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要緊不
第36章:要緊不
身材魁梧的西海郡王,雙臂前伸雙手下壓,等掌聲停歇下來,身體向右微扭,稍稍抬頭,抱拳舉過頭頂:“有請國主特使,左武衛大將軍!”
全場眾人齊刷刷地站起來,目光移向王室座位,熱烈地鼓掌表達敬意。
左武衛大將軍站起身,在八名親隨的護衛下,手捧黃軸,一臉嚴肅地邁着虎步,走上擂台。
在西海郡王身前站定,隨即展開黃軸,高聲宣讀:“奉天承運,國主諭旨:南山武館少館主孫聰,少年英傑,武冠群倫,特授車騎將軍之職,詔示天下。欽此。”
孫聰眼露震驚之色,旋即化作狂喜,單膝點地,雙手舉過頭頂:“臣,孫聰,叩謝天恩!”
車騎將軍?周逸辰搖搖頭,轉身走向山林深處,以至於接下來姜正當眾宣佈回鄉隱居,由孫聰代行館主職責的場面,都沒有見到。
當然更不知道,南山武館波瀾不驚地詮釋了一回“繁華之後便是寂寞”……
姜正離開了,緊跟着,孫聰以“進宮謝恩”的名義,將武館託付給認識不久的“紅顏知己”,和自己的父親孫子魚一道,甩手而去。
在孫子魚孫聰父子打點行裝的時候,周逸辰已經回到了石頭城。
石頭城不大,統共就四條街,以往周逸辰從最東面的一條街走過,商鋪的掌柜夥計都會湧出來和他打招呼。但是這一次,行走在街道上,沒有半個人影出來。
當然,這沒什麼奇怪的……六年了,商鋪里雖然還有些熟面孔,可是周逸辰自己變化太大。
就在這時,有四個人抬着一塊朱紅的牌匾,從身旁走過。
商鋪換招牌?雖然記憶中沒見過這一幕,卻也能理解……比如改變經營項目,或者原來的招牌時間久了。
只不過,當他的目光掃過那塊招牌,立時便停住了腳步。
余記?
這條街上的商鋪,原來全都是周家的,周家的收入,一大半就是靠着這些商鋪。
原本內心就有些忐忑,這一刻,周逸辰的一顆心都揪起來了,呆立街上,神色相當的痛苦。
毫無疑問,周家發生了變故,而且十有八九,變故和他脫不了干係。
身為周氏族人,十多年裏,沒有為家族作出一丁點貢獻,反而連累家族賣祖業。
一念及此,周逸辰渾身禁不住哆嗦,雙手緊緊揪住胸口的衣服,慢慢蹲在了地上。
“哎,街上那個人……那個人好像犯病了。”
隨着這一道聲音傳出,“呼啦啦”圍過來一大圈。
一個臨近花甲的老人走到周逸辰身邊,彎下腰:“小夥子,要緊不?”
周逸辰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手。
“來,來,端碗水過來。”老人回頭,朝臨近的一家商鋪吆喝。
周逸辰站起身,一隻手捂着心口,另一隻手臂耷拉着,手掌微微搖晃,踉蹌着腳步,順着人群自動讓開的道路走向前方。
端着一碗水的姑娘,擠進人群,走到那個老人身邊,望着他的背影,開口道:“爺爺,好像是逸辰少爺。”
“怎麼可能?逸辰少爺,不是早就死了嘛!”人群中有人說。
“聽說是被打落懸崖,死沒死沒有確信……哎……都說三歲看老,怎麼小小年紀,就起淫心呢?”有人跟着嘆息。
“誰說不是呢!興許那小丫頭長得太漂亮了吧。”又是一個人出聲。
“聽說才八歲,再漂亮也是個小丫頭片子!”有人聲音憤憤。
“誰告訴你八歲?誰告訴你八歲了?!那丫頭跟逸辰少爺一般大!”另一個大聲反駁。
端着水碗的姑娘臉色通紅,大聲說:“逸辰少爺絕不是那種人!”
“去去去!”花甲老人朝人群猛揮手臂,“都別在我門口嚼舌頭!”
人群漸漸散去,圍繞周逸辰的爭論卻沒有停止。
周逸辰很快走到了長街盡頭,看到熟悉的周家大門,卻有些不敢往前邁步。
大門邊一個彪形大漢,慢慢走到他的身旁,圍着他接連轉了兩圈,帶着疑惑的語氣說道:“逸辰?”
周逸辰點點頭。
彪形大漢一把拽住他的手臂,四下看了看,低聲說:“快,跟我進去!”
周逸辰的眼淚止不住湧出了眼眶,跟隨這彪形大漢跨入大門。
“逸辰回來了?”很快,周家堂屋裏湧進了二三十人。
周逸辰心中一緊……這些人當中,沒有他的父親,也沒有他的母親。
“哥!”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女孩,跑到他的身邊,怯生生地叫了一聲。
周逸辰朝她看了有一會兒,方才開口:“月娥?”
“嗯,嗯!”周月娥使勁地點頭。
周月娥是周逸辰的堂妹,小時候總是喜歡跟在他的屁股後面,像個瘋丫頭,沒想到長大了,居然有點怕人的樣子。
跟屋內每個人都打了個招呼,周逸辰轉向那個彪形大漢,問道:“二叔,我爹我娘呢?”
周家二爺下意識地搖了搖頭,開口道:“逸辰,不是不相信你……跟二叔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是啊逸辰,我們周家人,可以恣意輕狂,可不能喪心病狂啊。”另一個大漢開口。
周逸辰沉吟片刻,道:“我不知道事情,傳到這邊是什麼樣子……那一天,我打獵回來,先是看到小師妹受辱跳崖,跟着又看到師傅在門口被殺。我提劍去追兇手,不料反被戒律堂的人指認為行兇。一個師兄暗示我,這件事無法自辯,想活命得先逃出去,結果被戒律堂堂主追到,一掌打下懸崖。”
周家二爺點點頭,道:“真正的兇手,是不是那個孫聰?”
周逸辰一臉詫異地看向自己的二叔。
“其實我們早就猜到了。”周家二爺說,“如果戒律堂堂主不是孫聰的父親,好幾個先天武者,帶着一幫子人,怎麼可能抓不到一個後天武者?果然,那個孫聰成了少館主。”
周逸辰無語……原來,大人們都看得透透的,只有自己一直傻傻的,以為孫聰是精蟲上腦。
周家二爺嘆了口氣,幾乎掉下淚來:“你娘聽到你出事,第一時間就去了南山;你爹將家裏的事交付給我之後,跟着也去了。”
周逸辰死死地咬着嘴唇,一聲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