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3章 箭在弦上

對於士兵而言，射箭，也是一份很耗費體力的事情。

一般的士兵，射擊二十次左右，就需要休息一陣子，恢復臂力體力，才能夠繼續保證射擊的力度和精準度。

若是無法得到休息，隨着弓箭手力竭，威力勢必大打折扣。

如今，守城的士兵人數還是太少，弓箭數量也有限，劉珌只能盡量保證待會還擊的連續性，不給山賊太大的空當利用，盡量拖延住山賊攻城的進度。

因此，劉珌才將弓箭手分成兩組。

如此一來，可以在保證弓箭的殺傷威力時，也保證了士兵能夠有休息的時間，不至於消耗過度，影響了發揮。

只要能夠遲延對方的進攻，待昌黎等地的官兵收到消息，沒準就能夠趕來支援。

而且，劉珌也看出來了，洪壽之所以希望守軍直接棄城而降，也是想要速戰速決，得手之後能儘快退回山寨，避免受到官兵的打擊。

劉珌既是知道了這些，更是不會如了洪壽的意。

更何況，他還有個秘密武器在。

只要不給白朗暗中策應山賊的機會，守住休屠城，還是有希望的。

等到弓箭手都按部就班，盾兵立即上前，守在了弓箭手一邊。

那些山賊也不是什麼良善之輩，也有不少的弓箭等武器。

雖說他們守城一方，居高臨下有較大的優勢，但也不得不防着對方的偷襲。

守軍的人數本來就少，更是要盡量避免折損減員。

否則的話，到時候真的是守不住休屠城了。

安排這些盾兵守在一邊，或拿着盾牌，或拿着牛皮，隨時可以掩護城頭攻守的將士，盡量減少將士的傷亡，這一仗才能夠多些把握。

至於那些長槍兵，則是先在後邊待命。

一旦有山賊爬上城頭了，長槍兵才會出動，利用武器優勢，擊殺那些探頭的山賊，掩護弓箭手和盾兵。

所有參戰的將士，都盡量靠近障礙物。

一旦對方發動弓箭突襲，能夠儘快尋到掩體保護。

至於那些臨時徵調的後勤兵還有百姓，則是幫着準備檑木礌石火油等物，協助守城。

同時，一旦前線將士出現傷亡，這些後勤兵也需要立即進行替換，補好破口，繼續守住休屠城。

雖然正式的官兵人員還是不足，但是此時，劉珌也只能硬着頭皮扛住，盡量佈置好守城的秩序。

他的父親劉平，乃是一介文官，才氣與治理有餘，但武略不足。

縣尉出征支援宣威，剩下的都伯什長不太頂事，只有他親自上了。

幸運的是，洪壽到底是輕看了休屠城的守軍，只集中所有兵力攻擊北部城防。

這對於守軍而言，雖然壓力甚大，卻也不至於需要四面防守，進一步分散了兵力，被敵軍給逐個擊破。

好在，王信，王禮，王明四人，以及韓當和黃忠，還有一個賈詡，都堪當大用，省了劉珌不少的不足。

當然了，劉珌也知道洪壽所留的那一手。

在休屠南邊城門不遠處，還有幾百山賊候着，靜待白朗去打開城門，好殺入城中。

那一邊的守軍人數雖然不多，但應該還是能夠守一守的。

若非白朗叛變，他們也不至於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因此，在安排守城的同時，劉珌也不忘盯着白朗的一舉一動。

只要這人還敢有所異動，他可先下手為強，不給敵軍可趁之機。

同時，王信跟賈詡，已經提前到了那邊，足矣。

安排好這一切，劉珌將丈八平蠻槍倚在了身邊的柱子上，取下了平日裏珍愛的硬弓，劉宏所賞賜的那一把多寶弓，冷眼看着山賊開始攻城。

城頭官兵的變化，讓山賊頭目洪壽有些意外，也愈發忌憚。

意識到方才他與劉珌打嘴仗的時候，劉珌竟是將城頭原本無序的防守調整了一番，變得有模有樣了，洪壽心下暗暗後悔。

沒想到啊，他一時大意，中了劉珌的刺激，不單單讓手下之人開始離了心，打擊了己方士氣，更是給了劉珌準備的時間了。

這下子，他算是將最好的進攻時間給生生耽擱錯過了。

儘管懊惱痛恨，但洪壽不想半途而廢。

即便是用人命填，他也要破了這休屠城，方能夠出了心頭的那一口惡氣。

並且，他還要親自折磨手刃劉珌，讓手下之人不敢再有三心二意。

既是到了這等地步，快要沒臉的洪壽狠了狠心，直接下令：“還愣着作什麼？沖啊！殺進休屠城，錢糧女人，隨你們挑！”

