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
上一秒佟歸還在眼睜睜的看着一隻腐爛到只剩下半邊臉的男性喪屍,低着頭趴在他破了個大洞的腹腔邊啃食,它的身後還搖搖晃晃的跟着四個,要把他分食殆盡;下一秒,他卻被一個急剎車震醒,左邊還完好的手臂墊着他的腦袋,傳來微微發麻的感覺。
心臟快速的跳動着,佟歸臉色刷白的大口喘息,讓坐在前排的出租車司機都忍不住通過後視鏡瞄了他一眼。
“做噩夢了?”
佟歸壓根兒沒聽清他說的什麼,他恍惚了半天,才試探的撫上尚且完好的腹腔,和本應該扭曲折斷的左臂。
歷歷在目的殘骸斷肢,沒有希望的逃命爭搶,疼痛,血腥,絕望,混亂的毫無秩序的世界,人命如草芥的人間地獄彷彿還在眼前。
而面前陽光明媚的一片歲月靜好,鳴笛喇叭的此起彼伏,似乎在大聲的嘲笑他不過是做了個噩夢。
“你再忍忍,現在早高峰,跑不快的。”中年司機又往後視鏡看了他一眼,安慰道,“你冷不冷,要不我把空調溫度調高點?”
“什……什麼?”佟歸平息下來,發現自己不過是做了個逼真的噩夢,四周安全穩定,不用怕突然跑出來的喪屍和背後捅刀子的同伴,一口氣松下來,終於有心思搭理司機了。
司機看他滿臉冷汗,痛苦無比的樣子,不介意的又重複問了一遍。
冷汗發出來,是有點冷,佟歸從善如流的接受了司機的好意。
又靜靜的坐了一會,佟歸懶懶的看着窗外的景色,發現自己睡覺都有點睡迷糊了,竟記不得他坐車這是要去哪。
“市中心醫院啊,你不是不舒服嘛?”司機面對他的詢問,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聽到市中心醫院,佟歸的身體不可抑制的顫抖了下,他艱難的問道:“大叔,今天幾月幾號來着?”
“九月八號。”
九月八號!
佟歸彷彿終於記起了前因後果,原來是這天,夢裏的他也是這天早上去的市中心醫院。
到達醫院,正好是上午八點四十,手術預約在九點半,還有不到小時。他迷迷瞪瞪的進了醫院,經前台指引到了住院部。
“您好,請問您是有過預約佟先生嗎?”甜美的小護士溫柔的在門口等他。
“是,是的,不好意思路上堵車,來晚了。”佟歸莫名感覺這個小護士有點眼熟。
“沒有關係的,劉主任今天只有您一台手術,請跟我這邊走,我們先要去做些準備。”小護士伸手指了一個方向,然後走在了他的前面。
正是夏天,她的護士裝是短袖,下擺及膝,露出線條姣好的小腿和一雙規制的護士鞋。
白皙的小腿肚有着一顆俏皮的黑痣,再往上,被制服包裹住的臀部圓潤而美好,隨着走動一晃一晃。
佟歸出神的看了好一會兒,心裏頭卻沒有看見美女的好心情,反而不斷的往下沉。
他回想着之前夢裏的細節,又思索着近期的記憶,害怕的幾乎就要轉身逃跑。
這個女護士,他在夢裏見過!而他確定,在5.8號這一天之前,他沒有來過與手術室毗鄰的住院部,從未見過這個女護士。
夢裏的他也是這樣,做手術前還是一樣的沒心沒肺,弔兒郎當的只當很快就會解決這個/大/麻煩。還有心情看護士美女,評估人家小姑娘的身材,注意到那個女護士腿肚上的一顆黑痣。而最不容易忘記的,是夢裏那個女護士也曾說過這樣的話。
“沒有關係的,劉主任今天只有您一台手術,請跟我這邊走,我們先要去做些準備。”
倘若十分鐘前他還抱有僥倖的覺得自己不過是做了個噩夢,此時此刻他就開始認定自己大概是重生了。
夢裏的他,走進了這個醫院,進入了冰冷的手術室做完了手術。
他腹痛難忍的在醫院只住了一晚上第二天醫院就發生了些許騷亂。
劉主任神情不定的進病房裏勸他沒什麼大礙就早點回家,最近可能有新型傳染病在傳播。
近些年傳染病流行,大家出門沒啥事都會多備着口罩,佟歸一聽,也很重視,乖乖的辦了出院手續,打電話讓他死黨周耀行來醫院接他。
在醫院門口等人的時候,他看見救護車上新抬下來好幾個被五花大綁捆在擔架上還不斷掙扎的病人,就有點不太妙的預感。
