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1章 讓他自己選擇
在秦晚煙的精心照顧下,秦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
這日午後,秦越突然喊住秦晚煙:「姐……」
秦晚煙微愣,止步。
這幾日,秦越非常沉默,秦晚煙也沒要求他什麼,卻一直等着這一聲久違的「姐」。
終於等到了!
這簡簡單單的一聲「姐」字,卻代表着秦越這幾日深思熟慮后的接納,認可和信任。
重新回到這個世界這麼久了,秦晚煙終於在除了穆無殤之外的人身上找到了熟悉感。
這種熟悉感無異於安全感。
她深吸了一口氣,才回頭看去,「你喊我什麼?」
秦越走近,特別認真地道,「姐!」
秦晚煙道:「大聲點。」
秦越可大聲了,「姐!」
秦晚煙笑了,打心底開心。
秦越抿着嘴,似笑非笑,也是打心底開心,卻不太敢放縱。
秦晚煙道:「你記住,從今日起來,開心就大聲笑出來,不開心就直接說,不必藏着掖着。」
他當慣了奴隸,連喜怒都不能自由表達。
可是,從此以後,他們就是家人了。
面對家人,何須藏着情緒,戴着面具?
秦越似乎仍舊不習慣,抿着唇,依舊笑得拘謹。
秦晚煙也不過於強求,她伸手捏了捏秦越的耳朵,也沒說話,卻滿眼的寵溺和疼惜。
秦越有些不自在,些許靦腆,卻沒有一絲絲躲的意思,反倒微微低頭,似乎怕秦晚煙夠不着。
秦晚煙一眼就看出他不好意思了,立馬放開了他,笑道:「我給你取個新名字,可好?」
秦越不假思索:「好!」
秦晚煙更是不假思索,「就叫秦越,逾規越矩,超群越輩的越字!」
秦越琢磨了下,就笑了。
這笑容比起方才更放得開,明朗帥氣,好看極了。
秦晚煙喊了一聲:「秦越!」
秦越立馬道:「姐!」
秦晚煙樂了,又喊:「秦越!」
秦越依舊立馬回應:「姐!」
秦晚煙差點給哭了,只感覺瞬間就回到了上一世。
見她眼眶發紅,秦越連忙道:「姐,你怎麼了?」
秦晚煙道:「沒事,找着你了,開心!」
秦越道:「姐,往後咱們都在一起,再也不分開了!」
秦晚煙無奈而笑:「瞎說什麼,你再兩年得娶妻生子,跟你媳婦孩子在一起才對!」
秦越猶豫了片刻,道:「姐,你可知曉她……她喜歡上什麼人了?」
她?
秦晚煙微愣,但很快就意識到秦越服下了忘憂丹的解藥!
他想起過往的一切了!
他當年出生死牢后,重傷成廢人,被送到了黑市當做奴隸賣掉,聶羽裳還在季虎手下,還未回朝暮宮。程應寧也還未當上朝暮宮最年輕的堂主,還未向聶羽裳求娶。
秦越和朝暮宮大部分人一樣,都還不知道聶羽裳同程應寧在一起了。
秦晚煙蹙起了眉頭,都不知道如何回答。
如今這個時間點,聶羽裳才失去程應寧一年多,是最難熬的時候。
這會兒,她應該在蒼炎的醉夢樓里。而程應寧並沒有死,被藏在雲城,被季天博當做了蕭無歡的備胎。
該怎麼回答秦越呢?
如實以告嗎?
這一世,雲栩那臭小子不可能再跟蘇姝勾結,也不會再對程應寧下手。換而言之,程應寧不會忘記聶羽裳,更不會背叛聶羽裳。他們之間不會有上一世那樣的誤會。
這一世,沒有秦耀祖那臭小子不可能有機會再帶秦越去醉夢樓,秦越和聶羽裳又該是怎樣的重逢?
秦越還會像上一世那樣,又一次喜歡上聶羽裳呢?而聶羽裳可也會像上一世那樣,在不知不覺中將秦越留在心底?
