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不跪

為何不跪

顧青舟上船之後,沒理會周圍青雲弟子們好奇的目光,徑直走進船艙,找了一間無人的房間將門窗都鎖上。

房中有筆墨紙硯,卻不成套,可能是以往試煉的弟子留在房中的。這倒提醒了顧青舟,要早日申領畫師徽章,沒有“胸有成竹”的空間放置物品,出門不便,他的圖都臨時裝在衣袖裏。

沾墨落筆,寥寥幾筆,一張表情包很快完成。顧青舟觸摸紙箋查看效果。

【膝蓋中了一箭.jpg】

使用效果:令敵人實力減半,速度減半。必定觸發單膝跪地效果;五成幾率觸發雙膝跪地效果。

厲害了我的表情包。居然這麼霸道!產生負面效果不說,還要敵人跪下。

顧青舟閉眼再深度讀取,腦海中浮現一段文字說明:曾經他是個王者,直到膝蓋中了一箭。

“……”

顧青舟讀解完畢,明白了這張表情包的原理。讓被攻擊者膝蓋被無形的力量影響,如同真實中箭,疼痛半點不打折。所以在身體偽受傷狀態下,敵人的實力和速度都會受到影響。

又一張大殺器,凌師弟真是他的福星!

顧青舟恨不得每日問候凌師弟一遍,看從對方身上還能挖掘什麼寶貝?

不過現在時間緊迫,顧青舟沒法當場找對象試驗這張圖效果,只能等到了蕪硯山,找那些魔獸們試圖了!

洗凈筆尖餘墨,吸干水分,將毛筆懸挂回筆架,墨硯等都善後妥當,歸回原位后,顧青舟摸了摸臉上的面具,很好,沒有移位。偽裝依舊完美。他走出房門回到甲板上,與旁人一起待着。

說是待在一起,周圍的弟子們各成團隊,他身邊又隱約成了真空圈,沒有人來打擾他。只是與以往不同,那時候他被孤立排斥,現在卻是青雲畫院的弟子們,對這位很像來自墨池畫院的客人,有種莫名的敬畏。

墨池畫院雖與青雲同為五院之一,但水墨自成一派,其他畫院弟子對上墨池畫院的弟子,都有種莫名的心怯。

巨船在雲端行駛,揚帆直破雲浪,沒有山川河流擋路,畫了個表情包的時間,已經快到蕪硯山地界了。

巨船開始緩慢下落,正在遭遇魔獸攻擊的村落,便歷歷在目。顧青舟低頭瞧見被兩頭魔獸圍困在殘壁斷垣中的母女。

“點睛!”顧青舟手指按在藏於袖中的圖上。

【你咋不上天呢.jpg】效果發動。

兩頭魔獸如同綁上了竄天猴,雙雙直衝雲霄。他目光冷峻,冷哼一聲收斂情緒,在眾人驚異的注視下,兩頭魔獸自由落體摔得五臟移位。如此輕輕鬆鬆秒殺。

顧青舟未出手時就引人矚目,現在更覺得他不好惹。那一聲冷哼,不光是摔死了兩頭魔獸,連目睹此狀的畫師們都忍不住打了個冷顫,脖子涼颼颼的。

“墨先生,您家這位小輩,還需要跟我們一起出來試煉?太謙虛了!”維持秩序的師長,被這股子殺伐果斷的利落勁,駭得眼皮子跳了跳。墨池培養的弟子,當真就如此出彩嗎?

墨雪濤心知自家徒兒,惦記着好友謝春風的安危,一路過來憋着一股子氣,恨透了這些魔獸。

他不怕顧青舟出手,就怕對方軟弱下不了狠手。

畫院帶弟子試煉,不就是為了增強他們的血性?在斗圖大陸上想要成為強者,就必須與人斗,與萬物斗,與天地斗!畫院不是養雛鳥的溫床,而是要篩選出能站在斗圖大陸頂端的強者。

他這位看似可欺,雙眼濕漉的弟子,有一顆強者之心,若被他表面的脆弱可憐欺騙,將來要吃大虧。

這已經是何師長第二次提及顧青舟,墨雪濤再裝傻充愣,連介紹都不介紹,便顯得沒禮貌了。

墨雪濤搖了搖扇子,喚顧青舟道:“墨兒,這位是何師長,過來拜見。”

顧青舟上前恭敬地行禮,明白師父給自己這身份的名字定了個“墨”字。與師父同姓,明顯想要讓他冒充墨家的親戚。

但顧青舟清楚,自己這身份將來會用到越來越多表情包,必定遭人非議,不能給師父帶來麻煩。

他想到遇襲那晚,接收到的一縷來自異域的意識,那抹意識的主人名字也有個墨字。

“小輩葉墨凡,拜見何師長。今日能和大夥一起上船,還要感謝師長通融。”他作揖道。

葉墨凡,便是這身份今後的名字了。

墨雪濤無聲嘆息,這徒兒懂事到令他心疼。開口就撇清與他的關係,怕將來連累他。不過墨雪濤搖着扇子,嘴角依舊噙着笑意,徒兒到底年輕,不知道墨池畫院從小培養的核心弟子,名字都帶一個墨字。

他既然為對方安排了這個有背景可依的身份,哪那麼容易撇清?

