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57.錯哪裏了
譚景心頭湧入莫大的苦澀。
原來，從前自己有意無意地向她暗示心意，她毫無察覺的時候，她並不是像他以為的那樣不開竅。只是她的心不在他這裏，她的目光從未落在他身上罷了。
他垂下眼眸，神色被斂住，他輕聲問道：“所以，我還可以追你嗎？我有沒有跟那個人競爭的資格？莞爾，或許，你只是過於倉促地交出了自己的感情，你跟那個人，真的合適嗎？”
餘光里，他口中的“那個人”依然定定地站在對面，彷彿一座永恆的雕像。
譚景在心裏自嘲地笑了一下，那個人，他還真是沉得住氣。他就這麼信任李莞爾，還是說，他就這麼低估他譚景？
他繼續說：“我個子高，長得帥，學習棒，性格好，為人正直，也自詡善良。”
高，帥，學習棒，性格好，正直，善良，他記得分毫不差，每一條都是李莞爾的擇偶要求，她從前開玩笑提過的。
“我只比你高一級，大一歲，與你有着極為相似的成長軌跡和經歷，同時，還早你一步幫你探路。”
李莞爾低下頭。
“我感情經歷乾淨單純，從未跟什麼女生糾纏不清、藕斷絲連過。”
“我還可以繼續說我的優勢。”
“你真的不能考慮一下我嗎？”
李莞爾艱難開口：“譚學長，我從來沒有覺得你不好過，說實話，你非常好，幾乎是我認識的最好的男孩子。”
譚景笑得落寞：“這是要給我發好人卡了嗎？”
“不是的，”李莞爾急忙說，“不是！你真的很好，就像你所說，我發自內心地認為你高，帥，聰明，人好，正直，善良。你的‘電氣男神’的名號，真是絲毫不虛。今天晚上吃飯的時候，我說，你閃閃發光，赫赫有名，我不敢肖想，雖然有些誇張，但卻也是真心話。”
如果可以肖想呢？我允許你肖想，還來得及嗎？
“如果我先一步認識你，或許會被你的長相吸引，或許會被你的人品折服，或許會被你的優秀打動，說不定我還會暗戀你、主動追你，因為你確實各方面都長到了我的審美上。但是，我已經喜歡別人了。感情里有沒有先來後到，我不清楚，但我只能喜歡一個人。我和你因為一次意外和誤會相識，彼此性格相投，確實很有緣分，我把你當成很好很真心的朋友，但是某方面的緣分，我們可能還是缺了一點。”
她的嗓音軟而堅定，再沒有什麼猶豫和不忍心，她看着他的眼睛說道：“對不起，譚景。”
她不給他一點機會，也不給他一點希望。
“我知道了。”他低聲說道。
“嗯。”
“我能不能抱你一下？就一下，朋友之間的那種擁抱。”
李莞爾愣了下，猶豫了三秒鐘，終於點點頭，主動上前抱住譚景。
終於得到了這個擁抱。
這是他心愛的女孩子離他最近的一次，但譚景覺得，與她之間，從未像此時此刻這般遙遠。她先前堅定地拒絕他時，他還覺得或許以後還有希望，他還可以等，等到她發現她和那個人可能並不合適，等到她願意回頭看他，而此刻將她抱住，他卻驀地覺得，這個女孩，大概真的不會屬於他了。
他拚命按住心頭的酸澀以及想要將她揉在懷裏永遠不放開的慾望，輕輕鬆開了她，隨即又俯下身，在她耳邊道：“就不送你回宿舍了，我想，大概有別的人會送你回去。”
李莞爾一臉懵懂，不明所以。
起身站直后，他笑了下：“我先走了，我大概需要療一下傷。你回頭看看馬路對面。”
馬路對面是商學院，她知道。突然想到什麼，她猛地回頭，果然看見那個她再熟悉不過的身影，肢體先於腦子下意識就要往那邊挪，又頓住回過頭看譚景，他已經大步離開。
