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離家 第三章 我就不死,你想咋地

第一卷 離家 第三章 我就不死,你想咋地

老太太的壽辰很快就到了。

各種典禮辦的有條不紊,子弟們獻演的戲也順利開始了。

今年子弟們的想像力似乎不太好,戲演的中規中矩,但沒什麼離奇的把戲,老太太的臉上的笑不免有點勉強。

到了南竹的時間,南竹按劇本要求出場,念白,對打,被刺中,倒地而死。身段不流暢,動作很呆板,進展很正常。

出錯了,出的錯還挺要命的,南竹沒有按照劇本要求踉蹌幾步,跌齣戲台倒地,而是在原地一陣手舞足蹈,直接躺在戲台上死了。

戲台不大,躺着一個死人,那後面的戲就沒法演了。

演主角的是老四,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還好這裏有個展示,他要先把這個展示的幾個動作做完。

做完這些動作再說,實在沒別的辦法,他準備自己將南竹拖走。

正在做動作的時候,他看到下面的觀眾開始鬨笑。

躺在地上的南竹開始動了起來,他手捂着胸口,表情痛苦地,扶着槍,晃晃悠悠,晃晃悠悠,一點一點地又起來了。

沉悶的空氣一掃而光,所有的觀眾全都精神起來。

有個七八歲大的小男孩拍着手反覆地叫:“死人活了,死人活了,噢噢,死人活了”

所有看戲的小姑娘們全都抿着嘴偷笑,老成點的人嘴角也開始往上翹。

老四傻眼了,這死了的人還能復活啊,這戲往下怎麼走?總不能再打一遍吧?和死人打算啥,到底自己演的是將軍還是道士?

南竹不管他怎麼想的,站起來后,把臉上痛苦的表情一抹,又精神起來。

觀眾們一起喝彩,是喝彩還是喝倒彩,沒人在乎。

不少人開始哈哈大笑。

南竹偏過頭,對着觀眾呲牙一笑,然後臉一沉,槍探出,念白道:“呔,你個賊將,看槍”

這種戲中‘呔’的念白是節板,演員一說‘呔’,後台就要開始敲鑼,鑼一響,文戲就要開唱,武戲就要開打。

這是規矩。

老四正在做展示的最後一個動作,‘白鶴亮翅’。就聽後台一聲鑼響,他自然反應地就想把這個動作收了,準備開打。

結果收的太急,向前跨了一步,‘吧嗒’一聲臉朝下摔在戲台上。

好好的‘白鶴亮翅’變成了‘草雞趴窩’。

台下一片叫好,主角摔跤能博得滿堂彩也就這地方了。

老四爬起來,看着南竹,又好氣又好笑。

聽着鑼聲,他也沒別的辦法,再來一次吧,對槍,刺中,南竹又倒地死了。

老四這時候又該展示啦,可是他這回機靈了,緊緊地盯着地上的南竹,心說:“這小子,不會又起來吧”

他猜對了。

南竹手捂着胸口,表情痛苦地,扶着槍,晃晃悠悠,晃晃悠悠,又起來了。

所有的觀眾都在笑,叫好聲持續不斷,就是給皇帝唱戲的戲班也得不到這麼多叫好聲,絕對不可能。

老四暈啦,這怎麼辦?他低聲對南竹說道:“這次你死到台外去,不然戲演不下去啦”,不過他也知道,南竹絕不可能聽他的。

果然,南竹沖他一笑,開始念白。

接着是邁步、對槍、刺中,南竹就該倒地了。

可是這回南竹不倒地了,他一把將老四手裏的槍搶了過去。

他要演雙槍。

老四樂了,他叉着腰,抖着腿,斜着眼看着南竹。

老子倒要看看你小子還耍什麼寶。

就在此時,他看見南竹舞動這雙槍,朝着他劈頭蓋臉地就打了過來。還低聲地對他說:“你下去”

