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不放心
轉眼到了第二年八月份,月礁擰眉盯着石桌上的大學錄取通知書,臉上沒有一絲喜悅。她的第一志願是農大,卻被第二志願錄取。
“別拉着臉了,兩個學校都是重點,上哪個都行啊!”月楊把一盤切好的西瓜放到石桌上。
“農大離聞安才一百多里地,濱大離咱這兒八百多里地呢?我想回趟家都難!”月礁懊惱地說。
“呵呵,濱城可是海濱城市啊!有大海,空氣好,又漂亮!多少人想去還去不成呢!”月楊安慰着她。
“嗨!也只能這樣了!可是一想到每學期才能回一次家,我就……”月礁又嘟起嘴。
“好了,好了!別想這些了,你中午想吃什麼?”月楊故意岔開話題。
“玉米。”月礁拖着腮幫隨口一嘟囔。
“好,咱家種的春玉米正好可以吃,我現在就去地里掰上幾個,咱們中午煮玉米吃。”
見月楊要去地里,月礁也來了興緻,“哥,我跟你一起去吧!我好久都沒有去過地里了。”
“好!”
八月份的田野里,到處是鬱鬱蔥蔥的,在麥茬地里種下的玉米月也有半人高了,田地里各種莊稼長得密密層層的。望着眼前生機勃勃的田野,月礁心情舒暢了不少。
時間快到中午,太陽炙烤着大地。這個點下地的庄稼人都已經回了家。月礁四下看看,快步走近月楊,雙臂攬住他胳膊,把自己的右手也塞到他的手裏。
月楊看着她,目光中洋溢着無邊的溫暖,緊緊地攥着她的手。
“我不在家的時候,胖妞肯定會天天來纏着你!”月礁不放心地說。
“呵呵,你是擔心這個?”
“要是我身邊天天也有這樣的人來獻殷勤,你不擔心嗎?你考慮下我的心情。”月礁皺眉。
“哈哈……放心吧!我只把她當妹妹!”
月礁一本正經地說:“我不放心,就算她暫時抓不住你的心,但是她已經抓住你的胃了,四年的時間,完全可以把你的魂兒也勾走。”
月楊捏一下她的鼻子,“你這是什麼歪理邪說?”
“日久生情是有一定道理的!”月礁的臉又沉悶起來了,“不過,我會讓咱媽盯着你們兩個的!”
“呵呵……”月楊苦笑一聲搖搖頭。
回家的路上,月礁盯着手裏的玉米,“哥,咱今天換個吃法!”
月楊不解地問:“換個什麼吃法?這樣的嫩玉米,除了煮,還能怎麼做?”
“我們把玉米烤着吃吧!”月礁眼裏閃爍着興奮的神采,“以前田生哥給過我烤玉米,可香、可好吃了。”提到烤玉米,月礁又開始思念起田生,“算一算田生哥應該有二十三歲了,可能他都已經結婚了。”
“你還天天想着他?”月楊問。
“在石水村對我最好的就是二奶奶和田生哥,對了,還有蛋蛋。”
“嗯,烤玉米要怎麼做?”月楊時常會想,如果月礁和田生一起長大,現在她心裏的那個人會不會是田生?
月楊從不在意其他思慕月礁的男生,可是他對這個田生懷有着隱隱的敵意。他也說不清楚,他怕有一天月礁和田生再相遇,田生會不會把月礁從自己身邊搶走呢?
月礁看着月楊漸變陰鬱的臉,問道:“哥,你怎麼了,你在想什麼?”
月楊抽轉心神,“我在想,等你上大學以後,我可以去濱城看你啊!”
月礁臉上露出一抹溫柔的笑意,“好啊!”
院子裏,月礁從土灶的灶膛里掏出幾個黑黑的玉米。
月楊為難地看着地上幾個黑黑的、不太牙雅觀的玉米,“會不會烤糊了?這還能吃嗎?”