為了振奮士氣，洪壽更是允諾道：“第一個攻上休屠城的，本首領重重有賞！”

吼完，洪壽依然嫌棄手下行動太慢。

心下惱怒，洪壽直接朝着靠近的那些山賊抽了幾鞭子，讓有些遲緩猶疑的山賊，全都驚醒了過來。

只不過，洪壽在安排衝鋒的時候，還是耍了心眼。

他讓手下心腹都留意了，方才那些被劉珌給說動的，他都安排這些人先行攻城，沖在最前面。

反正，這些人既然有了懷疑心思，甚至可能會逃離他的掌控，能夠死在攻城的路上，為其他人鋪路，也算是解決了他的心腹之患。

迫於無奈，這些山賊雖然心中暗恨，更是進一步確定了劉珌所言之事的可信程度，卻也無力反抗暴虐的洪壽。

若是他們再敢耽擱，沒準待會，洪壽的大刀就會揮向他們，要了他們的命。

他們不怕死，卻擔心留在山寨中的親人會被牽連到。

再說了，不管洪壽究竟是不是得了鮮卑人的好處，他們既然依附洪壽，自是不能這般反了他。

否則事後，他們又該何去何從呢？

就是洪壽的那些心腹，也不會輕易放過他們的。

到時候，他們全家都得跟着陪葬。

這樣的後果，他們承擔不起。

正是因此，他們雖有憤恨，不恥，卻也不敢這般就直接反了洪壽。

走投無路之下，這些人不得不抬着雲梯，以及攻城錘，或是揮着各式武器，開始朝着休屠城發起了衝鋒。

準備就緒的劉珌，此時很是淡定地看着城下的山賊。

他有留意到，這些沖在最前邊的山賊，都是洪壽看不慣，不信任的。

這些人雖然還有些良知，可為了各樣的私利，卻不得不向洪壽低頭屈服，幹着這等明着是錯的，卻不得不為之的事情。

如此之人，可憐又可恨！

即便面上再不忍，再不情願，可他們發起了攻城，可就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劉珌不同情這些人。

除了他的家人，師父，師兄師侄，以及自己的手下，他不會去浪費同情心。

況且，既是攻守的敵人，生死存亡之間，他又能去顧及到誰的情有可原？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局面，容不得半點的可憐。

同樣的，休屠的守軍，也都是見慣了生死廝殺的，不會為這些山賊感到同情。

他們所想要做的，就是盡量守住休屠城，不讓這些山賊的詭計得逞，不給前方對抗鮮卑的將士增添麻煩。

他們是休屠城的最後希望，不可輕言放棄，也不可泛濫同情而手軟，給敵人可趁之機。

留意到將士們目光中的堅決，劉珌微微有些凝重，再次看向了衝鋒路上的那些山賊。

山賊的武器很缺乏，除了個別有刀劍槍槊的，大部分都只是拿着菜刀柴刀棍子一類的。

甚至有些山賊還拿着樹枝石頭充數。

加上士氣比較低迷，看着威脅並不是很大。

可奈何人數這般的多，稍有不慎，守城一方便可能被衝垮。

所幸的是，山賊的攻城器械都比較簡陋，不少的雲梯都是臨時搭建起來的，沒有抓鉤，做的也並不是很牢固，應該比較容易摧毀。

眼下的局勢，守兵只要能夠進一步震懾住他們，讓他們膽怯，自亂陣腳，還是能夠擊潰山賊，守住休屠城的。

於是，劉珌一直盯着那些山賊，舉手示意，讓弓箭手都做好準備。

休屠城守軍中的弓箭手，雖然比不上精銳士卒，但以他們的臂力，所能夠達到的精準射程，也有五六十步。

所以，劉珌只能等到山賊再繼續靠近些，到了有效的攻擊範圍，才讓弓箭手開始放箭。

畢竟，山賊人數眾多，而休屠的守城器械，包括弓箭都很有限，劉珌只能盡量節約着使用。

他雖然還有其他的方法，但是眼下，只能讓將士們存了負隅一戰的心思，更能激發將士們的決心與殺意。

與此同時，他也得注意山賊的攻城進度，確保山賊裏邊的弓箭手，無法完全到位，以減少城頭防備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