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三滅門案
現場拉起了警戒線,勘查人員有條不紊地忙碌着。
昔日的副隊看到我就連珠炮似的轟炸:“當事人精神受到了強烈的衝擊,無法配合調查,目前已經送去醫院了。由於案發時雨聲太大,鄰居什麼也沒聽到。我們只能從其他方面入手,根據當事人的同學講述,昨晚也就是六月十三日,凌雲木曾參加高三畢業晚會,但幾時離開的沒人注意。晚十一點多,他於家中打電話至城市電台,電台認為是惡作劇,我們還是根據你的電話才出的警……”
我一邊將鞋套手套穿好,一邊聽他述說,濃重的血腥味已然飄到院子外面來。
凌家在一樓,自帶一個小院子,室內裝修十分豪華,是個中高產家庭。昨晚八|九點,是大雨下得最凶的時候,兇手就是藉著雨聲的掩蓋犯下了令人髮指的罪行。
四個受害者年齡最小的才四歲,兩個大人死前曾遭受過至少一個小時的虐待。
施虐現場集中在客廳,房屋的隔音特別好,窗帘也拉得嚴嚴實實的。四位死者生前曾被安排坐在沙發上,大人和小孩呈面對面的狀態。也就是說,小孩能完完全全地看到父母受虐的全過程。
根據法醫的初步判斷,四人的致命傷都是割喉,兇器應是一把細長的水果刀,行兇完畢后,被罪犯擦洗乾淨,插在廚房的刀座里。
“但在致命傷之前,兇手可是玩得夠盡興的!”羅西法醫指着男死者血肉模糊的下|體,“項淵你先做好心理準備。”
不愧是法醫,任何蛛絲馬跡都逃不過他的眼睛,我此時確實有些發寒,可能是前半夜雨中賽車着涼了。
羅西緩緩道來:“男死者的SZQ先被兇手用鐵絲捆住,再注射速效壯|陽葯腫|脹起來,死後癱軟。”
“嘔……”盧廣義在旁邊乾嘔,我看了看同樣衣不蔽|體的女主人,問:“他這樣做的目的是……想看現場直播?”
羅西法醫是最早過來的,已經勘驗得差不多了,這時候只需要告訴我結果,他指着小男孩的屍體說:“凌佑辰,七歲,gang|men粘膜嚴重撕裂、wai|fan出血,tun|bu及da|tui根部有大量jing|ban殘留。”
“畜生!”我罵了一句,“讓父親性|侵兒子?”
“是的,整個過程全家看着。”他想了想,又添了一句,“可能還錄像了!”
據羅西法醫所言,女主人和小女孩沒有遭到性|侵,但女主人的下|ti被帶刺的木棍嚴重搗爛,雙眼被挖出泡在水杯里;孩子們都因害怕尿了褲子。儘管兩個孩子都閉上了雙眼,但從屍僵和面部傷情不難看出,生前曾經遭受過巨大的恐嚇。大人衣不蔽|體,滿身血跡,孩子們死後則穿戴整齊,臉上的鮮血都被擦拭乾凈了,腕部更是用一指寬的紅色禮品塑料帶各綁了一隻蝴蝶結,說明了兇手對孩子有一定的同情心。
“心靈虐待。”我嘆了口氣,“讓男主人慾罷不能的情況下侵犯自己的親生兒子,讓妻子和女兒全程觀看,兇手可能還說什麼要讓他們帶着這種恐懼和羞辱活下去的話,那才是報復夫婦倆最狠的方式。”
盧廣義眼眶紅紅的:“所以,這是仇殺!”
“仇殺,只是為了釋放憎恨,如果為了XN,他或許也參與了其中,比如,看着男主人和小男孩的過程他會興奮,參與得越多留下的痕迹越多。女人他沒興趣,可能是個戀|童|癖兼同性戀。”
“那到底是哪一種?萬一他沒有參與只是為了報復呢?”
“啪”一聲脆響,我甩手敲了一計她的腦袋:“你怎麼這麼多問題?自己去取證啊!”
“好吧……”
副隊郝愛國化身為第二個盧廣義:“最不可思議的是,他為什麼要殺了兩個孩子?還給他們穿好衣服綁上蝴蝶結?你不是說活着才是最好的報復嗎?”
“在那種情況下,任何一個父母都希望死得乾脆點吧,根本無法想像孩子帶着這樣的陰影活下去會變成什麼樣!”
“但他沒有那麼做,孩子還是死了!”
“這樣說可能會引起不適,但就算是十惡不赦的連環殺手,也有可能尚存一絲良知……然而,反社會人格者,是缺乏同情心的,他們極度自戀,自我膨脹和誇大。所以,他殺死他們,綁上蝴蝶結略表心意,也許還被自己的仁慈感動了呢。”
“真變態!”
兇手十分冷靜,連兇器都處理乾淨放回原位,我覺得想在這裏找到兇手的指紋和DNA什麼的機會可能不存在。但任何可能警方都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細節,都有可能讓真相大白於天下!
我瞥見了電視柜上一張便簽紙,上面用歪歪扭扭的筆觸寫着11200,副隊說這是城市電台的電話號碼。
那個倖存者凌雲木,在精神錯亂的情況下,將這個號碼當報警電話用了!
另外現場無財物丟失,警方有理由相信,兇手是刻意讓孩子生前遭受巨大的心靈虐待,以此報復凌氏夫婦。
盧廣義問:“那個凌雲木會不會是兇手?”
我不認同:“一個能冷靜犯下這種惡行的兇手,會被自己的行為嚇得精神失常嗎?那不合常理!”
我幾乎排除了凌雲木作案的可能,不過,他為什麼會自首呢?他必然以為這是自己犯下的罪行,才會被自己的殘忍嚇得精神失常!很有可能他內心也曾這樣計劃,而畢業晚會回來后發現計劃已經實施了,便陷入一種極度混亂和恐懼當中,導致精神處於崩潰的邊緣,還將現場看到的號碼當做110來打……
這個沒見過面的倖存者兼嫌疑人,我在牆上的照片中看到了他的模樣。
他是個異常英俊的混血兒,有一副酷似古希臘人的立體五官!他不看鏡頭,有點靦腆。
這張在遊樂場拍下來的四人照里,他站在最邊緣的位置,甚至跟養父母有一點距離,而養父母都是側身向著小兒子。小兒子一手拿着蜘蛛人,一手拿着雪糕笑開了花。他背着大包小包站在那裏,仿若一個格格不入的下人。
要不是副隊告訴我,我還不知道他就是凌雲木。
“時人不識凌雲木,直待凌雲始道高。”
“項隊,你念什麼呢?”
“沒什麼。”
盧廣義忽然驚嘆:“這個蜘蛛人很貴啊!沒大幾千塊買不下來!”她看到了凌佑辰手裏的巴掌高的手辦,據說是周年限量版,她侄子哭着要也要不到。
我說:“小屁孩玩那麼貴的幹什麼?慣一身嬌貴氣!”
“是呀,也不知道誰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竟說出這麼大逆不道的話!”
我讓她閉嘴。
在現場轉了一圈,近兩百平方,主卧豪華,兩間兒童房猶如王子公主的宮殿各有特色,我嘀咕着:“三室一廳,是不是少了張床?”
盧廣義走向一個角落:“這有個地下室。”
這家人有些刷新了我的三觀,同為家庭成員,凌雲木竟然住在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