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老夫人的心思
“謝先生！”
“那麼誠字一事，又如何看待呢？”女先生把目光看向了另一位嫡出小姐。
“誠者天之道也，思誠者人之道也！”柳茗珍想了一下，接道。
“兩位姐兒不愧是書香門第，對詞的解意和理解都尤為突出。想必私下裏也是頗為鑽研。不錯！”
柳茗嫣不以為意，都說女學究清高，視金錢如糞土，不可一世。在她看來，此人在教習過程中，明顯對她區別待遇，想是知道她的身份不比那二人高貴，於是大相巴結。
“妹妹在想什麼，不知你對這誠字一事，又是如何看待呢？”柳茗月望着一旁發獃的柳茗嫣故意問道。心想不過是空長着一副好相貌，若論起才學來，她一個鄉下過來的丫頭豈能和她們這些正經的嫡出小姐相比。
女先生調轉了目光，順着柳茗月的話，問了下去，“茗姐兒不妨作答，即使沒有兩位小姐的出色，只要貼近詞意即可。若不然，就抄寫女訓十遍已示銘記！”
柳茗嫣本不想理會這三個虛情假意的人，不就是抄十遍女訓嗎，又有何難？可這時，她眼尖地發現太夫人身邊的傅媽媽來到了屋檐下，正要避過屋內的人，很明顯是聽風來的。看來不回答都不行了，滿府上下，若說這個家裏誰最大，那莫過於永南候爵府出身的太夫人了。
她不過是個過繼女，若是不能在掌權者心中體現價值，那麼很快就會掄為棄子，既已成年，自然與小時候不同，過於的藏拙，無法謀出新的出路，她可是沒有一點靠山依傍。
“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精誠所致，金石為開。就算有感化世人的誠心，無實際行動。哪怕理解了書面的意思，不過都是空話一場，不切實際。我說的對嗎，先生？”
“呃……茗姐兒所言甚是！……就……就是這個意思！”她怎麼也沒想到這個空有美貌，身份低下的過繼女居然能作出連她都想不出的絕句來。很明顯才學在她之上，看來以後她不能再出言考究，不然她在柳府的日子，怕是呆不長了。
傅媽媽聽了這番話，踱步走開了。柳茗嫣繼續專註地聽着女學究的課，無視身旁二人露出的嫉妒之色。
“這是她說的？”
“是，老夫人。奴婢親耳所聽，斷不會錯的。”傅媽媽嚴謹回道。
“過兩日着人去趟徐州，把碧芳請來，親自教習，尤其是茗姐兒，要着重陪養！”
“老夫人您這是？”傅媽媽疑惑道。
“近兩年賢王接連辦下大事，頻繁出入皇宮，已獲得官家的喜愛。雖然聖上正當壯年，可有些事也要防患於未然。文哥兒已是太子站隊，我柳氏一門自當樂於效忠，可若事出變故，就另當別論。茗姐兒雖我族親，卻非嫡系，若是能在對立面，於我們柳氏可是利大於弊，也算多了一層保障。”
“老夫人說的是，只是茗姐兒尚未及笄，賢王卻已娶了正妃，聽說賢王妃嫉妒心重，賢王府上的幾個美貌侍妾，都被她清理得一乾二淨，賢王並不在意，若是茗姐兒嫁了過去，只怕派不上什麼用場，亦賠了夫人又折兵。”
“這孩子的心思大得很，可惜不是我柳氏所出，不然，我又豈會舍她？一切都還是未知之數，老身也只是未雨綢謀，不過是為了柳氏一門的長遠考慮。”
“奴婢明白老夫人的苦心，這就吩咐下去，請碧芳姑姑來府授教！”
太夫人點點頭，不放心道：“拿着我的拜貼，在着書信一封，確保萬無一失！”
“是！”
兩日後，鄒氏派人來請，柳茗嫣心知所謂何事。於是跟着大丫鬟來到了西廂正房，鄒氏留她在此用飯。
“茗兒這幾日瘦了，母親特意吩咐廚房做了你喜愛的菜，看看合不合味口。”
“多謝母親！”柳茗嫣每每道謝，語氣恭敬。
“謝什麼，要我說這文哥兒的親事之所以能順利定下，可是多虧了你，真真地去了我一塊兒心病。”
“母親多慮了，趙家小姐無論出身、樣貌、都與大哥哥天造地設，實乃良配！”
“呵……茗姐兒這話說的不錯，京都有名的世家小姐里，我最看好的莫過於趙大人家的玉袖了，這性情可是一等一的好。”鄒氏不由得誇讚道。
無非看中的是個不願操心庶務的，最後還是由她這個婆母掌家。有一點不可否認，這位趙家小姐心地善良，性情柔和，與大哥哥確是般配。
“前兩日你祖母已派人去徐州請了昔日宮裏的教養姑姑，這位姑姑的出身不凡，與太夫人家沾着親，這次請她出山，完全是看在她老人家的面子，等這位姑姑到了，你可要用心着學，莫要輸過那兩房的姐兒，你現下是我的女兒，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我們大房，務必獨樹一幟才是。”
“是，母親。女兒必定跟着姑姑好好學習，不給大房丟臉。”
“你這麼想就對了，明日着錦繡閣的綉娘入府，給你做些時下女子流行的服飾，你這頭上的釵環太素氣了，一會兒，讓碧逃去我的首飾匣子裏取些個好物件兒。”
“母親如此疼愛我，茗嫣感恩待德！”
“客氣話就不說了，快用飯吧！”鄒氏見她正襟危坐，沒有吃什麼東西，體貼說道。
“是！”一頓飯下來，柳茗嫣吃得食不知味，鄒氏的一番話，不得不令自己深思。她不過是個過繼女，就算希望她被公主選上，也不至於如此重視她。不知為何她這心裏總有些七上八下。
“一連過了十幾日，太夫人派去徐州請來的人，於傍晚接回了柳府。
“碧芳見過太夫人，給太夫人請安！”
來人約四十左右歲，圓臉，杏眼。髮絲烏黑，無多餘裝飾。只插了一隻碧綠色玉簪，很是素氣。身上穿的窄袖紋織錦鍛，雖有些泛舊，可一看就是宮中貴人所賜，非尋常百姓穿戴得起的。
“快起來，坐到我身邊來。”太夫人慈眉善目地對着行大禮的女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