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來個小五萬
何沁寫字的筆都沒停一下,淡然地問了句出什麼事了,語氣不辨喜怒。
“具體怎麼了我也沒聽全,好像是陸清讓住院了,事兒還挺嚴重,不然數學老師也不會在這種時候不來上課了。”林韶函一邊說著一邊觀察何沁的表情,見她真的沒什麼波動才說下去,“沁,我說句不吉利的話,我覺着可能是陸清讓有生命危險了。”
何沁看了林韶函一眼,眼神古怪,“未知全貌不予置評,咱們這些事外人還是不要胡亂猜測的好,省得落下個亂嚼舌根詛咒他人的壞名聲。”
林韶函抽了何沁一下,“這死丫頭,我不就分析分析嘛,你往常各種打探陸清讓私隱的事兒忘了?可別五十步笑百步。”
說完,在何沁抬頭回懟她之前閃回了自己的座位。何沁無奈地笑了笑,低下頭繼續刷題,沒想旁的事。
醫院,2班的班主任在急救室外焦急地來回踱步,不時抬頭看看亮着的“手術中”。
陸清讓這孩子平時多用功他是看在眼裏的,可不能在高考時出狀況啊。
他是名副其實的寒窗苦讀,高考失利對他來說意味着未來的大半條路都被堵死了。
幾個小時后,醫生出來了,微笑着安撫班主任,“病人的情況已經穩定,脫離了生命危險,接下來只需靜養就可以了。”
“謝謝醫生啊,”班主任仍是憂心忡忡,“這孩子是本屆高三畢業生,醫生你看,他能上考場嗎?”
醫生表情很嚴肅,“理論上是可以的,病人是輕二度燒傷,如無繼發感染,一般1~2周癒合,不過還是要看病人之後的恢復情況,我建議先好好休養,如果身體狀態不行必然會影響考試發揮。要不要參加高考看病人自己的意願吧。”
陸清讓麻醉還沒過,安安靜靜地躺在病床上。
露出來的手臂上裹滿了紗布,額頭上也纏了一圈,嘴唇乾裂得像是遭遇旱災許久沒有雨水滋潤的土地。
入夜,晚風輕拂,輕輕地吹動着窗帘,病房門被人悄然打開,一雙穿着黑色帆布鞋的腳邁了進來。
來人身材瘦小,穿着寬鬆型的T恤,黑色鉛筆褲包裹住細長的腿。
她緩緩走到陸清讓床前,病房裏沒開燈,她藉著月光捕捉到陸清讓稜角分明的五官,以及他睡夢中的每一個微表情。
半晌,她伸出手,輕撫陸清讓的臉,黑暗中她的表情不清晰,手上的動作卻是極小心的,指尖顫抖,彷彿害怕驚擾到他。
“唉!”她嘆息一聲,“陸清讓,為什麼不保護好自己呢?一定要讓我心疼嗎?”
她忽然察覺到病床邊的柜子上有東西在忽閃忽閃,走過去拿起那東西一看,是一條女士手鏈,在大火中完好無損的手鏈。
“陸清讓,別這樣,我會瘋掉。我真的會瘋掉。”她在陸清讓耳邊呢喃着,澄澈的雙眸迸發出濃烈的恨意。
病床上的人睫毛顫動兩下,幾分鐘后睜開眼睛。
陸清讓緩了幾秒才感覺到身上火辣辣的痛感,他剛剛聽到一道很耳熟的聲音,是她嗎?
早上小護士進來換藥的時候,陸清讓問了她昨晚有沒有人來。
小護士手法嫻熟地剪開紗布,秀氣的眸子轉了轉,“有啊,半夜十一點左右有一個自稱是你同學的女生來過,待了十來分鐘就走了。”
真的有人來過?
不是他的幻覺?
陸清讓又急切地問她:“那她長什麼樣啊?”
小護士揶揄地看着陸清讓,“喲,是女朋友吧?我也沒看太清楚她的模樣,挺漂亮的一小姑娘吧,眼睛挺水靈,一米六五左右,瘦瘦的。”
陸清讓越發確定這就是何沁,她說狠話傷他,卻也在半夜偷偷來看他,其實她也捨不得他吧。
小護士見陸清讓明顯雀躍起來的神色,不禁笑出聲來。
當年她讀書的時候也是這樣,被喜歡的人一點小舉動牽動心神。
“和女朋友鬧矛盾了吧?弄得人家小姑娘深更半夜來看你。人吶,年紀小的時候總覺得還有好多時間和感情可以揮霍,覺得吵架冷戰算不了什麼,反正都會好。直到最後所有的耐心都被耗盡,說不清在什麼時候兩個人就往相反的反向走了,感情也完了。
結束的時候都沒好好說聲再見的大有人在。女生很好哄的,小同學,能用一束花一個擁抱解決的事情就不要拖到跪着也拉不住她的手時才來後悔。”
小護士也是肺腑之言,學生時代,學習都忙不過來,哪兒會處理感情這麼複雜的東西。
陸清讓聞言,覺得小護士說得挺有道理的,他從來沒有好好地哄過何沁。
一直是她追着他,他躲着她,總是何沁放下身段放下脾氣來哄他,也難怪何沁要和他保持距離了。
何沁今兒又起晚了,風一樣地跑下樓拿了兩片麵包一盒牛奶就走了。
方映舞在後面囑咐,“誒沁沁慢點,當心摔了。”
“知道了媽媽。”何沁回了下頭揮了揮拿牛奶的手,“拜拜。”
何沁的司機早已習慣她的踩點出門,時間卡得真准,到學校的時候剛好預備鈴響起,進教室踩着上課鈴。
“呼~~”何沁剛坐下,氣還沒喘勻林韶函就扒住她的肩膀,在她耳邊小聲說:“陸清讓家裏發生火災了,火怎麼燒起來的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最新消息,陸清讓還躺在醫院呢,就是因為燒傷,不知道趕不趕得上高考。”
何沁絲毫不感到奇怪和擔心,她慢悠悠地從包里抽出英語書,放到桌上。
這才對上林韶函八卦兮兮的眼神,說:“天災人禍,都是命,人永遠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
“話是這麼說,沁你真的一點都不心疼?不擔憂?”顯然這才是林韶函最關心的問題。
“嘖,”何沁臉色一抹死亡微笑,“陸清讓有什麼事我心疼半分算我輸。”
“輸多少?來個小五萬?”林韶函打蛇隨棍上。
何沁冷冷瞥她一眼,“你也真敢開口哇。一分錢別想,他不配被我拿來做賭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