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成名因風流
田峻不為所動,換用緩緩的語氣說道:“我曾從槐縱口中得知,鮮卑在冊人口是380萬人,若加上依附貴族的奴隸,人口超過420萬,再加上因草原廣褒所導致的漏統計,鮮卑的實際人口應該在480萬人左右。”
孟彧道:“這……不可能吧?也許是故意誇大。”
田峻道:“我可以算給你看:北匈奴西遷之時,有接近18萬落(帳)匈奴加入鮮卑。18萬落就是90萬人口!這還只是一次性加入鮮卑的匈奴人口,若是算上其它零星加入的匈奴人,僅匈奴加入鮮卑的人口就超過了120萬!此外,東胡、夫余、東夷等族加入鮮卑的人口,也不下120萬人!鮮卑本身人口超過200萬,再加上這些其它族加入的人,鮮卑總人口接近500萬也不足為奇。”
孟彧點了點頭,表示認可。
田峻接著說道:“我再打個折,往最少里算,鮮卑也有450萬人口。按人口比例算,其15歲到50歲的男子,至少有180萬人!
鮮卑全民皆兵,可動員的最大兵力是180萬人!用130萬青壯鎮守地方和維持各部落的生產生活,鮮卑可用於靈活調動的兵力依舊在50萬以上。
至於其疆域,鮮卑盡收匈奴故地,其地域比之匈奴更為寬廣!其東西長有二萬餘里,南北寬七千餘里,數倍於我大漢疆域!”
言之鑿鑿,有理有據,朝廷中安靜下來了,靈帝也將身子坐得筆直,眼睛瞪着田峻,張着嘴卻一言不發。
田峻很享受這種效果,依舊不動聲色,語氣遲緩地說道:“如果……如果朝中當初有這些情報資料,我們還會做出這種決定嗎?
三路出擊,三路兵力加起來不到五萬人,去攻打擁兵百萬的胡人,還深入敵境二千餘里。士卒何辜?將帥何罪?”
說罷,田峻向劉宏跪了下來,大聲哭道:“父親為了多帶回些將士,將年僅14歲的幼子丟在群狼環伺的草原不管不顧,試問在座群臣,又有幾人能夠做到?父親對陛下之忠誠,碧血丹心,天地可表,日月可鑒!
而父親卻為此戰蒙不白之冤,居破宅漏屋,受千戶所指,衣不蔽體,食不裹腹,形同乞丐,郁慮成病,無錢求醫,行屍走路,唯求一死!草民斗膽,願以此戰微功,為父親正名,請陛下明鑒!”
朝中群臣,人人動容!
劉宏從丹墀之上緩緩走下,親自扶起田峻,對田峻道:“田公子無需傷心,汝父親之事,朕自會給一個交代。”
然後,劉宏走上丹墀,回到龍椅之上,問殿中群臣道:“你們說說,這幾萬顆鮮卑人頭,該如何處理?”
話音未落,洞悉劉宏心思的張讓立即對劉宏奏道:“陛下,微臣認為,我們應該為此次征伐鮮卑之戰正名,此戰不是大敗,乃是大勝!”
這……這是老子的台詞啊!
不過有人助攻,豈不更好?
田峻心中暗爽。同時也佩服張讓的機靈。
劉宏剛才這句話,很明顯就是找人接下棒,想為戰敗翻案正名,只要將戰敗變成戰勝,他劉宏就會在史書上留下濃默重彩的一筆:深入敵境兩千餘里,獲敵首級兩萬餘,斬鮮卑儲君人頭而歸,從此鮮卑膽寒,不敢南侵……
劉宏的這些想法,很多大臣自然也會想得到,卻沒有一人趕得上張讓的機靈敏銳,由此也可看出張讓的厲害。
張讓見劉宏臉現愉悅之色,便又接着道:“田公子與田將軍同時出征,所率軍隊也是田將軍之親衛,由此可見,這場戰事的結束時間,應該算到田公子回到雁門關的日期才對。”
田峻心中暗叫厲害!
這張讓一句話:將戰事結束時間后推到田峻回雁門關的日期,所有的問題便迎刃而解,大敗變成了大捷!
朝中大臣們也反應過來,紛紛出言附議。代表世家的大臣們,第一次如此默契地附議宦官的主張,在當今朝中也算一次奇迹。
劉宏大喜道:“如此大捷,該如何慶賀?”
又是給下面的臣子遞話,這劉宏還真不簡單!
“陛下!”
孟彧惟恐又被張讓搶了先,連忙出聲奏道,“應當先獻鮮卑人頭於太廟,再行祭天之禮,然後巡遊洛陽,與民同歡!”