老四也知道這戲是沒得唱了,既然老七這麼說了,那就下去吧。他裝出一副狼狽相,逃下了台。

一個下五流的配角把主角直接打下了台。

觀眾全都笑的直不起腰了,幾個女眷已經從椅子上直接笑到了地上,抱着椅子腿笑個不停,一邊笑,一邊捂着肚子直喊疼。

老太太也是幾乎笑岔了氣,臉上的皺紋全都開了花了。

南竹覺得這時候該來段舞蹈,說到舞蹈,他的第一反應就是:

“你是我的小蘋果,小呀小蘋果”

可是這段舞的腳步、動作他都不知道,那沒辦法,只能換。

“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這個簡單。

在戲台上,左右畫三圈,扭扭脖子、屁股、腰,南竹來了段說不上是熱舞還是街舞還是廣場舞的舞蹈,然後下台去也。

這戲是唱不下去了,可是也沒人不滿。

所有的人意見很統一,觀點很一致,感受很類似,心情很相像,都認為這是他們看過的最好的一場戲,沒有之一。

今年的老太太大賞當然是南竹,沒有任何人提出哪怕一絲一毫的異議。

每年來南家看戲的不只是南家的直系親屬,還有表親啊,堂親啊,以及表了又表,堂了又堂,表了又堂,堂了又表的各種親戚。

這些親戚中不乏年輕未嫁的小姑娘。

南竹的長相和搞笑徹底地征服了這些小姑娘的心,許多人一邊看着南竹的表演笑,一邊各種天馬行空地胡思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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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老太太最疼愛的外孫女徐婧,也是南竹的表姐,在南竹表演結束后直接找了老太太,祖孫兩有說有笑地嘀咕了好久。

等到南竹來領大賞的時候,老太太笑眯眯地問:“孫兒,你想要什麼賞啊?”

南竹不知道這種時候的禮節,他也只能道:“奶奶賞我什麼,我都是高興”

心裏暗暗祈禱,老太太別賞自己看戲一個月。

如果真那樣,自己都不能保證自己一定不自殺。

老太太很高興,道:“今年我高興,給個從來沒有過的大賞”她指向徐婧:“我把這個小妮子賞給你做媳婦,怎麼樣?這個賞夠大吧”

南竹看了看那個老太太說的‘小妮子’。

卻發現那小姑娘躲在一個中年婦女的身後,羞答答地低着頭。

根本看不清她長什麼樣。

南竹哭笑不得,心裏說:“這個事情真不用麻煩您老人家啊”

小姑娘可能不錯,但他怎麼能答應和一個根本不認識的人的婚事,這不是荒唐嘛。

但他不知道該怎麼推辭,表情很是尷尬。

老太太笑着對徐婧道:“你托我的事我做了,這樣行了吧?”

徐婧嗔道:“外婆,你別亂說啦,這裏這麼多人”

南竹聽到徐婧說的‘外婆’兩個字,眼睛頓時瞪圓了。

他幾乎是叫出來:“她是我表妹?”

老太太:“是表姐,表姐表弟,親上加親,多好”

南竹几乎要哭出來了,連連擺手:“不行,不行”

他來自二十一世紀,對他來說,在婚姻和戀愛問題上,表兄弟、表姐妹和親兄弟、親姐妹沒有任何區別。

極端地說,在某些特殊的情況下,比如被槍頂在腦袋上的時候,他甚至可以接受和男的胡來一番。

但要他和表親胡來,那他很可能真的會寧死不屈。

畢竟和男的胡來,事後只需要考慮些‘直的還是彎的’這類的‘物理’問題。苦中作樂,說不定還可以嘻嘻哈哈一下。

和表親胡來,從他的固有觀念看,這是極致的屈辱和瘋狂,必定帶來終身的自卑感和罪惡感。

讓他和自己的表姐結親,這比殺了他好不了多少。

老太太可不了解這些,她覺得南竹只是害羞而已,武斷地說道:“就這麼定了”

在她看來,南竹能攤上這樣的好事,是自己給他的極大的恩典。

她轉身對南老爺和南夫人道:“你們倆負責,把兩個孩子的婚事辦清楚,別出什麼錯,否則小心你們的皮”,然後高高興興地走了。

留下一地雞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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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畿流民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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