李莞爾有點難過，她不知道有沒有傷害到他，也不知道以後和他還是不是朋友。但如果重來一次，她大概還是會這樣做。
在原地怔了幾秒鐘，她如夢方醒，邁開腿朝溫酒跑去。
剛好是綠燈，她與他之間毫無阻礙，就這樣飛奔向他。
幾天沒見了，想他，好想他。
尤其是經歷了剛才的事情，更想他。
還有三步遠就要衝進他懷裏的時候，腳步卻生生頓住，她怯了。溫酒他，他在這裏站了多久呢？看見了她和譚景說了半天的話？看見了她主動上前抱住譚景？還看見了譚景附身在她耳邊講話？
於是她縮了一下。
溫酒原本已經準備好接住她，卻沒想到女孩在離他一兩米的時候生硬地停住了，動作看上去難受又滑稽。他無奈地上前：“不是要抱嗎？怎麼停住了？”
小姑娘怯怯地說：“我，我不敢。”
溫酒心裏不是很爽。他確實一幕不落地看見了對面李莞爾和譚景的動作。小姑娘上前抱住譚景的時候，動作可是乾脆利落的很，現在到他面前就……不敢了？他在商院門前站了許久，看見兩個人在對面講話，看見李莞爾低着頭的樣子，他大概就猜到他們在說什麼。拒絕一個人，確實需要說清楚講明白，確實需要說這麼久，所以他才能耐着性子看着他們，以及看到李莞爾給他一個擁抱而沒有醋意上頭衝過去把他們拉開。
他理解，但不代表他高興。
他不動聲色，語氣里也沒什麼情緒：“為什麼不敢？”
李莞爾抬頭飛快地瞄他一眼，並沒有回答“為什麼不敢”，而是試探着問道：“所以，可以嗎？”
“可以。”
看來他不生氣呀，李莞爾心頭一松，又一甜，直接撲進他懷裏，緊緊環住他的腰。
她感受到溫酒的左手迅速覆上她的背，右手在她頭上揉了一把。他身上好涼，手也涼，穿這麼少，也不知道在這裏站了多久，就給他暖一暖吧，於是向他貼的更近。
她覺得自己真是一個貼心的女朋友，一個趁手的小火爐。
“小火爐”還來不及把自己點得更旺一些，一盆冷水就兜頭澆下，腦袋頂上響起溫酒涼涼的聲音：“我和譚景，哪個抱起來更趁手一些？”
懷裏的小姑娘抖了一下，悶悶地說：“你。”
“嗯。”
嗯是什麼意思？！
李莞爾心裏不停地打鼓。
溫酒淡淡說道：“那以後就不要抱那些不趁手的了。”
嚶，男朋友吃醋了。
李莞爾輕輕從他懷裏掙脫出去，乖乖地說：“我錯了。”
“嗯，錯哪裏了？”
李莞爾：“不該讓你吃醋。”
溫酒：“……”
見他被噎得說不出話，李莞爾心裏一樂，又環抱住他的腰，抬起頭看他好看的下巴，軟軟地說：“我跟譚景說清楚啦，我說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非常非常喜歡的人。”
溫酒也不是真生氣，見她此時賣起乖來，又覺得可愛極了，低頭便想吻她額頭，懷裏的女孩卻突然一個激靈，掙脫開：“糟了，我還得趕緊回宿舍看看小凡凡回來了沒有。”
驟然被打斷的感覺實在糟糕，但溫酒從不是一個半途而廢的人，他不容置疑地將李莞爾復又拖進懷裏按住，也不親額頭了，直接朝她的嘴唇壓過去。
李莞爾呼吸一滯，不敢再動，嘴唇上柔軟的觸感並未停留很久，只略微輾轉，剛剛勾得她渾身發軟，隨即便抽離，這下換成她心裏又麻又癢了。
溫酒順勢握住她的手，帶她往宿舍方向挪：“好了，現在可以回去了。順便跟我說說，今晚到底是怎麼回事，劉寄凡又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