接下來的後續討論,便沒田峻什麼事了,田峻在劉宏的示意下先行告退,依舊由蹇碩用馬車送回驛館。
……
回到驛館時,已近黃昏,成公英站在門口等着田峻。
田峻出門一天未歸,讓成公英有些擔心。如今見田峻穿着一身得體的衣服,在宮內豪華馬車及羽林軍的護送下回到驛館,成公英才鬆了一口氣。
“公子這是入宮了么?”
“你猜?”
“公子此行收穫如何?”
“你猜?”
“公子找到田將軍了?”
“你猜?”
“公子的汗血寶馬讓人牽走了。”
“你猜……呃,你……你說什麼?”
成公英哈哈大笑,兩人在一起久了,成公英已經習慣了田峻的說話方式,偶爾打鬧一下,氣氛融洽,彼此都很開心。
剛才的幾句問話,田峻雖然以“你猜”來回復,但田峻的表情實際上已經給了成公英肯定的回復。
“我的汗血馬?”田峻有些緊張地問道。搶自槐縱的汗血馬,可是田峻的寶貝。
看到田峻緊張的樣子,成公英才得意地笑道:“放心吧,是夏小姐給公子去遛馬了。”
兩人回到驛館的客房,田峻將今發生的事也跟成公英說了一遍,然後問成公英道:“成公兄覺得此事會如何發展?”
成公英想了一下道:“雒陽城內暗流洶湧,各派勢力相互角力,公子在洛陽根基尚淺,又立下這番大功,必然會成為各方勢力爭取的對象。今後該如何行止,公子可要早點想清楚了。”
田峻點了點頭道:“成公兄說得極是,如今朝中兩派勢力互相制衡,稍有不慎,便會變成他們角力的犧牲品。我父親的遭遇便是前車之鑒。”
成公英道:“田將雖是征戰沙場的猛將,卻看不透這朝堂上的局勢。因為求宦官幫忙而被當成了閹黨一系。然而,田將軍本身又並非閹黨,在出了事之後自然是既為世家所棄,又得不到閹黨保護了。所以,田將軍若是打了勝仗還好說,一旦打了敗仗,那還不被人往死里整?”
想起田晏那剛猛粗豪的性格,田峻苦笑着搖了搖頭:這根本就不是玩政治的料!
成公英見田峻搖頭苦笑,便又說道:“公子眼下就有一件事情需妥善處理,否則,後患無窮?”
田峻想了一下,問道:“你是說拜訪段公的事情?”
成公英道:“段公阿附閹黨,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公子對段公的親近程度,決定着公子今後的發展和命運。
雁門太守劉林給公子的書信,就沒有必要交給段公了,也不必急着去拜訪段公,先看看局勢再說。”
田峻點了點頭,從行李中找出劉林的信,隨手扔到火盆里燒掉,然後對成公英道:“段公府上,我便不去了,你明天帶上一箱禮物,代我去一趟如何?”
成公英撫掌笑道:“公子英明,如此便是恰到好處。”
旋即,成公英又道:“今晚必有人來請公子赴宴,很可能世家和宦官都會來請公子,公子該如何應對?”
田峻愣了一下,立即明白成公英的話中之意:此時不論是得罪了世家還是宦官,都會影響田晏的啟復以及田峻的前程。
田峻狡黠地笑了一下:“老子今晚要玩失蹤,哈哈。”
說罷,田峻換了套舊衣服,跟驛館裏的驛卒打了聲招呼,出了驛館揚長而去。
在田峻出了驛館沒多久,便有一名宦官帶着幾個小黃門帶着幾名來到驛館問道:“請問田公子可在館中?”
成公英回道:“田公子出去了?”
“可知田公子去了何處?”宦官道。
“應該是去了娼館。”成公英胡謅道。
“娼館?娼館有什麼好去的?”宦官搖了搖頭道。
“你又不是男人,怎知娼館的樂趣?”成公英很不“禮貌”地說道。
“你!”宦官氣結,但想到“職責在身”,也只好忍了,帶着一幫小黃門掉頭朝城中娼館最多的地方跑去……
小黃門剛走,一位打扮得體的中年男子帶着一幫家丁來到驛館問道:“請問田公子可在館中?”
成公英道:“你是何人?有何事?”
中年男子道:“在下乃司空陳府管家陳仕,前來相請田公子赴宴。”
成公英回道:“久仰久仰,原來是陳屍啊,實在不巧,田公子出去了?”
“可知田公子去了何處?”陳仕道。
“應該是去了娼館。”成公英有點懶,胡謅的台詞一成不變。
“娼館?娼館有什麼好去的?”陳仕搖了搖頭道。
“莫非你不是男人?怎不知娼館的樂趣?”成公英的台詞稍做修改。
“你!”陳仕氣結,但想到“職責在身”,也只好忍了,常着一幫家丁掉頭朝城中娼館最多的地方跑去……
於是,洛陽城裏的娼館熱鬧起來了!
兩拔人把各家娼館都翻了個底朝天!
田峻也因此在娼界一夜成名,聲名鵲起,“英”名遠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