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九

一百五十九

這日一早,永淳國的王宮裏,早朝上,群臣整整齊齊的站立兩側。一個士兵急急忙忙趕了進來,他下跪行禮道:“皇上,徐州急報!奚國公,楚將軍還有六皇子和帶去的士兵,紛紛陣亡,無一倖免!”

此話一出,無疑是對淳于征的一次重大打擊。也給群臣帶來了驚天動地的大消息,使群臣議論紛紛,心中也不免開始慌亂。

雖說奚紀禮可恨,可武將中也只有奚紀禮和楚珂才是淳于征的左膀右臂,現在好了,奚紀禮死了,楚珂也沒了。那若以後再打仗,還能派誰前去呢?

大家還沒從痛失楚珂和奚紀禮兩員的悲傷中走出來時,又一個士兵走進大殿,下跪行禮,“啟稟皇上,寧傲國派兵來攻打豫州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此消息一出,眾人又是一陣慌亂,畢桓站了出來,“啟稟皇上,朝中奚國公和楚老將軍皆戰死沙場,現下朝中國力大損,實在不宜再戰。”

淳于征問道:“那畢卿說,應當如何?”

淳于奕站出來,“父皇,兒臣認為,此事應當議和。兒臣遠到寧傲國做個說客,只是議和要將誠意。”

淳于奕語畢,淳于盪站出來,行了一禮,“父皇,兒臣想着,將十二公主送往寧傲國和親,已保兩國安寧。”

淳于征拒絕道:“不行,朕已經將一個女兒送往寧傲國和親了,不能再搭上一個女兒了。而且,送了一個女兒,他也沒想過在這個時候來幫永淳國一把,反而過河拆橋,朕不能再將另一個女兒給堵上去了。”

淳于奕解釋道:“父皇,安樂公主畢竟沒嫁給皇上。這一次,將寒薇嫁給寧傲國的當今聖上,一切便可化解。”

淳于奕行禮,“父皇,兒臣附議!”

殿上的大臣全部行禮,異口同聲道:“臣附議!”

面對大臣的附議,淳于征猶豫不決。淳于寒薇畢竟是淳于征最寵愛的女兒,用女兒的幸福去換天下的太平,雖然方法可行,但她以前卻對淳于寒薇說過,永淳國很強大,絕不會用女子和親去換天下安定,百姓安樂。

淳于盪上前,勸道:“父皇,越王勾踐,卧薪嘗膽后,才能東山再起。父皇,我們只是一時的退讓,等永淳國修養好后,我們再去攻打寧傲國,屆時,我們將永淳國的兩位公主一併接回來。”

如今的淳于盪早已變得利益至上了,現在任何感情在他眼裏都變得薄弱,不堪一擊。淳于盪隱忍了多年的野心,終於開始蠢蠢欲動,開始一點點呈現出來。

曾經說的,傻丫頭,大哥不會讓你和親。薇兒,以後,你要為了自己的幸福而嫁,所以,只要有大哥在,大哥就會保你幸福。

這些話,淳于盪早已拋之腦後,現在,在皇位面前,她淳于寒薇已經什麼都不是了。

淳于奕道:“父皇,別再猶豫了,現在國力大傷,朝中已經無人可戰了。若父皇還猶豫不決,豫州也會被敵軍給攻下的。”

淳于征畢竟是一國帝王,先有國,後有家!為君之道,必須先存百姓。若損百姓以奉其身,猶割股以啖腹,腹飽而身斃。這些道理,淳于征不是不明白,只是淳于寒薇畢竟是他的親女兒啊,淳于征若放下君王的架子,他就是個父親,看着心愛的女兒嫁到異國他鄉去受苦,作為父親的他如何能忍?

淳于征的猶豫不決換來的是群臣抵死諫言,若淳于征不答應淳于寒薇和親寧傲國,群臣便長跪不起。

一人難敵悠悠眾口,在諸位朝臣的勸說下,淳于征還是將兒女情長放在一邊,他要為百姓考慮,為大局考慮。最終,他同意了讓淳于寒薇和親寧傲國。

而這個決定,既改變了淳于寒薇的一生,也讓淳于寒薇墮入了無邊烈獄。

此話一落,眾朝臣全部下跪,行了大禮,異口同聲道:“皇上聖明!”

