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淚水無聲
第28章:淚水無聲
做完這一切,周逸辰已經在原地逗留了不短時間。
突然想起,往前百幾十里就是南山武館,退後百幾十里是仇家莊,立即打消了掩埋這具屍體的想法,只是用手捂住他的雙眼……
殺手,不是殺人,便是被殺,有必要死不瞑目?
何況被人在談笑間一擊斃命,也沒有這個資格不是?
站起身,周逸辰沒有再回那條山道,直接從竹叢樹林間穿梭前行……
春風樓內,黑袍人語氣稍帶詫異:“死了?”
風姿綽約的老鴇蹙着眉頭:“沒有出手便被發現,然後遭袖箭射殺。奇怪的是,傷口由外及內,都沒有發現一絲真氣的痕迹。”
“查一下!”黑袍人站起身,走到門口停步,“另外,將他活着的消息,傳給南山武館!”
此時的南山武館,到處張燈結綵,喜氣洋洋。
因為連續四年年終大比,都是獨佔鰲頭,孫聰前些時間被公推為少館主。
作為大隋王國為數不多的宗師勢力,少館主的名位,可是非同小可。
十天後他的誇武接印慶典,不僅有各郡的習武者到場祝賀,南山城,西海郡都會派專人前來,甚至有小道消息,當今國主都要親臨。
這樣的榮耀,可以說很多人幾輩子,都不可能得到。
不僅如此,昨日在南山城外,孫聰又邂逅了一位超級大美女,而且兩個人是一見鍾情。
如此這般,不說達到了人生巔峰,也可謂是春風得意。
只不過這一刻,孫聰卻是找了個借口,拋下柔情似水的美人,急匆匆奔向戒律堂。
戒律堂堂主孫子魚,瞪了一眼直接推門而入的兒子,怒聲道:“毛毛糙糙的,哪像個少館主的樣子?!”
房間裏,兩個中年人不約而同地站起身,其中一位笑道:“少年得志,難免忘形嘛……你們爺倆聊着,我和老方出去轉轉,看有沒有沒佈置妥當的。”
孫子魚趕忙起身拱手,臉上笑容可掬:“勞煩二位了!”
老方拱了拱手,與另一人一前一後走出房間,很快就離開了戒律堂區域。
放慢腳步,老方突然嘆了口氣:“唉,若是秦館主在……”
另一位中年人朝四下看了看,伸手扯了一下老方:“斯人已矣,小心禍從口出。”
老方搖了搖頭:“真是愧對秦館主啊……老秦,不瞞你說,我這兩天,只要一閉上眼,就好像聽到秦館主在耳邊質問……”
“哎……”老秦長嘆一聲,伸手拍了拍老方的肩膀。
戒律堂中,孫子魚緩緩踱回太師椅,開口道:“一再告誡,要注意形象注意形象……看看你現在什麼樣子?這戒律堂是你現在張牙舞爪的地方嗎?讓你這幾天,就跟那個女人膩在一塊,連門都別門,怎麼就不聽話?
萬一被國主的人察覺,可怎麼得了?說,說,着急忙慌地跑過來,究竟有什麼事情?”
“爹,您看看這個!”孫聰一臉凝重地拿出一塊布條,遞到孫子魚的面前。
孫子魚一臉狐疑地接過,展開,讀到:“初四,擊殺仇家三雄;初五,廢思源城主府二十名後天武者;初六,重傷仇彪;初八,擊殺無名殺手……什麼亂七八糟的,說的是誰呀?”
“周……逸……辰……”孫聰低聲道。
話音剛落,孫子魚一下子跌坐在太師椅上,下意識地搖頭:“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你現在只是先天大成境界,就算他還活着,怎麼可能傷得了宗師?這消息你從哪裏得到的?”
“已經核實過了……否則,我也不會這麼火急火燎,不顧形象。”孫聰沉聲道。
孫子魚起身,看了眼兒子,朝門口走去。到了門口,轉身,朝兒子看了一眼,回到桌子旁邊,再次轉身,看了眼兒子,又朝門口走去……
如此來來回回多次,差不多過了半個時辰,方才開口:“知道他現在的位置嗎?”
孫聰搖搖頭:“初八在羭次山,向西而行,估計這會兒……”
“還‘估計’什麼?肯定在南山!”孫子魚雙眼射出兩道厲芒,“他這是想幹什麼?!”
孫聰一字一句地說:“我覺得,需要立即聯繫刈殺堂。”
“對,對對……”孫子魚連連點頭,“能重傷宗師,也只有刈殺堂才能對付得了……這些事都由我來安排,你現在馬上回去,不要再離開房間一步!”
孫聰沒有再說什麼,轉身開門離去。
戒律堂的二十個人,被孫子魚緊急召到了一起。
老方和老秦相視一眼,滿臉詫異:“什麼?周逸辰不僅活着,還要來破壞慶典?孫堂主,這個玩笑可開不得。”
“我能拿這種事開玩笑嗎?”孫子魚五指敲着桌面,“都怪我當初心太軟,沒用全力……想不到這個畜生撿了一命,不但不思悔改,竟然還要報復我們南山武館……少館主誇武接印慶典是多大的事情,要是被這個人闖進來破壞,我南山武館必將聲名掃地!”
老方和老秦交換了一個眼神,同時拱手,道:“謹遵堂主訓教,我們立即安排人手,加強周邊警戒!”
“拜託兩位了。”孫子魚拱手道,“我這就去晉謁館主!”
“分內之事,責無旁貸!”老方和老秦異口同聲。
一時間,南山武館,風聲鶴唳。老方和老秦,更是親自把守山門兩邊。
他們哪裏知道,周逸辰根本連慶典的消息都不知道。當然,就算得到了消息,他也不可能去鬧宗師勢力的場子。
且不說宗師勢力不是說理的地方,就是能夠說理,拿不出任何證據,又如何取信於人?
此時的周逸辰,正跪在南山山脈一道斷崖底部,一個山洞之前。
在這個山洞裏,他居住了整整三年。不過現在,洞口已經被一塊巨石堵得嚴嚴實實。
巨石朝外的一面相對平整,上面有着“薛爺爺千古”五個紅褐色的大字,是周逸辰花費七七四十九天,咬破食指用血一點點描成的。
之所以耗時這麼久,主要是考慮,鮮血不沁入石頭裏,經不住風雨侵蝕。
紙錢飄飛,香煙裊裊,淚水無聲。
足足過了半個時辰,周逸辰站起,轉身,對着相隔不遠的一棵大樹說了兩個字:“多謝!”
三年來,每日兩餐,他和薛爺爺,差不多都是在那棵大樹底下吃的。雖然如此,他也不會矯情到對一棵大樹致謝。
致謝的對象,自然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