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樹靜風來
重獲新生的喜悅屬於羅德一眾,就在這滇明市裡,推杯換盞中的歡聲笑語很快將喬陽這傷員都感染了。
身上到處貼滿了創可貼的他,很是享受這種氛圍,拉着張庭浩端着大扎杯加入了拼酒狂飲的隊伍。
而這火燙的氣氛中,唯獨陳昌河父子坐在角落一聲不吭的愁眉不展。
今天的劉蟒本該是絕對的主角,甚至,今晚的消費都理該由他劉公子買單。
可天不遂人願……
“唉!喝一口吧!別想了,這輩子咱爺倆應該還有機會…”沉默半晌,父子二人無聲對視一眼,陳昌河嘆息一聲沖劉蟒揚了揚手中酒杯。
“也只能……”劉蟒苦着臉無奈伸手去抓那杯子。
“咔擦!”輕輕一握之下,厚壁玻璃杯竟被他捏成粉碎,嘩啦啦酒水玻璃渣散落一地。
“我特么!”劉蟒本來心裏就有氣,被這小小酒杯戳到痛處,怒氣攻心站起身子就要發飆!
“別!爸爸喂你!不生氣,不生氣!”陳昌河見狀連忙把自己酒杯遞到兒子嘴邊。
“哈哈!神棍果然厲害,來!喝!”羅德此刻面紅耳赤明顯喝大了,沖劉蟒舉杯之後咕嚕嚕就幹了杯中酒。
“唉!”劉蟒無奈,張開嘴巴任由老爹把那酒往自己嘴裏倒。
龍氣,又回來了……
而且,它更強了……
羅德他們只知道這是天大的好運,個個喝酒都會遙遙敬他一杯。
他不想解釋了……
唯有懂他心思的張庭浩,看向他的目光才帶着那麼一絲的憐惜。他人,不懂……
這一晚所有人都醉的很深,包括心塞的劉蟒和失落的陳昌河。
月朗星稀,睜開眼,劉蟒緩緩從酒店床上坐起。
“連喝個酒,都醉不到天光…”他自嘲的走到陽台上,抬頭獃獃的仰望夜空。
天上明晃晃的月亮靜靜的掛着,一片片陰暗雲彩環繞漂浮,正如劉蟒現在的心情一般陰晴不定。
這次龍氣回歸,除了給他那顆心重新套上枷鎖之外,更是讓他的身體在毫無準備中再次經歷了另一層次的變化!
力量!隨着龍氣入體,劉蟒得到了練氣者夢寐以求的力量!
對於劉蟒的血與骨,這道全新成型的龍氣彷彿根本就知根知底。初次融合時的那種痛楚絲毫都沒有出現,就連劉蟒都還來不及反應!
它,便已經重新充斥在了劉蟒體內的任何一寸之中....
如果說劉蟒是個一心修鍊渴求力量的人,那他肯定會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感激龍氣慧眼識珠。
可他不是!不,也不是說他不希望強大,只是二者取其輕,與眾家族訓的終身大事相比較,對於這種力量,他並不稀罕!
隨着龍氣的回歸,唯一讓他適應的就是玄眼也同時恢復,這治好了他那還來不及適應的眨眼病。
至於力量,劉蟒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因為他覺得,現在的他根本就不像是個玄師!這一身渾厚的龍氣,讓他成為了一個實打實的高等力禪。
然而屬於玄師弄氣的飄逸,他覺得只要這龍氣還在,估計就再也找不回那感覺了。
“咔吧!”心煩意亂之下,劉蟒低頭看着被自己無意之間擰斷的陽台護欄臉頰抽搐了一下。
事實擺在眼前,為了不在無意當中傷害到自己身邊的人,儘快適應這身恐怖的力量,將是劉蟒當下需要完成的頭等大事。
“子清...我怎麼感覺我離你越來越遠了....”有心想給何子清再發個消息告知噩耗。
伸手一摸,劉蟒這才反應過來,老爹那號稱摔不壞的老年機也已經被自己無意捏成了渣滓....
唉!老子的青春....
..........
驪山深處!
同樣的月空之下,雲霧纏繞盤山遊走,蒼山之巔!一座雄偉的宮殿屹立在月色之下熠熠生輝!
月光洋洋洒洒,將金色的宮殿映襯出了一層朦朦金光,遠遠看去當真是如那九霄天宮一般神霄絳闕!
殿外,一個個靜靜保持半跪姿勢的戰士持槍披甲宛若雕塑。
遙遙看去,他們所匯聚而成的一隊隊方陣,密密麻麻的自這宮殿四周蔓延,一直延伸到了山巒深處!
迷霧微風徐徐掠過,這些戰士紋絲不動,暗青色的皮膚讓他們看起來毫無人色。
但他們那看似永遠保持半睜着的眼睛卻是微微眯着,縫隙之中時而便會在無意中綻放出冰冷的光華。
十萬龍恩軍!
最後一批大秦衛士!
沐浴龍氣沉淪,甘願將自身三氣與血肉融合之後陷入異類不腐,淪為不人不鬼的存在!
他們,獻出精神歸於無形,只為重燃大秦雄風!
這是他們千年前對那場不甘的亂世許下的誓言,也是這千年來蟄伏結界之中的執着。
面朝始皇宮千年不起,但凡戰鼓敲響!那一雙雙毫無生氣的雙眼之中便會爆發出苦等千年的鋒芒!
大殿之內,兩排白玉寬座之上已經齊齊的落定一道道身影。
“意思是....你殺了甘茂?”諸座當中,端坐右首之位的黑袍戰將聽完了葉兵偉的緩緩道來,隻言片語中露出的儘是冰冷的殺意!
