外之意充滿輕視與震驚,祝雪智眼底掠過一絲被激怒的羞惱:“是又怎樣?那賤人人盡可夫,這些都是她自找的。”
此時音樂激越,西涼媚酥胸亂顫,長腿細腰扭動如蛇,渾身香汗淋漓,打濕了輕紗,半透明的紅衣緊緊黏在身上,眼神迷離勾人,滿是慾念。
不小心踩到一腳,怕是連薄紗都要被扯斷,身子都可能會暴露在這群瘋狂的男人面前。
“我好像嗅到了她甜甜的蜜桃。”有嫖客淫笑。
“我也要這樣,在床上爽到停不下來。”有個肥肥的商人口水淌了一桌子。
正在非晚不解祝雪智到底想做什麼的時候,樓下已經開始激烈地競爭起來。
“五百兩!”
“我出六百兩!”
“八百兩。”
這是一夜的嫖資。
“你這麼想讓人羞辱她?”
非晚簡直不敢置信,西涼媚並非處子,倘若哪個嫖客出了高價買下初夜權,最後卻發覺上當了,豈不會嚷嚷出來?
到那時,身體受到了侮辱,同樣臉面都會被踩到泥里。
真是陰毒啊。
祝雪智不以為然地輕嗤:“所以,你要聽話。”
“變態!”非晚險些作嘔。
數字漸漸到了一千五百兩,期望越高,失望也就越大。
那些熱情高漲的嫖客,看上去更多了一層危險。
老鴇激動地問:“還有沒有更高的?”
就在這時,忽然對面有個戲虐聲音響起:“一千九百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