周耀行帶着口罩來的,看見臉色蒼白捂着腹部的他,把人扶進了車裏,給司機報了佟歸家的地址。
佟歸今年大三,家在本地。周耀行問他,他就敷衍着回答他剛割了闌尾。
周耀行絲毫沒起疑,陪着他回了他家。
佟歸從小父母雙亡,照看他長大的奶奶倆年前也去世了,所以家裏就住了他一個人。周耀行說不放心他剛做完手術,正好也是周末,沒啥事就陪他一天。
然後,然後他們就在這屋子裏帶了一個多月。
誰也沒想到能傳播的那麼快,即便是被已經感染的人劃上微不起眼的一個小口子,一個小時后發作起來,就已經完全變成了殭屍的模樣。
腐爛,青斑,強大的攻擊性,血肉之軀一旦沾染上這種病毒,就好像短時間內增生成了個蜘蛛俠,力大無比,不怕痛,不怕冷熱。腐爛的速度趕不上他們搞破壞的速度,木頭的門會被聞味尋來的喪屍一抓子撓穿,只有厚實的鋼板才能稍微阻止下他們的腳步。
他和周耀行吃光了家裏的存糧,直到停電停水,不出去就是死。
這一個多月里佟歸擔驚受怕,傷口發炎反覆了好幾次,勉強好了,身體也還是很虛弱。可是再不走,在家裏也是死路一條。
他和周耀行,各背了一大包物資,大熱天穿着厚實的衣服,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拿着菜刀出門了。
可是像他這種病弱菜雞,在屍山血海的末世又能活多久呢?
出門的第二天,他就在倉皇逃跑中不幸被從天而降的廣告牌砸到,斷了左臂。
第六天,他們遇到了一個民間自發的倖存小隊。
第七天,周耀行捲走的他僅存的食物,在他的睡夢中拋下他跟着倖存小隊離開了。
他死在了第九天,在商場的地下室里餓了兩天後,被攻入的喪屍活生生的咬的腸穿肚爛。
而如今,他活在了起點,還沒進手術室。
他現在更難過,為什麼不再更早一點,最好是在倆個月前,他一定讓江慮好好帶套,不,若真的能回去,他壓根就不會跟江慮上床。
劉主任和夢裏一樣,在他進辦公室的時候,正在電腦上打着單子。
五十歲左右的劉主任,口罩外面露出的一雙眼睛微有細紋,給人的感覺是個特別慈和的人。
實際上也的確如此,她十分的有耐心的跟佟歸講手術的風險和注意事項,還在最後勸他最好再多考慮考慮要不要做這個手術。
“影像顯示各方面都還不錯,你的身體條件也還好,沒有什麼疾病,器官發育的也較為完整,”她在提到器官一詞的時候,手指圈了圈病例冊b超影像宮體的邊界,“生下這個孩子有一定風險,但也在可評估範圍內。現在同性戀在社會家庭方面還是比較難讓人認同的,你從沒有例假史,能有這個寶寶已經是堪稱奇迹的案例,這次做完手術再想懷,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這段話,上輩子佟歸也聽劉主任說過,他還記得他是怎樣回她的。
[我還是決定做這個手術,我和……嗯,我男友已經分手了。]
然後劉主任體貼的笑着這樣說。
[沒關係,也不用太緊張,就是一個小手術,就像是割個闌尾,很快就會好了。]
然而現在,佟歸聽着劉主任和上輩子一模一樣的說辭,只覺得六神無主,整個胸腔里跳動的都是恐懼。
“我……”佟歸一開口,聲帶在高度緊張的作用下,變得異常緊繃,他深吸了幾大口氣才把話說的利索一點,“手術我還是不做了,要這個孩子的話,有什麼注意事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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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血,小白。
自產糧的小文,邏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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