蒙恬,長戟老將蒙驁之孫,大秦後起將帥之首!也是自白起隱世之後帝王陛下最為倚重的大將!
也正是因為如此,這鎮守始皇宮的擔子自然而然的便落在了他的頭上。
千載悠悠,在這宛若囚籠一般的結界之中,蒙恬一直默默的承受着無邊的孤寂。
陛下沉寂始皇宮的歲月中,他,也是十將之中唯一一個從未出世的不死將軍。
每過甲子歲月,十將便會相約在這結界相聚。
主要是對幾乎不曾醒來的陛下進行甲子朝拜,其次的話,便是互通有無,將各自在外面收集的消息相互說說,以便眾將分析始龍蹤跡。
這慣例整整持續了一千多年,直到陛下全然沉睡再不蘇醒之後,這鐵一般的規律也逐漸出現鬆動。
十將之中因心思各異,正如蒙驁這般桀驁不馴者,甘願將自己藏於山中百年苦等,亦或是選擇在俗世當中蟄伏,如此種種影響之下,這甲子之約便很難再真正的十將齊聚。
然而十雖不全,但仍有五六之數能每每如期而至。
歲月更替朝代變換,這幾位,心裏那股神聖從未變過....
甘茂在十將之中領左相之職,雖數百年未曾出現,性格陰暗亦頗不討喜,但無論如何他也是陛下親自挑選出來的大秦輔臣!
死?當這個字說出來之後,蒙恬除了殺意瀰漫之下,心裏的震驚也是無以復加的。
好像這個字,已經被他遺忘了不知多少年了。他都快記不得,自己這些不死將軍,也是能被殺死的.....
蒙恬的殺意本在意料之中,白起穩穩的坐在白玉寬座之上面無表情,身後何子清也是乖巧的靜靜而立。
而其他數位不死將軍,也是面色不善的盯着那看似雲淡風輕的葉兵偉!
若非白起與蒙恬都未動手,他們怕是當場就會對這不知死活的人施以雷霆手段誅殺其於殿堂之上!
他,憑什麼認為自己殺了十將之一,還能如此大搖大擺的招搖步入始皇結界?
這個舉動,對於他們而言本就是極大的侮辱與挑釁!
“說是殺,倒不如說是繼承,融合....”葉兵偉微微一笑沖眾將一拱手,道:“左相甘茂忠心已逝,不死之身已不能再為大秦效力。關於這些,我想白起將軍應該能幫我作證的。”
“嗯?”眾將聞言無不是一愣,反心這一說,在他們之中這上千年可就出過這麼一次。
這,可是他們所有人心中的禁忌!突聞這般說話,無不是將目光都投向了一言不發的白起。
“白帥,甘茂的事,您知道?”白起一直以來形象都在蒙恬心中十分偉岸,甚至很長一段時間內都將其視為目標。雖然歲月流逝,但言語之中仍舊透着三分敬意。
白起抬起臉目光之中毫無波瀾,沉默半晌才輕輕點了點頭:“凝千里山勢欲造偽龍,該殺!”
白起有屬於自己的傲氣,歪曲事實,他...不屑!
“多謝白帥仗義執言!”葉兵偉笑着沖白起深施一禮。
這些人隨便哪一個那可都是傳說中的蓋世戰將!雖說他也年紀也不小,自認所見所聞已然足以讓自己波瀾不驚。
但,他這甲子冒頭的年紀,在這群人面前根本就什麼都算不上!
摸不清他們各自性格的情況下,任意一個冒起發難對於他來說都將是滅頂之災!
雖然他融合了甘茂的不死血,但為了暗算甘茂他花了多大心思自己心裏是有數的。哪怕是甘茂再生,論殺伐之術,這群人隨便一個都能力壓甘茂三分。
所以,要說心裏不忐忑那絕對是騙鬼!他來,只不過想要融入這不死人的世界。
主動上門,總比未來被人滿天追殺來得聰明。搏一搏,讓他們接納自己,那才是延續不死之身的最佳辦法!
“哼,白起就是白起,做事自然都是出人意料。”端坐在蒙恬身側的蒙驁面色陰冷道:“同屬大秦之臣,你竟冷眼旁觀甘茂之死!甘茂造龍?我看你白起也好不到哪兒去!”
“沒殺你,我後悔了。”面對蒙驁的冷言冷語,白起冷哼一聲不做辯解。
“殺我?桀桀....”
蒙驁聞言怒極反笑,起身指着白起喝道:“試問,你對那眾家傳人的舔犢之情,將陛下志向置於何地?又將我大秦之志歸於何處?偽龍?哼哼!我看你白起自己就在養真龍!”
“爺爺!”蒙恬不知自家祖父與白帥發生了什麼,見氣氛逐漸冰冷不由得起身出言勸阻。
“此事乃吾私事,本將不想浪費口舌。”白起冷冷一眼看向的並不是蒙驁,而是那長出一口氣的葉兵偉。
“此人心思我看不透,甚是不喜!吾欲殺之,諸將誰人反對?”
“什麼?”葉兵偉聞言臉色一變,他不明白,為什麼這白起總是想殺自己,他一直以來都對白起恭敬有加不曾有半絲冒犯!何至於此?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白起早已將劉蟒視如己出,連帶着這何子清的諸多“折磨”都能愛屋及烏。
他葉兵偉當初在那山腹之中可是將劉蟒坑得不可謂不慘,若非不想現身,怕是這葉兵偉根本沒命走出那山腹!
“哼,自以為是至此!斬了他便是!”
“哈,無知,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