淳于奕道:“父皇,如今只有二皇兄手中有兵,也只有二皇兄能征善戰。現下二皇兄因喪母之痛,還未離宮。還請父皇下旨,讓二皇兄去豫州,和敵軍先抗衡着,待兒臣去寧傲國平熄了這場戰亂后,再昭二皇兄回宮。”

淳于征點頭,立即就將淳于旭召入大殿。片刻后,淳于旭走了進來,他行了一禮,“兒臣拜見父皇!”

“免禮吧!”

“謝父皇!”

淳于奕道:“二皇兄,現在永淳國已陷入危機了。現下,只有二皇兄能帶兵出去打仗,還請二皇兄速速去豫州,解了豫州之圍。”

淳于旭本就因喪母而心情不好,他輕笑一聲,“十一弟說笑了,十一弟比我有本事,豫州這點小事,十一弟還是親自帶兵去吧。”

淳于奕笑意更甚,“二皇兄所言極是,但我沒有兵啊!這仗該怎麼打呢?總不能我一人單槍匹馬去吧?所以,我去帶兵打仗可以,但還請二皇兄把虎符借給我。”

虎符可是能調令千軍萬馬,權利的象徵,如今,奚敏慧死了,奚家也倒台了,淳于旭的靠山徹底倒塌,而現下他手中,唯一能保命的東西也就只有這塊虎符了。

若是連虎符都交出去,那以後不管是在宮裏還是在隴西,都將沒有他的立足之地。

現在只能韜光俟奮了。

淳于旭行了一禮,“父皇,兒臣會即日啟程,帶兵去豫州打仗。”

淳于奕行了一禮,“父皇,兒臣也會不日啟程,去永淳國談和。”

一番商議后,眾人便都下了朝。

阮府中,下人們都在紛紛搬運東西,這些東西都是一箱箱一套套,皆是貴重的東西。

阮安澤不解,便來到阮牧的房門邊,敲了敲阮牧的房門,房中的阮牧道:“是安澤吧?門沒關,快進來!”

阮安澤推門而入后將門合上。阮安澤一進屋,便看見阮牧慵懶的靠坐在藤椅上,阮安澤對着阮牧行了一禮,“父親!”

阮牧笑的一臉溫柔,“安澤,你別站着呀,你也去搬個椅子坐一坐吧!”

阮安澤聽話的搬了個椅子,坐到了阮牧身邊。阮牧輕聲嘆氣,“安澤啊,如今永淳國中,人心不穩,朝局動當。這江山就似一座在風雨中飄搖的船隻,孤立無援,東倒西歪,說不定那一天,就翻船了,沉入海底。”

阮安澤不解道:“父親,你既是看出這永淳國的江山無可救藥,那為何還要死守效忠?”

“兒啊,那是因為,為父是永淳國的臣子,是永淳國的子民。兒啊,你切記,若真有朝一日,國將不存,那寧死不屈,為國捐軀之事,就由為父來做,而你,能跑多遠跑多遠。但記住,未收天子河湟地,不擬回頭望故鄉!你萬萬不能做亡國奴!明白嗎?”

阮安澤向阮牧行了一禮,滿臉堅定道:“父親放心,安澤絕不做亡國奴,但若家國覆滅,安澤也絕不苟且餘生,安澤誓要與家國共存亡!”

阮牧眼神中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好孩子!”

阮安澤轉移話題道:“父親,府中的下人都在搬什麼呀?”

阮牧解釋道:“你不是要成婚了嗎?為父讓他們準備聘禮,現在天下大亂,各國紛紛戰事湧起,為父,想讓你們早一點成婚,這樣,既能提前讓你如願以償,也能了卻為父一樁心事。”

阮安澤行了一禮,笑的一臉開心道:“安澤謝過父親!”

阮牧打趣道:“真是個傻小子!”

阮安澤還想到了一事,便問出了心中不解,“父親,還有一事,安澤不明。父親,就是上一次,就是上一次,我與你說到的那位叫破布的前輩,父親,請您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阮牧的眼色沉了幾分,他本想將這個秘密一輩子不告訴阮安澤。如果,姜凌竹過來找他報仇,他還能將阮安澤騙走,一切罪孽皆由他一人承擔,若是姜凌竹沒來,他便將這個秘密帶到棺材。

