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五千萬來買她的命,太多了
日本,正是深冬,寒風刺骨。
“臭娘們,一點不識趣。”滿臉油膩的中年男子在餐館裏怒摔手中的碗,啪嘰一聲,瓷碗支離破碎。
安安抿着唇,低頭不語,嘴唇慘白無生機,纖細如蔥的手死死抓着手中的菜單。
吵吵鬧鬧的小餐館裏,不時有人投來打量的眼光,猶如芒刺在背,臉上的汗更加密了。
“安安,你究竟想幹嘛?”老闆娘氣沖沖地走過來,不由分手地揪住了她的耳朵,轉眼滿臉笑容地跟旁邊的男人道歉,“銀桑,是我管教不力,您別放在心上。”
既是生理期,原本就不舒服,這會兒被人非禮反落了個不是,安安心頭愈發暴躁,不由地往後退了一步,想要掙脫。
見她掙扎,老闆娘越發不悅,一腳朝她膝蓋踢去,劇烈的疼痛從骨子裏蔓延出來。
安安皺眉,深吸口氣,一把將手中的菜單扔在桌上,兩三下降身上的工作服脫去,聲音低沉冰冷:“我不做了。”
街上霓虹旖旎,只是冷風無孔不入,安安整個人縮成了一團,瑟瑟發抖。
手指尖的煙徐徐燃燒着,一點火光在黑夜中堅強而固執地點綴着,是她最後一點溫暖。
人生涼薄,冷暖自知,她早已明白的。
深吸口煙,看着縹緲的煙霧從嘴裏一點點吐出,安安不覺一笑,蒼白而精緻的臉,美麗又凄涼。
銀色蘭博基尼在黑暗處觀察已久,男人雙眼微眯,猶如在暗處捕獵的野獸。
是時候了。
黑色的高檔鱷魚皮鞋在地上咔咔作響,一身黑色西裝勾勒着男人挺拔的身姿,一雙眼諱莫如深。男人一點點逼近,連帶着一股強大的氣場將她籠罩。
“你就是安安?”那高大的身影佇立在她面前,所有的光都被遮擋,彷彿黑夜來臨。
安安垂眸,沉默半晌,一言不語地將手中的煙在地上碾滅,再抬眼,毫無血色的唇一張一合:“你誰?”
“路卿宇。”男人開口,聲音冰冷。
瞥了一眼遠處的車,價值千萬有餘,當下最新款,倒是和她曾經聽說過的那個人重合。
“控制着南島經濟命脈的路家長孫,傳聞中最不易親近,手段陰險狠毒的路卿宇?”安安訕笑着問了句,略帶挑釁,她就想知道路卿宇聽自己這麼一說作何反應。
只見男人眉角輕挑,嘴角是若有似無的笑,淡淡地道:“多謝誇獎。”
安安蹙眉,這男人臉皮真厚,她可一點沒有誇獎的意思。
起身,正欲離開。
手腕忽然被只有力的大手給緊緊握住,路卿宇用了幾分力,安安疼得小臉都皺了起來,轉過身不悅地望着眼前的人:“你是想我報警嗎?”
“請便。”只兩個字,路卿宇一臉從容,有恃無恐。
也對,路家在南島隻手遮天,想必就是在這異國也有自己的勢力在,她這種小蝦米,就算是死了都能輕易擺平,報警更是小孩子打鬧一般。
不再掙扎,安安盯了一眼自己的手,示意路卿宇鬆開。
往後退了步,安安收回手,輕輕地搓了下剛才被捏着的地方,她本就細皮嫩肉,這會兒已經紅了片。
“你會不會太不懂憐香惜玉了?”安安挑眉,望着路卿宇問了這麼句。
微微聳肩,男人臉上卻沒有多餘表情。
算了,跟這人說什麼都是白搭。
安安收回臉上的表情,只餘下一臉冷淡,低聲問:“所以,路家大少找我幹什麼?”
“回安家。”
“哈哈。”像是聽到了好聽的笑話,安安不覺迸發出笑聲,淚水都笑出來了,只是那眼裏透着怨恨和嘲諷。
安家,是她出生成長之地,也是她命運轉折之處,對於現在的她,只是地獄般的存在。
“路少,你是以什麼身份來讓我回去,嗯?”安安盯着路卿宇,一雙純凈的眼此刻帶着幾分鋒利,咄咄問着。
路卿宇愣了下,片刻才道:“安寧男朋友。”
話音剛落,有幾滴雨飄落在了安安臉上,什麼情況,這是老天在為她哭嗎?
安安雙手緊緊攥成拳頭,很努力地將自己情緒給克制下去。
那個和她同父異母的妹妹,剝奪了她的一切,將她推入噩夢的深淵。
相機的閃光燈在她面前不停閃着,眾人嘲諷說話的聲音,安德年滿眼的嗔怒,臉上的一耳光,她狼狽如乞丐從酒店裏倉皇而逃。
角落裏,正是安寧在偷偷望着她,臉上露出得意的笑,詭譎而陰險。
“若是如此,那我還真不願回去。只是她沒有告訴過你,我們之間有怎樣的過往嗎?又或者,在你面前裝出一副善良柔弱的模樣,期盼着我這個陰險狠毒的姐姐回去跟她共敘姐妹情?”安安將身體挺直了幾分,小臉上透着幾分倔強。
看着這個在外漂流已久的安家長女,路卿宇不覺皺眉,似乎和他聽說的不太一樣,放蕩不堪嗎,怎麼也沾不上邊。
見男人沉默,安安也沒有再待下去的慾望,道了聲“不見”,隨即堅定地往旁邊走去。
“安寧患了白血病,我想你回去救她。”路卿宇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帶着幾分請求的意味。
不得不說,安寧勾引男人的手段越發高超了,連路卿宇這種級別的都能搞定,還不遠千里到異國來找她,其心可見。
“那你幫我轉告她,如果她真死了,我會考慮送上一朵花圈的。”安安頓下腳步,背對着路卿宇揮了揮手,沒有要停留的意思。
“沙沙沙。”
雨愈發大了。
纖細柔弱的身影在雨中帶着一種頹廢萎靡的美,只是從她口中說出的惡毒話語讓路卿宇心頭有些不喜。
“安安,那是你親妹妹。”路卿宇邁着大長腿,幾步就追了上去,直接擋在安安面前,阻斷了前面的路。
“是啊,那是我親妹妹。”眼中沒有一絲愧色,安安直直望着路卿宇,反倒是叫他心中一鎮。
“五千萬。”路卿宇開口,慎重地開出條件。
安安嗤笑一聲,諷刺着道:“五千萬來買她的命,會不會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