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1章 該是怎樣的孤獨
見穆無殤那一臉不耐煩和不高興，別說林老將軍了，就是林鈺媛都一頭霧水。
穆無殤下意識回頭朝內屋看去，正想起身，秦晚煙就走了出來，還一臉的惺忪。
「穆無殤，你怎麼也不叫我？」
穆無殤道：「多睡一會兒無妨。」
林老將軍和林鈺媛瞬間愣住。
但是，林老將軍很快就反應過來，手都顫了，「秦、秦相，是，是……是你！」
穆無殤剛剛抱進來的女人就是秦相！
這兩人……
怎麼會這樣！
穆無殤剛剛一直壓着嗓音說話，還讓他小點聲，原來是怕吵醒這個女人！
他們在討論這麼重要的事情，穆無殤居然一心都在擔心吵醒這個女人！
怎麼能這樣！
簡直了！
林老將軍氣壞了，但是，他沒有生氣太久，因為，他很快就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
且不說九殿下怎麼會跟秦相在一塊，又發展到了哪一步。就說著兩人勾結在一起，那鎮北兵府對九殿下的威脅，就沒那麼大了！
至少，九殿下在中州戰場會有足夠的時間，整肅鎮北軍！
林老將軍氣紅的臉，漸漸地白了。
秦晚煙瞥了林老將軍和林鈺媛一眼，頗為不屑，挨在穆無殤身旁的位置要坐。
然而，她很快就又改變了主意，一屁股坐到了穆無殤腿上。
穆無殤非但沒有拒絕，反倒毫不避諱地圈住了她的腰肢。那動作自然地好似習慣了一般。
林鈺媛見狀，驚得目瞪口呆，都快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怎麼可能會有女人，能得九殿下這樣的縱容？
這個女人是怎麼得到九殿下的偏愛的！
她跟九殿下在一起多久了？
林鈺媛回想起自己被逼供時，說出的那些自大的話，只覺得自己臉，自己的自尊驕傲，全都被眼前這個女人，踩在地上碾碎！
然而，這屈辱遠遠比不上心碎，夢碎的疼痛！
她原以為自己喜歡的男人，永遠都不會為哪個女人放低身段，更不可能給任何女人例外。
原來，他會。
只是，不會對自己罷了！
林鈺媛的眼眶突然控制不住濕了，淚水嘩啦啦流了下來。
然而，秦晚煙看都沒多看她一眼。對於覬覦她的男人的女人，她從來都是殺人誅心！
她冷冷道：「看樣子，林老將軍是不打算贖回林四小姐了。」
林鈺媛根本沒再聽，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哀傷中。
秦晚煙繼續道：「林四小姐早已供出了景氏。」
話音一落，林老將軍猛地朝林鈺媛看去，那佈滿血絲的眼眸寫滿了震驚，憤怒，甚至有殺機！
他知道林鈺媛可能會撐不住，但是，沒想到她會直接供出景氏！
要知道，他自己剛剛就是警告穆無殤自己有同盟的時候，也都沒有透露對方的身份！
要知道，穆無殤整肅鎮北軍，極有可能會將平西軍調過來，一旦蒼炎西陲無兵，景氏就有機會了！
景氏，是他跟穆無殤討價還價的最後籌碼呀！
他還希望這個籌碼，能保林家全身而退呢！
沒想到這籌碼居然……
居然早就沒了！！
「你，你……」
林老將軍着實忍不住，絕望中生出了無盡的憤怒，他突然沖了過去，狠狠甩了林鈺媛一巴掌，「你這個蠢貨！」
林鈺媛根本沒來得及反應過來。
她摔在地上，嘴角都流血了，口中的布團也被打落了。她怔怔地看着自己的父親，似乎都忘了自己可以說話了。
林老將軍已然失去理智，「都是你！都是你！林家的前程，就毀你這個逆女手裏了！」
終於，林鈺媛緩過神來了，她本就絕望，突然被打了一巴掌，終於忍不住了。