可現在,阮安澤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表情,阮牧便明白,他瞞不了他了。

阮牧長嘆一口,嘆出的皆是那滿滿的無奈和後悔。阮牧沒有賣關子,直接毫不避諱的解釋道:“安澤,當年,姜飛本是永淳國的開國元老。姜飛武功高強,為人豪爽,在江湖上行俠仗義,在永淳國忠君愛民。皇上念他為自己打了一輩子的仗,體桖他勞苦功高,便封了他將軍一職,姜家滿門忠烈,我們都以為姜家能一直在朝中安穩的存活下去,可是沒想到,姜家被奸人所害,說他們以權謀私,擁兵自重,皇上聽信讒言,一時氣氛,便下旨將姜家滿門抄斬。而為父和你畢伯伯便是那一次的監斬官,是為父和你畢伯伯親手屠殺了姜家滿門二百零九口。但你畢伯伯仁慈,放走了姜飛之孫,姜凌竹!”

阮安澤聽完,心中不免感嘆,原來如此!果然,伴君如伴虎,帝王之家,最是無情!

阮安澤雖有些同情姜家,可轉念一想,當年父親屠殺姜家,也是逼不得已。因為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亂世,只有明哲保身,才能活命。

阮安澤想到這,也只能在心中為姜家感到默哀了。

阮安澤點頭,“父親,我明白了!”

“安澤,你是不是也覺得父親做的不對?”

“父親,並非是您做的不對,而是這個世道的不公,人心的險惡,才會讓每個人本能的選擇明哲保身。父親,身在亂世,誰都會有身不由己的時候。當年,您若不殺姜家,那我想,死的,就應該是我阮家或是畢伯伯家。”

阮牧搖着頭嘆氣,他心中也很是自責,“安澤,難為你還能這麼安慰我,我很高興啊!安澤,今日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要好好活着,你是為父的希望,只要你活着,阮家才不會滅亡。”

阮安澤點頭,“父親,我會的!但是父親也要好好保重身體,也要好好活着。”

阮牧點頭,笑道:“好!”

阮牧雖是笑着應道,可阮安澤不知道的是,在阮牧的笑中包含了多少心酸與傷心。因為,他知道,只要姜凌竹活着,就一定會來複仇,而他也早已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他想以自己的死來償還姜家二百零九口人的命。以此來減輕心中的罪孽。

大火滔天,焚燒着一座豪華的宅子。此宅正是姜府。火勢猛烈,蔓延所到之處,皆是焦瓦廢墟。

姜凌竹正站在這片火焰中,他有點不知所措。

“凌竹!”

破布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姜凌竹一回頭,只見破布站在他的身後。

姜凌竹喜出望外,師傅還沒死,原來那是一場噩夢啊!

“師傅!”姜凌竹剛跑過去想抱住姜凌竹,卻發現姜凌竹瞬間消失,他抱了一團空氣。

“凌竹!”

破布的聲音又從他身後傳來,姜凌竹再次回頭。

“師傅!”姜凌竹輕喚一聲。

破布笑道:“凌竹啊!人,生來不過數百年,再怎麼謀划,最終還是難逃一死。凌竹,師傅來,是來找你告別的。師傅也就只能陪你和你師兄走到這了。”

姜凌竹頓時心慌,“師傅,你說什麼呢?師傅,你別不正經了。凌竹可開不起這樣的玩笑。”

姜凌竹嚇的心似要跳出來一般,連氣息都開始打顫了,他眼中的淚水還是沒忍住,掉落了下來。

破布打趣道:“凌竹,不許哭。瞧瞧你,長的就像個女子,還哭?再哭可就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了。”

姜凌竹哽咽道:“師傅,您就別開玩笑了,師傅,你回來好不好?凌竹已經失去親人了,不想再失去師傅了。”

破布看着姜凌竹那哭的眼淚橫流的模樣,雖是想伸手給他擦淚,可奈何人鬼殊途,他碰不到姜凌竹。

姜凌竹是他從小帶大的孩子,十年朝夕相伴,情同父子。

破布輕嘆氣,安慰道:“凌竹,別哭了。師傅走了,你就要更加努力的活着。你和澈兒可都要好好的。知道嗎?還有,現今天下三分,各國都處於大戰之中,今日你們成功奪下了徐州,也就意味着,永昌王朝離滅亡不遠了,凌竹,你也很快,就能親手手刃仇人了。”

“師傅,手刃仇人之後,我們就可以一起隱居山林了。師傅,到那時,我和師兄,就可以孝敬您了。”

破布笑的一臉溫柔,“好!凌竹,你是不是,喜歡你師兄啊?”

