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心裏的一根刺
一切來得猝不及防，恍若電影中的快放鏡頭，在人還未看清劇情的時候，已經結束。
“你這樣對得起我女兒嗎？她一個人孤苦伶仃地在國外讀書，你留在鄭州，就這麼胡亂瞎搞？！”
她情緒激動的說著，偏偏我還不能還嘴，甚至就連剛剛挨的那記巴掌，也得默默承受。
因為她是安歌的母親，我的准岳母，張梅。
在今天之前，我從未想過，身為大學教授的她，會有這種樣子。哪怕，在一切都已上演過後的此刻，我都無法相信，那個給我巴掌的人是她。
“嘶......”
還是王梓有些痛苦的輕吟聲，讓我回過了神。複雜的看了一眼張梅，我趕忙走到王梓的身邊，攙扶起她脆弱的身子，“你感覺怎麼樣？我們再進醫院看看。”
王梓倔強的搖了搖頭，“你先好好跟阿姨解釋，我不礙事的。”
“嗯。”
感激的看了一眼王梓，我終是面向張梅，輕聲問道：“阿姨，您這是怎麼了？有什麼事兒不能心平氣和的說呢？”
在說這話的時候，我心裏有些委屈，是那種孩子在面對至親長輩時才會出現的情緒......去年的七月三號，我沒了母親，可以說，打從那天開始，我就已經將張梅視作了母親的。
聽過我的話后，張梅笑了。
可不論怎麼看，都不是那種開心時才會出現的笑臉。
“與其問我，不如問問你自己！”張梅就這樣的指着我，惱怒異常。
我不知道她哪來的這麼大誤解，輕吁一口氣，我剋制着自己，柔聲細語的回道：“我朋友生病來了醫院，我過來接她走，這也沒什麼錯吧？”
“生病？好一個生病啊！”
張梅揚起手，顫抖半晌，終是收起了自己的巴掌，沒有讓它打在我的臉上。要麼是她的理智在此刻佔據上風，要麼......是她已經失望到，覺着自己已經沒有打我的必要。
“顧燦，從你進醫院的那刻起我就見到了你，我一路跟着你，全程都看到你跟她......”張梅深吸一口氣，極其蔑視的看了我一眼，嘲弄道：“你們從科室出來之後，我又進去問了下醫生，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了。”
“阿姨，不是您想的那樣的。”
“我全都見到了！”張梅打斷了我，“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跟判斷......從知道我們家安歌跟你在一起的消息之後，我就有了解過你的家庭情況，那個時候，我就跟安歌說，你這種家庭出身的孩子，根本不知道怎麼去珍惜她......現在，事實證明，我是對的。”
她情緒的波動很大，根本不給我解釋的機會，這一刻，我突然頓悟，在她的有色眼鏡中，我的所有解釋都是蒼白無力。
一切，皆因為我是單親家庭成長起來的孩子，確切來說，現在的我，已經沒有了家庭。
苦澀的笑了笑，心中那根被我藏起來很深的刺，兀自冒頭，反覆的戳着我的心臟。偏偏，我要忍受住這種疼痛，笑臉相迎，奢望着她能聽我解釋。
畢竟，安歌是我生活在這世界上的信仰，我不敢想像失去她以後，自己的世界會是怎樣一幅景象。
“阿姨，我知道您對我出身單親家庭有很大成見，但，我媽在活着的時候，從未讓我缺失過什麼東西，我顧燦是懂得愛人與被愛的.......況且，出身於那種家庭，我肯定是比別人更知道珍惜。我媽走了大半年了，現在在我心裏，安歌跟您還有叔叔，就是我的家人。”
本以為，在我掏心掏肺的跟張梅說過這話以後，能夠觸動到她，讓她冷靜下來聽我的解釋，可一切，終究是我以為。
只見張梅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顧燦，你趕緊收起你的那一套，還是那句話，所有的一切我都看到，我也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就你這種混蛋還想娶我女兒？別做夢了！”
說完，張梅很決絕的轉過身，邁開步子，繞過了我。
拋棄？
不，她從未將我當作她的晚輩，何來拋棄之說？
在這短暫的時間裏，我腦海中走馬燈似的劃過太多畫面：從我跟安歌的相識，一直到相知，相愛，再到我們約定好等她從俄羅斯回來就結婚。
如果因為這場誤會，進而讓我們之間的感情出現縫隙，最後分手.......
不，我不能跟她分手！
所以，不論如何，我都要將張梅攔下。
冒出這個想法的剎那，我就有了行動，直接跨出兩步，緊緊地拽住了張梅的胳膊：“阿姨，今天你必須要聽我解釋清楚！”
“顧燦你幹什麼！”張梅被我嚇的一愣，反應過來后，便開始與我撕扯。
“阿姨，您能聽我說兩句話嗎？”這個時候，王梓拖着虛弱的身子，走了過來。
她先是很禮貌的對着張梅鞠了一躬，隨後示意我鬆開張梅的胳膊，不卑不亢的說道：“阿姨，孩子不是顧燦的。他之所以能來到醫院，是因為我做過手術發現，那個本該陪在我身邊的男人，已經消失了......我在鄭州的朋友很少，實在是沒了辦法，我才聯繫顧燦，讓他接我回家。”
王梓自嘲的笑了笑，接着對張梅解釋：“如果因為我，讓您誤會了顧燦，我向您道歉。身為他的朋友，他有多麼愛安歌，我是能夠看得出來的......就算您不相信我，是不是也該相信您女兒的眼光呢？如果顧燦真的很差勁，他們之間的感情不可能維護五年之久的，對吧？”
“甭說這個。”張梅緊蹙着眉頭，態度堅決的說：“就算你們沒有關係，那你能保證他跟別人也沒有關係嗎？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讓我們家安歌再跟這小子接觸下去的！”
“阿姨......”
“你別說了。”張梅再度啟動步子，頭也不回。
此刻的她，彷彿判官，直接宣判了我的死刑，而且執行方式，還是最為殘酷的凌遲。我的自尊，我的愛情,我的努力......統統被她一刀一刀的剝奪。
我任由張梅離開了這邊，沒有絲毫阻攔，整個人都沉浸在一種死寂的世界裏。
“顧燦，你為什麼不再解釋、解釋？”
“解釋？”我扭過頭看向王梓，頹然說道：“你覺着，她是因為這麼一個誤會，才做出的決定嗎？這他媽就是個引子罷了，在她心裏，我根本就配不上她閨女。”
“對不起。”王梓有些慚愧的說道：“如果不是因為我，或許......”
王梓的樣子，讓我胸口堵得厲害，我趕忙揚手，打斷了她，“跟你無關，我一會回去之後會聯繫安歌，我就不信，我們之間的愛情，會因為一點小事，變得不堪一擊。”
如果真是這麼脆弱，那這五年的情感或許就是一場黑色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