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岳九一拍大腿:“當時最難的就是得讓你這個走火入魔的相信叢中笑和小種馬是咱們自己的人,不是去使障眼法的痴迷魍魎,哈哈,沒想到真的做到了!”

叢中笑尖細的嗓子早就憋不住了,它昂首挺胸,覺得自己也做成了好事,已經可以算成個人了:“還是梁公子有辦法,我們進去天牢的時候,給你吃藥丸,還以為得費個周章呢,沒想到你一下子就張口了。”

孝嚴伸手摸着腦袋:“我記得那天恩澤說叢中的鮮花向陽而笑,還說養大的小馬駒還是會歸巢之類的話了。”

叢中向陽而笑的鮮花,就是叢中笑了——看叢中笑那一臉嘚瑟的笑,估計是沒覺得自己壓根和鮮花是兩碼事,真以為自己長的像花了,不過旋即一想,也沒什麼,黃鼠狼的美麗也許也反應在心靈上。

小馬駒更不用說了,小種馬梁恩倫了——天牢人是進不來,可沒說鬼進不來。

梁恩澤笑着點頭:“你當時心中想什麼,眼前就會幻化出什麼,我去之前,本來想回憶的也是我三弟和叢中笑的事,看你已然神志不清,不敢貿然相信一切,就臨時換了個說法。”

地火爐里的銀炭燒得正旺,孝嚴心中一陣陣的感動,他領會到陛下的意思之後,自己經過分析,也絕望放棄了,卻不想一向正派的梁恩澤能想出救他的方法來:“澤,我們為什麼到隴西來了?”

在座的岳九嘴最快,噼里啪啦和倒豆子一樣:“少爺,當時你假死了,我靠,死的和屍體一模一樣,一點溫度和氣息都沒有,我呸,我當時去接你,現場以為是梁公子藥量下多了,以為你真死了呢。”

叢中笑猛的搖晃大長嘴,一副對岳九演技非常滿意的樣子:“岳九當時哭得站都站不起來了,接你回去的時候,哭了一路,我離得遠,都不自信了,想着是不是邪門歪道不靠譜,一不小心真把你葯死了,還有我們畢竟先是拿狗做的實驗,萬一人的藥量和狗的藥量不一樣呢?”

孝嚴大驚失色:“等,等一會,你們用狗的藥量給我服的葯?”

叢中笑一副天經地義:“是啊,事情又緊急又機密,實在沒時間用在人身上一點點調試藥性了,只好用了好大一條北疆韃子犬。”

孝嚴覺得再好的小青柑茶葉也沒味了,把茶盞往桌子上一放:“祖宗們,獸葯的藥量本來就是人的藥量的三倍左右,你們太不靠譜了吧?”

——在天牢那天要知道吃下的藥丸子是這麼回事,那估計肯定不敢吃了。

他摸着自己的腦袋,憤憤不平道:“我說今天醒過來之後,覺得腦袋沒有以前好使呢,不是你們下錯了葯,把我毒傻了吧?”

梁恩澤也有些不好意思,他解釋道:“當時我們按照孤本中記載的藥量捏成了一個藥丸,後來發現只有指甲大小,擔心藥量不夠,就又增加了三分之一的藥量。”

孝嚴腦袋無力的垂在桌面上,徹底無語了,半天才惴惴不安說道:“我看看過幾天能不能恢復成那個料事如神的少爺。”

岳九不以為意,少爺以前就是太聰明了,看看科舉做官,稀里糊塗的就成了殿試第一名,就是聰明太過,才反誤了卿卿性命,能笨點更好。

他拍了拍孝嚴的肩膀,並不真誠的安慰了他,之後繼續往下說:“我把你接回家之後,揣摩聖意不敢大規模的操辦喪事,弄了個棺材,裝了個木頭假人,把你偷偷放在了密室,慢慢的將養着。”

岳九又看了梁恩澤一眼,滿眼裝的全是感激:“後來我們想,京城你肯定是不能呆了,正好隴西這邊有突厥擾邊,該死的皇上非常頭痛;梁公子通過父親梁國公,自請為隴西將軍,我也不想在京城獃著了,梁公子就把我們全帶到隴西來了。”

孝嚴一下子怔住了,只要是做官,誰不知道京官比外地官員升遷快好幾倍?“澤,你自請到…隴西來了?”