這位何師長平日就是老好人,顧青舟面對時,語氣不免親昵了幾分。何師長初見葉墨凡,就覺得此子來歷怕是不凡,性格似乎也桀驁不好招惹,見他如此恭敬,語氣溫和有禮,心中頓生好感。不愧是墨先生看中的人,當下非常滿意。

村中不止兩頭魔獸禍害村民,下方村落依舊有魔獸作惡。

“留三十名弟子下船,肅清蕪硯山周邊村落魔獸。”墨雪濤下令道。百艘海航尾部落下幾船,降至村落中。其他繼續前行,一路開往蕪硯山。

咚咚咚——

十面埋伏的鼓聲越來越近,那道巨大的青衣舞者,甩動水袖,漫天青光的壯麗景象,映入眾人眼帘。

“林院長前幾日還說在作此畫,不想如今已經完成了。”何師長感嘆道,“長袖遮天,氣勢磅礴呀!”

百艘海航落地,墨雪濤將船收回長篇畫卷中,卷中墨色褪了幾分。

“眾弟子排陣,開護體光罩!”他指揮道。

繪心不同,畫師周身光罩的顏色不一,但效果相同,都能護住身體周圍一圈,使他們施展技能與敵斗圖時,不會被旁物影響,打斷點睛過程。

顧青舟動作一滯,沒有當即開啟自己的光罩。

“墨兒——”墨雪濤以扇遮臉,湊到顧青舟耳邊輕聲說了幾句面具的妙用。顧青舟手指拈動面具旁垂下的珠鏈,輕聲念出啟動口訣。周身便浮現出透明光罩,光罩底部有墨色水霧自下往上盤旋至小腿,不斷翻騰。

這是玄海繪心特有的表現。

顧青舟一見這光罩,心中暗道,自己這身份看來要讓墨池畫院一直背鍋了。誰都知道身具玄海繪心的畫師都出自墨池畫院,也不知自家師父跟親兄長什麼仇什麼怨,非要坑對方。

解決了暴露身份的一大難題,顧青舟緊跟在師父身邊,只有這樣才能第一時間知道謝春風的消息。

“走隊!”

墨雪濤依舊在指揮眾弟子走位,他抬手,空中懸浮出一支大筆,在蕪硯山各處標出位置。眾弟子由師長們引導,分流趕赴各自站位點。

“引戰!”墨雪濤拿出一幅畫卷,施展擴音傳聲之技。清冷聲音傳遍已埋伏在蕪硯山各處的眾人耳中,如同先前畫院通知畫師弟子集合試練時的效果一樣。

畫院弟子們得令,紛紛拿出自己用以引戰的畫卷:嘰嘰喳喳亂叫的鴨子,四處蹦躂噁心的癩□□。山中到處奔跑着各種吵鬧的小動物,場面雞飛狗跳,混亂不堪,不忍卒讀。

不過效果出奇的好。魔獸們不再只盯着禁制裂口衝擊,而是被這些吵鬧的小動物吸引,漫山遍野去追逐。魔獸漸漸匯聚到山中,被引到青衣舞者腳下,輕柔的玉足踩中,或是被水袖掃過身體,又或是被鼓聲震裂五臟。

有了數百畫院弟子加入戰事,危機一緩。沒了魔獸衝擊禁制裂口,結界的缺口被眾畫師合理修補好,不必再擔心魔獸衝下山。

但如果不找到空間裂縫,將其封印,只能緩解一時,治標不治本。林畫尊站於大鵬鳥背上,尋找空間裂縫,眾人屏息不敢打攪。

那些放出的鴿子,帶劉師長等人找到了被困山中的弟子,但這些人中沒有謝春風。

顧青舟跟隨師父與其他師長匯合,幾隻鴿子始終在某處徘徊,卻未找到主人。

被困兩日終於劫後餘生的弟子們,在師長面前又哭又笑,斷斷續續敘說經歷。

“魔獸實在太多,我們筆墨耗盡,眼看就快撐不住!謝師兄撕袖為紙,刺血為墨,以指代筆,畫群石環繞,將我們躲藏的山洞入口偽裝成石壁,自己一身血腥引得魔獸離開了,我們才能支撐到師長們來救!”

“謝春風現在何處?”墨雪濤問道。一手緊按住顧青舟肩膀,要他冷靜千萬別衝動。

這些弟子所指方向,正是鴿子徘徊無法定位的地方。

劉師長苦澀道:“可能已不在此處,大夥分頭去找吧。”

眾人四散開,各自去救援,心中卻已經不看好下落不明的謝春風了。

墨雪濤帶領顧青舟,兩人騎鶴離開,落在了鴿子徘徊之地。附近魔獸已被清理,血流一地。

顧青舟下了仙鶴,雙腳踩在血污上,鞋面很快被血染紅。

他突然彎腰,撿起一支斷筆。這支筆已經斷成兩截,浸在血泊里,筆桿上刻有幾行小字。

燕語今生事,花開夙世紅。

不知終日醉,何以謝春風。

“何以……謝春風。”顧青舟手指摩挲筆桿,顫抖道,“是好友平日貼身收藏的胎毛筆,一直未捨得使用過。”

墨雪濤很擔心對方此刻的狀態,安慰道:“好徒兒,你未見到他人,不代表他已經出事,可能只是被人救走。”

顧青舟將染血的胎毛筆,小心以錦巾包好,放入懷中。

“師父,我們繼續找。”

“嗯!”

兩人正要前行,突然一頭魔獸從灌木叢中竄出來,露出尖利的獠牙。

墨雪濤還未出手,顧青舟便已施展“點精”之技。他冷冷地盯着魔獸,周身狂暴的殺意,竟比魔獸還凶神惡煞。

“為何不跪?”他冷道。

【膝蓋中了一箭.jpg】效果發動。

魔獸在墨雪濤詫異的目光中,轟然一聲,前腿屈膝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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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圖大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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