她猛地起身，歇斯底里一般怒吼道：「是你！是你的狼子野心，害了林家！我有什麼錯？我不過是喜歡九殿下而已，我有什麼錯？」
林老將軍從未被女兒如此忤逆過，遂是又一巴掌甩過去，「逆女！」
林鈺媛始料不及，都被打了出去。
然而，她很快就爬起來，箭步衝過來，冷不丁狠狠推了林老將軍一把，「你不配當我父親！」
林老將軍始料不及，後退了好幾步才站穩。他氣得差點背過去，「你，你……你敢跟為父動手！」
父女倆不僅吵起來，竟還有打起來的趨勢。
秦晚煙和穆無殤都冷眼旁觀，不介意他們真正打起來。
「夠了！」
一直緘默的林少將軍出聲了，他跪在一旁，捂住了耳朵，喃喃道：「別吵了……別吵了……」
終於，林老將軍和林鈺媛都冷靜了下來。兩人齊刷刷跪了下去，林鈺媛心如死灰，林老將軍卻還想狡辯。
「九殿下，末將一時糊塗！末將知錯了！末將與景家主不過是有私交，末將方才所言，都是大話！求九殿下網開一面……」
穆無殤都懶得回答林老將軍。
秦晚煙冷冷道：「古雨，林老將軍和林四小姐病得不輕，護送下去，找個大夫，一併治一治吧。」
林老將軍極為不安，他太熟悉這樣的說辭了！
一旦被生病，不是病死，就是不見天日，痛不欲生啊！他拚命掙紮起來。
而林鈺媛卻朝秦晚煙看來，質問道：「你什麼時候與九殿下在一起的，什麼時候？」
秦晚煙走近，低聲：「本小姐，生生世世都跟九殿下在一起！」
說罷，她轉身對古雨道：「殺了！」
林老將軍和林鈺媛聽得清清楚楚，一個越發掙扎，一個嚎啕大哭。
然而，很快，他們就都被送走了。
林少將軍大駭，哀求起穆無殤。
「九殿下，開恩啊！開恩啊！家父確實野心勃勃，膽大包天，可家父真真沒有異心！家父始終認的，還是九殿下一個主子！即便鎮北軍同景氏結盟，家父圖的也不過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萬萬不敢圖謀萬人之上！求九殿下明鑒！饒家父和舍妹一命，末將甘願交出所有兵符，隨家父和十餘位將領一道隱退！」
穆無殤面寒如冰，無動於衷。
秦晚煙看過來，面色比穆無殤還冷。她道：「有野心，沒異心？呵呵，好一個有野心沒異心！虧你也想得出這等說辭。」
林老將軍還要解釋，秦晚煙驟然厲聲：「本小姐問你，倘若有朝一日，九殿下隱退，將天下交與親信代管，要你林氏和景氏盡心輔佐，你們還會有野心沒異心嗎？」
林少將軍微怔，他並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
然而，秦晚煙也不需要他思考。因為，上一世就已經有答案了。
她不自覺想起秦越那雙沉穩且無比堅定的眼睛，便心如刀割。就林鈺媛和林老將軍這等手腕和今日的言行，她可以猜得到，上一世，林家必定不擇手段讓秦越立林鈺媛為後。
以秦越的性子，加之他與聶羽裳當時的情況，他必然選擇顧全大局，也必然不會讓聶羽裳承受共侍一夫的委屈。
所以，上一世，縱使她臨走之前告訴秦越，聶羽裳心裏有他，秦越也沒有同聶羽裳坦白心跡。
而聶羽裳眼睜睜看着秦越立后，必定誤以為秦越真的介意了，真的放棄了，怕是一輩子都不會在見秦越了。
聶羽裳誤會了，或許反倒能放下了。一如她之前那樣，藏好自己的自卑，捂緊自己不堪的過往，尋一個沒有人認識自己的地方，當一個普普通通的村婦，好好愛自己，平靜度日。
可秦越呢？
明知道自己喜歡了那多年的女人是喜歡自己的，卻只能放棄。
那十年，他該是怎麼的隱忍，怎樣的孤獨？他到底是怎麼熬下去的？！
秦晚煙心都疼了，她看着林少將軍，鳳眸發狠，冷冷道：「欠我弟弟的，都要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