“啊?”姜凌竹反應遲鈍的啊了一聲。

師傅怎會知道?

這個問題可讓姜凌竹措不及防。

破布輕笑一聲,“瞧你那傻樣!凌竹,既然喜歡你師兄,為什麼不跟師傅說呢?師傅還一直以為,你和師兄會一直娶不上媳婦,可現在好了,你們倆彼此喜歡,以後也能互相依靠。”破布輕嘆氣,“凌竹,跟我來!”

破布說著轉身便往前走,姜凌竹緊跟其身後。大火過後,竟燒出了一間貼滿囍字的大堂。大堂周邊都用紅色絲綢做裝飾,佈置的喜氣洋洋。

姜凌竹的身上瞬間換成一件婚服,膚白勝雪,媚眼如絲,勾人攝魄,一襲鮮紅嫁衣穿在姜凌竹身上,顯的腰細身長,妖嬈萬千。

美的令人窒息,艷的風華絕代。

“凌竹!”身後又傳來破布的聲音。姜凌竹回頭,只見破布高坐在大堂上,穿的體面整潔,他的頭髮用一根紅絲帶繫着。

在破布身邊的是身穿新郎喜服的華澈,今日的華澈一身喜服,玉樹臨風,儀錶堂堂。華澈本就有一張精緻的臉,分明的輪廓,白皙如雪的肌膚,五官也似雕刻過一般,帥的令人一眼便可沉淪。

華澈向姜凌竹招手,“凌竹,還等什麼呢?快過來,成親了!”

能嫁給華澈也好,能娶華澈也罷,這都是姜凌竹一直以來心中所想。他慢慢的走了過去,只覺這一切都美的不太真實,但這份美好又令人無法抗拒。

待到姜凌竹走到華澈身邊時,華澈牽着姜凌竹的手走到堂前的蒲團前。姜凌竹不解道:“今日,是我嫁給你?”

“那不然呢?”

“不應該是我娶你嗎?”

華澈和破布被姜凌竹的話逗笑了,兩人一起笑出聲來。華澈寵溺道:“你想娶我呀,好啊!走,我們去後堂互換衣衫,這樣你就能娶我了。”

姜凌竹輕笑一聲,笑意含羞而靦腆,但表露更多的卻是幸福。其實,只要兩個人相愛,誰娶誰都沒關係,只要最後心意相通,兩情相悅就好。

姜凌竹打趣道:“得了吧,互換衣服太浪費時間了,師傅會等不及的。拜堂吧!”

華澈笑道:“嗯,好,都聽你的。”

這場婚禮沒有過多的儀式,排面也不大,置辦的也很草率。兩人成親沒有八抬大轎,也沒有華澈所說的半臂江山和十里紅妝。但就這麼一個簡簡單單的儀式,姜凌竹心裏也是萬分開心的。

三拜過後,兩人跪在堂前,給破布敬茶。破布先是接下了華澈的茶,警告道:“澈兒,今日,凌竹就是你要相伴一生的人了,你可別欺負他,知道嗎?”

華澈點頭,“知道了,師傅,你就放心吧,我不會欺負他的,而且,我也打不過他呀。師傅,他不欺負我就不錯了,你就別想着我能欺負他了。”

姜凌竹不太樂意道:“你這話說的,好似我像那豺狼虎豹般,天天欺負你似的。”

華澈順着他的話,哄勸道:“好好好,你不是,你沒有欺負我,是我說話不當。凌竹,別生氣了,好嗎?”

姜凌竹一臉不在意道:“我才不會跟瘋狗置氣!”

破布見着他兩鬥嘴,便在一旁樂道:“行了行了,看你兩這樣,我也就放心了。”

破布將茶水飲下。他又去接過姜凌竹的茶杯,接茶杯時,破布全程小心翼翼,他怕碰到姜凌竹的手,因為碰到而觸摸不到,就會讓姜凌竹心生疑心。他不想在姜凌竹大喜的日子,影響他的心情。

破布對着姜凌竹笑的一臉溫柔,他輕輕道了句,“凌竹啊,看着你和澈兒成婚,我的一樁心事,終於了了!”

