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春秋比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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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襄的話素來不是隨口說說的,這些話讓司馬言獃獃地站着想了半天,腦袋瓜不如雲襄、對於歷史記載也不如他博聞強記,倒不如什麼都不想,反正萬事有雲襄。不過再往深層一思考,此番他獨自一人帶隊,沒了雲襄中途若是發生些什麼意外,又該怎麼辦?
司馬言想到這些,不禁回頭看着雲襄微微抬起的臉龐,有些問難遲遲道:“妙傑,你讓我和老管護送逄紀回朱虛縣,要是萬一這途中遇到什麼事情,我該怎麼辦?”
“怎麼,沒自信?”雲襄投來笑意的目光,“咱們雲軍第一智囊也有難辦的時候了?”
司馬言不由得一改口道:“沒有,我這不是怕帶着老管……”
“那就你一人自己護送!”
“等等。”司馬言急忙伸手抓住雲襄的胳膊,截斷道:“我想了一下,這途中有個伴也挺好的,再說這萬一真遇上事情,他還能幫上忙也不一定。”
“唉,文仕我聽你這話,我怎麼倒成了累贅負擔。”帳外久候多時的管亥,聽到司馬言如此小瞧自己,終於忍不住在眾人擁擠下,率先擠入帳內,一面反駁司馬言,一面向雲襄謝罪道:“公子,我實在聽不下去,這才貿然衝進來,還望公子恕罪。”
“無妨,我正要請你們都進來說說這事。”雲襄呵呵笑起來,“文仕,老管現在人都進來了,若是覺得他有什麼不好的缺點,你大可在他面前指出來,我們大家也好替你見證見證。”
“沒,沒說老管有什麼缺點。”司馬言縮着脖子,一邊解釋,一邊偷偷瞪了雲襄一眼,“就依妙傑的意思,還請老管幸苦陪我走這一遭。”
管亥手抱在胸,一副賭氣的模樣,清冷地撇開司馬言,看向一旁道:“你不是嫌我礙事嘛,怎麼不讓文才、子均二位兄弟陪你一同前去呢。”
司馬言吐了吐舌頭,上前挽着管亥的胳膊,賠禮道歉道:“老管,你就當我童言無忌,別跟我那麼計較,再說了文才、子均二人剛剛加入咱們,對軍中事務哪裏有你了解,何況二位皆有傷在身,你也不想他們雪上加霜,傷上加傷吧。”
“唔?”管亥一怔,苦笑道:“文仕你這回倒是跟我講得頭頭是道呀。”
司馬言想了想不由得尷尬地笑了笑,“這不急中生智嘛。”
“好了,逄紀還需要靜養,我們還是移步到帳外再說吧。”雲襄提醒了一句,率先邁步走了出去,眾人緊隨其後紛紛退出帳內。
“公子,俺還有一事不明。”一出營帳,憋了許久未開口的大嗓門張飛,立刻好奇地問道:“咱們就這樣救下逄紀,袁紹難道一點也不懷疑是咱們做的,真相信逄紀已經死在山賊手中?”
“當然是半信半疑。不過不用擔心,眼下袁紹正忙着考慮回洛陽如何討要封賞,以及穩固自己在何進身邊地位,根本無心去考慮其他事情。”雲襄說著面色有些不悅,“至於郭圖,他就更不會掛心,逄紀既然已經被他送離袁紹身邊,那他的地位就得以保留,就連拍出來的四名士兵皆以死於非命,他可是連封口滅口的功夫都省了,這下沒準在趕路的馬背上,偷偷樂呵着呢。”
趙雲輕輕嘆了口氣道:“可憐那袁紹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把一位如何歹毒之人留在身邊。”
“最好連自己也被毒死,最終來個窩裏反,也省得日後我去找他們算總帳。”司馬言高興地抖了抖腿,“妙傑你說是吧。”
“是是是,文仕所言極是。”雲襄點了點頭,“不過眼下更要緊的是把逄紀安全送回朱虛縣安心養傷。”
司馬言的目光凝結了一下,眸色突轉幽深,回頭望着逄紀所在的營帳怔了半天,才恍惚道:“也不知道,他能否從此次的遭遇走出來。”
雲襄上前安慰式地輕拍了幾下司馬言的肩膀,淡淡道:“這一切就靠文仕一路上多加開導,若是還不行,就讓奉孝和幼安試試,畢竟他二位皆是能言善道之人。”
“不用那麼麻煩。”司馬言不接話反而自信擔保道:“我就能勸他歸順咱們,你就等着回朱虛縣時又多一員謀士吧。”
雲襄怔了怔,旋即露出滿意地笑容,“這樣,等咱們離大散關遠些,你就同老管帶一百弟兄喬裝先行回朱虛縣,用不了多久我們也會回去的。”
