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生日
何沁母女倆剛到家，何鄴海正好端着一大碗豬蹄從廚房出來。
一瞧見寶貝女兒，連忙招呼她，“沁沁回來了啊，來來來，快去洗手，準備吃飯。今天爸爸特意推掉應酬回家陪你過生日，開不開心啊？”
生日？何沁這才想起來今天是四月二十八，她的生日。這些天精神恍惚，連這個都給忘了。
方映舞推着何沁去廚房洗手，何沁輕輕搖頭，甩掉那些禁錮她已久的沉重思緒。
安安心心過生日，可不能讓爸爸媽媽的心思白費了。
一大桌子都是何沁愛吃的菜，紅燒排骨，黃豆燉豬蹄，大閘蟹，黃燜雞，干煸豆角，番茄炒雞蛋，麻婆豆腐……
“辛苦爸爸了。”何沁落座，拿起筷子，一副很糾結的模樣，“好像都很好吃的樣子，我都不知道要先夾哪一碗了。”
“哈哈哈我家沁沁真會說話，爸爸的手藝可從你兩三歲起就對你胃口啊。來，先喝碗湯暖暖胃。”何鄴海聽着女兒的誇獎，心裏美滋滋。
坐在另一邊的方映舞給何沁舀了一小碗湯，也笑着附和：“是啊，沁沁從小就不愛吃媽媽做的飯。有一天早上我給她煮碗麵條，她可硬是吃了整整半個小時才吃完。”
“哎呀媽媽，哪兒有的事。不過做飯這一點確實是爸爸比較厲害啦，媽媽負責貌美如花就可以了嘛，做飯這個活兒不一直是能者多勞的爸爸攬下的么。”
何沁朝何鄴海揚揚下巴，“對吧爸爸？”
“是是是，沁沁說得對，先吃飯，等會兒菜冷了不好吃了。”
這邊洋溢着溫馨的動人氣氛，城郊一老舊小區里則是另一番光景。
陸清讓迎着月色進了單元樓，銹跡斑駁的鐵門吱呀作響。
聲控燈忽閃忽閃，昏黃的燈光打在少年俊秀的臉上，竟滲出幾分駭人的白。
走上五樓，陸清讓掏出鑰匙開門。視線觸及到自己的手腕，忽然動作僵住了。
他停了十幾秒，隨後，背包被他甩在了地上。他蹲下去，扒開書本，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
裏面裝着一條銀色手鏈，心形小吊墜上鑲嵌着碎鑽。
即使現在燈光並不明亮，也能看出這是一款精緻的手鏈。
陸清讓倏地站起身，像身後有一條瘋狗在追他似的衝下了樓，直奔公交站台。
恰好有一輛經過春棠灣的公交車緩緩停了，他沒等車停穩就扒着車門跳上車。
氣喘吁吁地投了幣，走到後面坐下。手裏攥着盒子，手心被汗濕了，他趕緊掏出紙巾擦了擦。
因為是晚上，這個點坐公交車的人已經不多了，原本一個半小時的車程被縮到一個小時。
對於心急如焚的陸清讓來說還是太慢了，再晚一點她的生日就過了。
雲中的學生誰不知道他陸清讓得了市長千金的青眼，何沁幾乎是高三理科2班的常駐學生。
一到課間、午休時間或是下午放學，反正一得空，何沁都會竄到2班，趕走他的同桌，坐在他旁邊悉悉索索。
每次帶的東西都不一樣，有時是一疊卷子，拿過來找出不會做的題，讓陸清讓教她。
有時是一包零食，坐在他旁邊咯吱咯吱地吃個不停。時不時喂他一顆，引得周圍的同學眼神猥瑣地起鬨。
何沁總是氣勢很足地懟回去，可臉蛋卻是悄悄染上紅霞。
也有什麼都不帶，只帶個嘴巴過來的情況，這可是陸清讓最怕的。
小姑娘就在旁邊不厭其煩地絮絮叨叨，趕都趕不走。
何沁見多識廣，平時說話天文地理人文軼事都能涉及到，陸清讓聽得煩了會說她兩句。
當然，何大小姐從小就是無恥得出了名的，他一個悶悶的男生怎麼斗得過。
往往是他一動氣，何沁就笑眯眯地扯扯他的袖子調戲他，“瞧瞧小美人兒這面色緋紅的小模樣，爺怎麼你了？動你哪兒了？”
陸清讓氣得太陽穴疼，半句話都說不出，何沁自己就容易臉紅，真不知道哪兒來的資格說他。
可陸清讓也說不出何沁那樣露骨的話。明明他才是男生，卻比何沁還像姑娘。
所以，雲中也有好事者戲稱陸清讓是何沁的小娘子。
最近這段時間，何沁卻一次都沒來找過他，甚至像是故意躲着他。
除了一次課間在老師的辦公室遇到她一次，就再沒見過她了。
他理解快要高考了何沁肯定忙，可她突然說要跟他劃清界限，連個理由都沒有，這讓他很不知所措。
陸清讓知道今天是何沁的生日，他攢了半學期的錢給她買了一個和她平時用的是一個價位的禮物。
交過很多女朋友的同桌告訴他，女生要哄，也要霸道一點，女生大多喜歡有男子氣概的男孩兒。
陸清讓其實不大相信，何沁明明說過他純純的樣子很可愛。
同桌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他說：“你看啊，如果讓你頓頓吃水煮白菜，你吃了幾個月還會覺得好吃嗎？”
陸清讓搖頭。
“那不就結了，你真是一點都不懂變通。聽哥的，沒錯。”
這樣東想西想的時間過得倒是也快，廣播播報春棠灣到了陸清讓才回過神來。
他下了車，看着眼前少有行人的大路，發現自己並不知道何沁的家具體在哪兒。
沉吟片刻，他到處轉了轉，找到了一個電話亭，給他那位萬能同桌打了電話。
“啊啊啊，陸清讓大半夜的你發什麼癲，一個電話打過來害得我解題思路全亂了，說吧，什麼事？”同桌過了幾秒才接起電話，沒好氣地囔囔。
陸清讓抿了抿唇：“你知道何沁住哪兒嗎？”
？？？同桌疑問三連以為自己聽錯了，“你再說一遍？”
“何沁家在哪兒？”
同桌拈了顆葡萄丟進嘴裏，“春棠灣啊。”
“哪一棟？怎麼走？”
“嗯？你在春棠灣？你想幹嘛？大晚上的打聽妙齡女子的住所......”語氣逐漸猥瑣。
“你別管，你知不知道她住哪一棟？”陸清讓臉色僵了僵。
同桌覺得，陸清讓真的很單純，“拜託，兄弟，你以為市長家這麼好進？你知道是哪一棟也沒用，你連小區大門都進不去。人警衛一聽你要找誰，不得盤查一番？除非你讓何沁出來接你，不過這大半夜的，不說安不安全，你這個點約人家女生不顯得你很不懷好意嗎？”
陸清讓沉默了，他沒想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