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嘩啦——”

喻回舟動作快極，用左手抄住沉底的時無錯，抱住他的腰，直接將人從潭水中拎了出來，然後展開輕功躍上岸邊。

“醒醒，你沒事罷？”

喻回舟方才還說什麼都不肯離開瀑布之下，只是這會兒早就將面壁的事情忘了個精光。

時無錯掉進潭水后就沉了底，被喻回舟救上來，眼下一點反應也沒有，雙眼緊緊閉着，呼吸也十足微弱。

喻回舟吃了一驚，哪裏想到時無錯的情況這般嚴重。其實喻回舟反應已然很快，見時無錯沉下水去，立刻便長身而起去救人。

這片刻的功夫，時無錯卻彷彿在水中沉浮了大半天，眼看着像是要去閻王殿報道的樣子。

喻回舟立刻將他扶起來，讓他側身而卧，伸手抵在他背心之處，輕輕的拍了一掌。

“咳——咳！”

時無錯有了反應，劇烈的咳嗽一聲，吐出兩三口水來，不過情況似乎沒什麼太大的改變，他仍然閉着眼睛，出氣多進氣少，並未有要醒來的徵兆。

“這是怎麼回事？”喻回舟有些束手無策，按理來說時無錯應當只是嗆水，水吐得差不多，明明會轉醒才對。

喻回舟伸手搭在時無錯腕間脈搏之上，這一探脈，更是心急如焚，眉頭緊緊鎖在一起。

喻回舟有些個猶豫，不過還是將時無錯放平，然後俯下身去……

他黑色的長發濕漉漉的，因為俯身的動作有些不老實，滑落了一片。就在長發散下的這一刻，喻回舟的嘴唇竟是抵在了時無錯唇間。

喻回舟又抬起手來，捏住了時無錯的下顎，迫使他張開嘴唇，然後渡了口氣給時無錯。

時無錯昏迷着，整個人渾渾噩噩，最大的感覺便是冷。

着實太冷了……

時無錯的確不識水性，但若是平日倒也不至於沉底如此之快，總還是要撲騰撲騰的。

但眼下天色漆黑，時無錯夜間本就畏寒，掉進潭水之中更覺得冰冷刺骨。冷氣竄入時無錯的周身大穴，凍得他手腳僵硬，眼前一陣陣發黑。

不等時無錯再掙扎施救，他已然腦袋裏空白一片，直接昏死了過去。

說白了，溺水對於時無錯來說還不是太致命，要命的是寒冷。所以時無錯吐出兩口水后，並沒有什麼轉醒的跡象。

倒是在喻回舟渡氣上來的那一刻，時無錯感覺終於得救了，一股暖流融化了他渾身的僵硬，五臟六腑都運轉了起來，腦子裏卻還是有些渾渾噩噩，沒那麼快緩過勁兒來。

這溫暖的感覺就是時無錯的救命稻草。

可眨眼的功夫，暖流漸漸遠離，救命稻草彷彿要消失在時無錯的唇邊……

時無錯着急了，就算他還未能睜開眼睛，意識尚且還有些遊離，可時無錯還是下意識的做出了反應。

就在喻回舟渡氣給時無錯后，正準備直起身體的時候，時無錯忽然抬起雙手，一把摟住了喻回舟的肩背，死死的攀住他。

喻回舟根本沒有事先的準備，起身的動作受阻，反而一下子有些保持不住平衡，才與時無錯分開的嘴唇，再一次狠狠的撞了上去。

若說上次是在渡氣，那麼這一次才更像是親吻。

兩個人嘴唇相觸，喻回舟腦子裏“轟隆”了一聲，竟是懵了，全然無法反應這是怎麼一回事。

盡在咫尺的時無錯很模糊，喻回舟睜大眼睛也無法看清他的模樣，只能感受到時無錯唇間冰涼的溫度。

雖說時無錯的嘴唇出奇的冰冷，但又意外的柔軟。好像比什麼任何花朵都憔悴易損，經受不住任何的摧殘和欺負。

喻回舟黑色的長發伴隨他的動作，又一次凌亂的垂落下來，七七八八的遮擋住兩個人意外的接吻。

喻回舟黑色的髮絲還與時無錯濕掉的長發糾纏在了一起，乍一看根本分不出彼此。

喻回舟愣住了，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反應過來，慌慌張張的長身而起，一連退開七八步之遠。

而時無錯還不知自己幹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兀自昏迷不醒。因為救命稻草的遠離，時無錯感覺很冷，止不住哆嗦起來，無助的捲縮緊自己的身體。