“嗯。”司馬言重重地點了點頭,目光朝眾人身上依次看了一遍,像是一種無言道別,心照不宣,恩義綿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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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臨近,按照何進的進程應該能在冬至前回到洛陽城,接受天子封賞然後,在朝中老臣以及死對頭十常侍面前耀武揚威一番,回到自己的府邸,召開一場盛大的慶功宴。才一天的功夫竟行進了來時花上三天才走完的路程,抵達了弘農城。
反觀雲襄,不過剛剛步入新安縣的地界,可當細數過來人群中似乎少了兩人的身影。原先用來拉載逄紀的馬車,似乎也跟着憑空消失,知道他們去向的人不多,許多雲軍士兵皆聽聞他們是率先回朱虛縣,至於緣由卻不得而知。
洛陽方面,十常侍本盼着何進大敗而歸,沒想到西旅竟然憑着一封招安書,硬是化解了原本預估要打上三年五載的戰爭。張讓等人每每下朝空餘時間,總會聚在十兄弟的老巢內議事,一次商議得比一次激烈,卻始終商量不出個所以然。
眼看着何進等人就要凱旋而歸,張讓等人這脖子就感到有一種無形的束縛感,像是籠罩在白綾勒刑的恐懼中,終日惶惶不安。
伏完黨就比較自在些,他們表面上立場不明,與何進政見上也是素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進打了勝仗,在公有功於社稷,在私又狠狠地煽了十常侍一巴掌,自然是喜多過憂了。不過其府上官吏客卿也有認為何進勝利而歸是件壞事,勢必會助長他的氣焰,應該早做盤算。
伏完心念一動,急忙召集了一干人等於別院商議,府上官吏單是列出征西軍各勢力主要人物,其相對應官階歸屬地,有什麼歷史背景、家族背景,麾下又分別有何人效忠,就用了整整一個上午。曹操、袁紹、丁原就連常年駐守西涼的馬騰他們都了如指掌,唯獨這個半路殺出的雲襄,如同橫空出世,各郡縣即無家庭背景,又無血緣親屬可附,着實是一個謎一樣的男子。
“那他目前屯兵於何地?”伏完皺了皺眉頭,凝聲道:“總不會是四海為家,居無定所吧。”
“據說他目前屯兵於北海國孔融管轄下的朱虛縣。”一名官吏手捧卷宗,向伏完說明。
“北海孔融?”伏完抬眼看向同桌的何顒,淡淡道:“伯求,我記得這位孔融好像跟你是舊識?”
“大人好記性,不錯孔融與我相識多年,為人正派,又是孔丘之後,聽聞他治理的北海國民居安泰,從未有半點彈劾奏章指責他。”何顒欣然應道。
“如此說來也是位廉政愛民的官,怎麼會跟雲襄這類來歷不明的人攪在一起。”韋端似諷非嘲地看着何顒,“伯求兄,這人都是會變的,當心識人不淑落了笑話。”
“韋端你!”何顒眉宇間掠過一抹怒意,直起腰來就要離席險發作,被堂上的伏完一個瞪眼給壓回座位,改口道:“我相信他是一個不會輕易改變初衷之人。”
“話不要說得那麼絕對……”
“行了,別忘了咱們才是同一條船上的人,這樣窩裏鬥也不怕讓別人看笑話!”
韋端不依不饒,還要繼續冷嘲熱諷,伏完立刻喝聲截斷,示意韋端見好就收,後者也不敢造次,低下頭表示服從。
不過孔融是個怎樣的人對於伏完來說並不重要,他更在意的是這位在幽州一鳴驚人的雲襄。
“這個雲襄毫無背景,單就幽、冀兩處參戰情況,足見其倒也不是正義之師,倘若能拉攏到咱們的陣營,定是大有益處。”
種拂點點頭,先應道:“大人所言甚是,這個雲襄確實是個可造之才。”
伏完“嗯”了一聲,手指在桌案上敲了敲,忽然想起不久前讓鍾繇做的事情,朝堂下眾人喊話道:“元常何在?”
堂下隨之參議的官吏們相互張望,尋了半天才有一個長須男子,慌忙躥出人群,走到台階前,拱手拜道:“卑職在。”
伏完眉頭一挑,凝視了眼前的男子片刻,緩緩道:“元常,我讓你以無名氏之名,寫給各勢力的信可曾一一寄出?”
“回大人話,皆已分派完畢。”鍾繇弓着腰,畢恭畢敬道。
“那雲襄那呢?”
“已於不日前送至朱虛縣。”
“這樣啊。”伏完眯了眯眼睛,仔細地思考了一陣子,凜然道:“還不夠,待雲襄等人隨何進回洛陽,立刻再給他送一封內容一模一樣的書信,好看看他的立場如何。”
“卑職遵命。”鍾繇把頭一沉,恭順地向伏完行了拜禮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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