語畢,手中的茶杯砰的一聲掉落在地。坐在堂上的破布漸漸化作青煙,從腳慢慢化到腿,又從腿慢慢化到上半身,美夢破碎,瞬間成為噩夢。

姜凌竹伸出雙手拚命的想抓住破布的衣服,可捉了半天,手中除了空氣還是空氣。他不由得心慌,眼淚開始瘋狂掉落,“師傅,師傅……”

“師傅,師傅……”姜凌竹被噩夢驚醒。

醒來的姜凌竹,發現自己躺在一間客房中。此刻他心跳的飛快,似要從他胸膛里跳出來一般。而雙眼的淚水因過度流淌,旁邊的枕巾已濕了一大片。

他躺在房中,平復了許久的心情。片刻后,一陣推門聲讓他戒備起來。

姜凌竹仔細一看,原來是華澈。他用手臂挽着一個食盒,手中端了一盆清水走了進來,他將那盆清水放在了架子上,將食盒放到了桌上。

姜凌竹哽咽了幾下,輕聲喚道:“師兄!”

華澈笑道:“凌竹,你醒了!”

華澈走到床榻邊坐在床沿上,姜凌竹問道:“師兄,你有沒有看到師傅啊?”

一說起破布,華澈的頭不自覺的低下了一點,眼神中儘是悲傷之色。姜凌竹仔細觀察華澈的神情,發現他眼底微微泛紅,分明是哭過好久了。

看見華澈的神色不對,姜凌竹就知道,師傅,已經走了,已經徹徹底底離開他們了。

姜凌竹眼中的淚水隨之而下,華澈見了,便將他攬入懷中。姜凌竹雙手緊緊捏住華澈的肩膀,力道大的嚇人。他將頭埋進華澈的懷中,悶聲痛哭。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師傅……如果早知道有今日,那十年前,我就是餓死街頭,也不會讓師傅救我……十年前,我就該跟着姜家二百零九口人一起去死,死在那場冤案中,死在那場大火里……”

姜凌竹在十年前本應該是個已死之人,承蒙破布相救,他才能活到今天。人雖就回來了,可心卻還活在自責中,仇恨中。

十年來,姜家滅門慘案的痛無時無刻不在折磨他的心,還好有華澈和破布,他的心才慢慢好轉了些。

可今日,破布的離開,對他而言,無疑又是一次沉重的打擊。舊仇未報,又添新仇!冤冤相報何時了?

姜凌竹在華澈的懷中泣不成聲,華澈看着姜凌竹在自己懷中哭的連連發顫,那輕薄瘦弱的身子在此刻柔弱的就跟朵脆弱的花似的,搖搖欲墜,不堪一擊。

華澈心疼他,便用手撫摸着他的後背,安慰道:“凌竹乖,不哭了!師傅雖不在,但你還有我,以後,我絕不會再離開你。以後,我會時時刻刻守在你身邊,護着你的。”

華澈安慰了姜凌竹好一會,姜凌竹才從悲傷痛哭的情緒中好轉過來,他靜靜看着破布的臉,那張光滑無暇,潔白如玉的臉,他,心裏只有一個想法,便是,華澈,我真的只有你了。別再,離開我!

一間客房中,慕之君正在和雲舟僵持冷戰着。這不是慕之君第一次和雲舟耍小性子了。

雲舟笑着討好道:“之君,別生氣了嗎?好不好?”

慕之君生氣道:“師傅,一州六郡,若是分你三郡,之君二話不說。可為什麼是給他人征戰啊?現在,我竟還要和他人平分”慕之君越想越氣,“師傅,我不幹!這州我頂多分出一郡,其餘的,我都要了。”

雲舟見慕之君如此倔犟,便拿出殺手鐧,走過去一把撒嬌耍滑,好聲好氣哄勸道:“之君,你就看在師傅的面上給他們三郡吧,好不好?之君,哎呀好之君,好徒弟,乖徒弟,你就分他們三郡吧,好不好?你,你就當是可憐他們的,行嗎?”

慕之君最受不了雲舟這一招,慕之君很是無語,她都氣的不知該說什麼了,“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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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之君長吸一口氣嘆出,平靜了心情,才強顏歡笑道:“行,師傅,您說了算,好吧?三郡我分給他們了,至於要怎麼分,你自己看着辦吧。”

慕之君語畢,怒氣沖沖的轉身離去。其實雲舟早已商量好了,將彭城郡、下邳郡、廣陵郡,三郡給之君。至於剩下的東海郡、琅琊郡、東莞郡給華澈。

看着慕之君怒氣沖沖的樣子,雲舟心裏長嘆,唉,還得花心思哄啊!

雲舟也很是無奈的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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