秦晚煙發現,自己無權選擇他們的命途。可偏偏,她的隻言片語,就可能影響三個人的命運。
她可以偏心嗎?
她顯然辦不到!
她更希望秦越得到的,是她為他強求而來的。
至於秦越,強求也好,執念也罷了,都是他自己的選擇。
最終,秦晚煙選擇將情況如實已告。
她大致將情況說了一番,最後道:「據我了解,程應寧被季天博囚在雲城醫學院隔壁,盛老大夫宅中。盛老大夫詐死,替季天博將程應寧藏於盛宅中療養。」
秦越十分激動:「我去找聶羽裳!」
秦晚煙連忙攔下,「你找她作甚?」
秦越依舊激動:「自是救人!」
秦晚煙道:「冒然行動,不僅救不了人,連自己的小命都會搭進去!」
聽了這話,秦越才冷靜下來,低下了頭。
秦晚煙看着他,無奈嘆息。
上一世,也就聶羽裳能讓他失去冷靜,這一世,依舊如此。
他甚至都來不及去傷感自己喜歡的女子已經訂婚了,一股腦就想着去幫她救出心上人。
秦晚煙沒說話,秦越慢慢冷靜下來,那雙漂亮的眸子都漸漸變得黯淡了,他似乎在重新消化剛剛聽到的一切。
秦晚煙沒打擾他,就在一旁坐着,陪着。
良久良久,秦越終於抬起頭來,「姐,我想去找她。」
秦晚煙點了點頭:「好。」
秦越認真道:「姐,你有何打算?這湖陽城雖暫時太平,可終是戰亂之地。你想去哪,我先送你去。或許,你同我一道去蒼炎。如今東雲大陸,怕是只有蒼炎境內最為安全。」
秦晚煙這才想起來,自己都還未告訴秦越自己的身份。
她道:「這湖陽城正是你姐姐我攻破的。」
秦越怔住了。
秦晚煙繼續道:「這天下太不太平,也由你姐夫說了算!你放心走吧!我還得去找你姐夫呢!」
秦越更加不可思議。
秦晚煙道:「你回蒼炎皇都,順道幫姐姐找一樣東西便可。」
秦越道:「是什麼東西?」
秦晚煙要找的自然是七巫鍾離氏那把戰神鑰匙。
那把鑰匙被鍾離曦的哥哥放在襁褓之中,而後又被抱養秦家大小姐的魏媽埋在樹下。只需要秦越找到地點,去挖出來便可。
秦晚煙認真道:「你千萬記住,此事,不許告訴任何人,東西到手你藏着便是。」
秦越認真地點了頭:「明白!」
秦晚煙親自為秦越準備了行李,偷偷放了不少盤纏,又備了通關的文牒,總之準備得非常周全。
她送秦越到後門,都有些不舍了。
雖然秦越沒有說,但是,她猜得到秦越想幫聶羽裳去救程應寧。
她低聲道:「聶羽裳現在是最難過的時候,她若知曉真相,怕是會衝動,你可別跟着亂來。蘇姝詭計多端,尤其跟朝暮宮的蕭無歡關係匪淺,最重要的是此事還牽扯到季天博。救人為先,伸冤在後,一切必須從長計議。倘若有需要,隨時可來信。」
秦越特認真地點頭,他欲言又止,只後退了一步,認認真真作了個揖。
秦晚煙知道,秦越這是在謝她。
她可不要這個「謝」字。
見秦越起身,她上前一步,張開雙臂抱住了秦越,抱得緊緊,「永遠別跟姐說謝字,保重!」
秦越至今對秦晚煙都是敬畏的,可是秦晚煙這一抱,卻拉近了他們最後的距離。秦越握了握拳頭,終是放肆地伸出雙臂,擁住姐姐。
「姐,你也保重,等我回來!」
這一幕,姐弟相擁,親密無間,時光都變得溫暖靜好了。
然而,在不遠處看着的穆無殤,卻覺得這一幕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