喻回舟很快發現了自己的失態，止不住搖了搖頭，整理了一番思緒，這才恢復了平日慣常的淡漠。

他重新走過去，將時無錯打橫抱了起來，帶時無錯回了自己的房間。

喻回舟也已經發現，時無錯好像很怕冷，所以將他帶回之後，就將時無錯放在了床上，給他蓋好被子。

喻回舟安頓好了時無錯，將一個火盆拿來放在榻邊，只是一揮手，“呼”的聲響，火盆里便燃起了熊熊的火焰，卻也不見火盆里有什麼木材或者炭石。

屋內頓時暖和了不少，喻回舟重新給時無錯探脈，發現他的脈搏果然變得強健有力了一些，應當是沒什麼大礙了。

喻回舟終於松下口氣，這才低頭看了看自己狼狽不堪的衣服，然後慢條條的將濕掉的衣服脫下來，準備換上干松的新衣裳。

就在喻回舟更衣之時，時無錯總算是醒了過來。

時無錯差點以為自己還沉浸在水中，一個打挺翻身坐起。然而左右並沒有冰冷刺骨的潭水，反而藉著灼熱的火光，時無錯看到有人背對着自己在穿衣服……

他腦袋裏一懵，全然反應不過來這是怎麼回事，下意識的問：“你在做什麼？”

喻回舟聽到動靜就知是時無錯醒了，將衣裳的扣帶系好，這才道：“換衣服，你的衣服也濕了，換一套新的罷。”

喻回舟將衣裳放在床榻邊，早已沒了方才驚慌不已的模樣，反倒很是冷靜，宛若謫仙下凡。

時無錯反應過來，只覺尷尬的不行，道：“是你把我給救了……沒想到那片水這麼深。”

喻回舟坐在瀑布下面反思，當時時無錯瞧他坐着的樣子，潭水不過沒了喻回舟的膝蓋，一點也不深的樣子，哪裏知道自己一下水，卻鬧了如此大的笑話，面子上實在掛不住。

喻回舟道：“看你現在應該沒事了。”

他說著皺了皺眉頭，又道：“你為何會出現在禁地？”

“當然是去找你啊。”時無錯回答的一個磕巴也不打，似乎又想起了什麼，趕忙道：“對了，有件事情，我想向你解釋。就是上次，我不是故意跑掉的，本來想要等你回來。不過……”

不過時無錯莫名其妙的就被送回了荒島，着實不知道怎麼與喻回舟解釋才好，生怕喻回舟不相信，覺得自己編故事騙人。

喻回舟搖了搖頭：“你說那件事情，已經過了這麼久，我差點忘了。倒是我應該與你道歉，上次潛入山門偷竊之人的確不是你，是我誤會了你。”

“已經過了很久？”時無錯一聽就納罕了，不就是昨日裏的事情嗎？

喻回舟這回點了點頭，道：“是啊，算一算你上次出現，大約是在一年之前。”

“一年之前？”

時無錯更是一驚，腦子裏滿是漿糊。

“你還是先將濕掉的衣裳換了罷。”喻回舟見他一直發獃，也不知自己說了什麼叫他如此驚訝。

時無錯這才道：“差點忘了。”

喻回舟給了他新的衣裳，時無錯捧着新衣裳摸了摸，也就不與他客氣，將衣裳脫下來換上，頓時又感覺溫暖了不少，渾身上下都舒坦了很多。

他換着衣裳，心中還思忖着“一年”這件事情，目光漫無目的的轉動着，心中驚訝不已，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從頭到尾都煞是奇怪。

“這是……”

時無錯只是漫無目的的一瞥，卻正好看到桌上放着一副畫，畫的是惟妙惟肖，而畫上之人一身白衣，可不正是喻回舟。

時無錯笑了，師父竟是畫了自己？莫不是在顧影自憐？

喻回舟見他表情，就知道時無錯誤會了，道：“是旁人送的禮物，並非我自己畫的。”

“原來如此。”時無錯差點誤會了：“這人畫工真好。”

時無錯正讚歎着，忽然就有點笑不出了。

畫上有落款，竟寫着是贈與師父的賀壽之畫。

時無錯心裏莫名的不是味兒，先前喻回舟才說自己不曾收徒，沒想到眼下竟是有了徒弟。

原本師父只有時無錯一個徒弟，現在喻回舟無端端不記得時無錯也就罷了，還收了旁人做徒弟，叫時無錯有些老大的不歡心。

時無錯道：“你收徒了？”

喻回舟看了一眼那畫，搖頭：“並沒有。這畫是門主之女贈送的，她的確有意拜我為師，只是我的修為不及門主，所以不敢收她為徒。”

時無錯一聽，心情莫名極速好轉，原來是一頭熱，那就好。

時無錯止不住挑了挑唇角，隨即才反應過來，師父說這圖乃是壽禮，也就是說近日定然是師父的誕辰日。

時無錯雖然知道師父的誕辰之日是何時，卻不知眼下是什麼日子，連忙問：“你要過誕辰了？是什麼時候，莫不是已經過了？”

喻回舟道：“已經過了，前日是我七十八歲的誕辰之日。”

果然已經過了，時無錯乍一聽着實失望，還想着給縮水的師父送些什麼禮物呢。

“等等……”

時無錯後知後覺，滿臉驚訝納罕的道：“你說你多少歲了？”

七十八？時無錯搖頭，絕對是自己聽岔了。師父如今這個模樣，最多看起來也就十七八歲，哪裏偷七十八去。

喻回舟表情淡淡的，並不覺得如何不妥，道：“七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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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報編輯：武功秘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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