岳九還以為孝嚴捨不得京城花柳繁華地,安慰道:

“少爺,雖然隴西落後了一些,不過非常安全,民風淳樸,我們就當是觀光了,也許過幾年風聲過了,哎,凡事得往好里想,那個狗皇帝常年咳嗽,估計是肺癆,過兩年也許就死了呢?咱們換個身份搖身一變,就算是不回京城,回塘沽或者河北也行嘛。”

梁恩澤是梁國公的長子,完全可以襲爵,這一出了京城,離天子就遠了,建功立業就沒有之前那麼容易出彩了,孝嚴搖搖頭,伸手扯住了梁恩澤的袖子,看恩澤也在目光平靜的看他。

千言萬語不知道從何說起,何況還有外人在場,隻眼眶通紅的匯成了一句:“澤,謝謝你。”

梁恩澤露齒一笑:“我們之間,永遠也不需要說謝謝。”

岳九看此二人默契的樣子,做個鬼臉傻笑一下,之後好像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似的激靈一下子:“哎呀,我得偷偷派人,快點回去把喜訊傳給老爺和夫人,光顧着高興了,這麼重要的事都忘了。”

*

轉眼已經快過年了,漫天飛雪,梁恩澤這個隴西將軍當得有聲有色,邊境太平,得了空閑,幾個年輕人踏着滿地的碎雪瓊晶,穿上滿身的裝備,去緩坡上滑雪來了。

孝嚴沒笨太久,醒過來之後十天八天,隨着對隴西環境慢慢的熟悉,開始逐步的適應了——之後,馬上打開了新天地的大門。

和隴西的天高海闊、風輕雲淡比起來,京城太擁擠了,規矩和要顧忌的眼光也多,哪有隴西來得自由舒服?

比如滑雪這個事,當地人也不過頂多弄個雪爬犁,小孩子們在冰河上玩一玩。

孝嚴在初冬的一天,和岳九出了一趟門買東西,在集市旁邊的響民河看到了一群小孩子在冰上折騰得非常歡,歡聲笑語不斷。他在看看軍營背後連綿不斷的黑色山脈,略微沉思了一下,回去就開始研究。

反正他也無事可做,身體養好了之後又生龍活路,實在是閑不住。

這不,自己研究了滑雪板和手杖,利索的穿上保暖的短衣襟小打扮,把梁恩澤都扯出來一起玩了。

隴西的冬季,空氣清冷,吸到肺里使他們馬上神清氣爽了起來,昔日像是青紗帳一樣的青山,而今被積雪覆蓋,落葉的森槐和椿木已經光禿禿的只戴積雪,常綠的青松翠柏挺拔異常,積雪在陽光下閃耀着水晶一樣的光芒,看着便覺得心胸開闊,自然美好。

此處寒冷偏僻,荒無人煙,他們淘氣已經淘出花來了,沒片刻安生,深入的浸入了大自然的領地。

孝嚴穿着兩尺多長的滑雪長板,站在山頂上已經放飛自我了,四顧無人,扯開嗓子大聲唱道:“蜿蜒的雪山千里茫茫,巍峨聳起像情郎,哦喂!”

把梁恩澤逗得哈哈大笑,誇讚道:“孝嚴適應環境就是快,最開始來的時候吃不進去羊肉泡饃,現在已經連山歌也唱得有模有樣了。”

岳九捂着耳朵,四山迴音,震得他耳朵嗡嗡作響,愁眉苦臉道:“還不如迷糊點呢,你可真是生猛啊。”

“滑雪,走起來!”三個人武藝精湛,靈活異常,有了滑雪杖的幫扶,更是如虎添翼,沿着下山的雪坡,左衝右突,一時間學沫揚起,歡聲笑語不斷。

樹林旁沙沙作響,岳九眼尖,看到有什麼動物的影子閃過,他在雪地里靈活的劃了半個圈,放緩了一點速度,之後兩個滑雪杖交在左手,微微彎腰,右手在地上那麼一劃拉,嗖的一個雪球就飛過去了,挑釁道:“呦呵,我是來串門的,出來見一下小爺爺!”

梁恩澤看不下去眼了,也滑雪杖撐地,速度跟着慢了下來:“小九,野生動物保護領地的願望是很強烈的,你別把雪山豹引出來。”

孝嚴站在他倆中間,有點弔兒郎當的,什麼狼蟲虎豹他們全見過了,也就那樣,他呵着白氣開始吹牛皮:

“澤,小九,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我們曾經遇到的那些敢攔路的黃皮子大仙之類的,那全是腦子不正常級別的,其實野生動物全部怕人,你想想在它們眼中,人兩腿直立,站起來多老呢?而且又會耍棍又會射箭,老厲害了,它們看到人全會跑!”

岳九盯着樹叢,但見影影綽綽,有一塊灰色的身影動來動去:“少爺,你說的准嗎?我怎麼覺得那東西挺煩躁呢。”

他們三個也是吃飽了撐得,一般人看到野獸,繞着路走遠了就是了,可他們偏偏是惹事精,孝嚴好整以暇的拄着滑雪杖半貓着腰:“那必須的,馬上就會看到它落荒而逃的身影!”

只聽林間“嗷”的一聲爆叫,緊接着巨大的腳掌踩在雪殼裏沙沙的聲音,“咯吱”“咯吱”之後,一個和大鍋也差不多的大臉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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窺天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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