“當然能吃,而且還很好吃!你沒吃過灶灰里烤熟的紅薯嗎?”月礁問。
“當然吃過,但是灶膛里烤過的玉米,我還是真的沒有吃過。”
“哥,你去拿一個盤子,大點兒的!”
“好。”
地上的幾個黑玉米溫度漸漸下降,月礁剝掉玉米皮,把一個個烤的焦黃的玉米放到月楊手中的盤子裏。
“嗯,看着還不錯啊!”月楊笑着說。
“吃着更不錯,去叫咱媽一起吃。”
“好!”
一家人坐在石桌旁啃着玉米,空氣中瀰漫著烤玉米散發出來的焦香味。
劉春靜讚歎:“這烤玉米還真是好吃。”
“是不錯!”月楊也附和道。
月礁看着母親和月楊,心中泛起陣陣酸楚,她真的不想離開他們。可是暫時的分離是為了將來更好的相聚。捨不得,自己也要去上大學。
月礁能考上大學,不僅高興了自家人,還高興壞了胖妞。沒有這死丫頭跟我作對,我又能天天跟月楊哥在一起了。希望她在大學裏,趕緊談個對象,最好一畢業就嫁得遠遠的。
到了開學的日子,月楊親自送月礁去濱城。火車上,月礁倚在月楊的肩膀上,“哥,你記得要給我打電話。”
月楊攥着她的手,溫柔地說:“好!”
“還有胖妞……”月礁微皺着眉頭,起身盯着月楊的眼睛。
“知道,跟她保持距離!”月楊看向她的眼神中滿是甜膩。
月礁又倚回到月楊的肩膀上。列車穿過一個又一個的城市,帶着兄妹兩個駛向更遠的地方。對於未來,兩個人心中滿懷着期許還有絲絲的忐忑。
平淡的日子一天天過去,月礁和月楊在不同的地方各自忙碌着,淡淡的思念縈繞在心間。
月礁除了學習之外,課餘時間還會去做不同的兼職。從小就懷揣着“掙大錢”夢想的月礁,生活費基本可以自給自足。
月楊性情溫和,修車的手藝精湛,十里八村的鄉親都來找他修車,汽修店的生意不錯。他閑下來的時候,也會幫着母親進貨打理蛋糕店的生意。
可是平淡的日子隨着母親患病變得不平靜,月礁上大三這一年,劉春靜患上了尿毒症。母親不能再從事繁重的體力勞動,月楊也無力獨立支撐兩個店,所以只能把蛋糕店關閉。
醫院建議做保守治療以延緩病情的進展,可是漸漸的,劉春靜還是出現了食慾消退、感覺遲鈍、嗜睡、和尿量減小等一系列尿毒症癥狀。
沒有了蛋糕店的收入,月楊只能用汽修店的生意來維持一家人的生活,面對高額的藥費和治療費,月楊也漸漸難以支撐。
月礁想盡各種方法去掙錢,她甚至跟幾個同學一起去歌廳和酒吧駐唱。當然,她不敢把自己趕場子的事情告訴母親和月楊的。
也許正是童年時艱辛的生活經歷,使得月礁無論遇到什麼樣的逆境,都能夠挺過去,而只要品嘗到一點幸福,她就會對生活感恩。月礁在濱城的日子並不輕鬆,每天晚上,只要一挨枕頭,立馬就能睡着。她要掙自己的生活費和學費,還要每月給家裏匯錢。
看着月楊一個人忙裏又忙外,胖妞主動負擔起月楊媽的飲食。月礁對胖妞也很感激,還特地從濱城給她郵寄過來一些用貝殼製作的小飾品。
月礁好不容易熬到畢業,縣職教中心在北和村建立新校區,月礁就到縣職教中心做了老師。雖然工資不是很高,但是就在家門口上班,她可以守着母親和月楊。
工作穩定下來,月礁催着月楊去民政局領了結婚證。劉春靜看着兩個人的結婚證,心裏的一塊石頭終於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