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死了才能永遠離開
“卡最終也沒修好,被警察帶走了”平靜地講完一切,老者獃獃地看着牆上的照片,目光又有些空洞,彷彿時間已經過了很久。
楊允樂內心早已波瀾翻滾:“叔叔,我知道傷心事不應該提,我想問問那個傷害佳佳的男人最終怎樣了”。
“他罪該萬死,死了,死了”老者又激動起來,捶胸頓足,似乎發狠地想站起來。
聽到這裏楊允樂幾乎完全確定了,兩個秦雨佳應該不是同一個人,只堅信不過一切很湊巧而已,而自己的秦雨佳又是誰,她的過往又在哪裏?
“佳佳媽媽呢,從頭到尾都沒聽您提過”
老者苦澀一笑:“她在佳佳10歲的時候已經因病去世了”,他站在窗口獃獃地望着天空:“但她從未遠去。”
秦母和秦雨佳一樣是舉行的太空葬禮,之所以老者喜歡仰望天空,是因為覺得他離她們只有一個抬頭的距離。
楊允樂在心底又鬆了口氣,那個遭遇不幸的秦雨佳並不是她的妻子,畢竟她的父母是因為這次沉船才去世的,不過終究也是別人的不幸,想到這裏他便輕輕安慰,
“您口中的秦雨佳和我的妻子無論從性格還是愛好,都不相同,除了長相和名字相似,”
“她們應該不是同一人。老人家,我理解你的傷痛……”反科學的事情,對於受過高等教育的楊允樂是一概不信的。
“你妻子的後背有沒有編碼,qyj100984”老者很認真的問道“我們島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編碼,從出生就帶着,就算是死了也是抹不去的”。老者也毫不遲疑地挽起了自己後背的衣服:qx100921.
楊允樂驀地一驚,老者說的正是自己妻子後背的數字,他曾經問過妻子這是什麼,她說這是礬山的標記,每個人都有自己獨有的編碼。楊允樂早已對這串數字爛熟於心。
老者準確的說出了自己妻子的編碼,沒有一點兒遲疑。
楊允樂心底的防線又再次崩潰:“有沒有可能搞錯了,秦雨佳16歲那年沒有去世”,問出之後,很快自己又把自己否定掉了,如果沒有去世,那眼前的老者就是秦雨佳的父親,而且秦雨佳的母親在她十歲的時候已離世,那麼這些年和秦雨佳一起生活的母親和父親又是誰?
“沒有錯,她確實離開我去了很遠的地方,和她媽媽在一起”說完又獃獃地站在窗邊望着天空:“抽屜裏面有她的死亡證明和葬禮記錄,你翻翻看吧”。
拉開抽屜,裏面有一本很大的冊子,落灰已經很厚,估計是老先生不想在觸碰傷痛。裏面有文件也有照片,有死亡記錄無疑,也有一家人的合照,楊允樂一眼就認出了秦媽媽,確實是她年輕的時候。
“年輕人,恕我直言,你說你之前受過重傷,也有可能是你的記憶發生了錯亂,3年前我也曾夢到我的女兒,就像是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她告訴我她要結婚了,可我明白那只是夢,”
老者深深的嘆了口氣:“按照佳佳的年齡,她就應該做這些了,這不過是我潛意識的人為,然而她已經去世的事實誰也無法改變。”
“不可能”楊允樂突然覺得大腦一片混沌,不過回想起這麼些年以來,秦父母和秦雨佳確實獨來獨往,沒有其他的親戚朋友:“老先生,就算我的記憶出了問題,不可能我身邊的人一起配合我演戲吧”。
“那我就不知道了”老者也很篤定自己的想法。
“我記得你說過,佳佳有個青梅竹馬的哥哥,現在在哪裏呢”,楊允樂突然問道,好像意識到老人說的有哪裏不對勁,又說不上來。
“死了,一家人都死了”老者面無表情:“出車禍死的,不要再問了”老者明顯過於激動了,抗拒的很。
楊允樂想再問問相關的信息,卻意外瞥見了他一副仇恨的雙眼,讓他不得不閉嘴,直覺告訴他,這事情不簡單:“嗯……”。
現在他也不得不相信兩個秦雨佳是同一個人,關鍵是這些事情都是如何做到的,楊允樂往後一看,況仔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靠在門邊很認真的看着他:“樂哥,我相信嫂子是真實存在的,我見過她,我可以作證,所有的一切,只有等我們回去后翻看嫂子的記憶,也許能解密。”
楊允樂再次陷入了沉思,突然手上的警報響了起來,探訪時間已到,提醒他們應該離開礬山了。
楊允樂和況仔同老者告別,卻始終認為老者眼裏有隱藏得秘密,這事情恐怕不是表面上這麼簡單。
在快跨出門的時候,老者突然又很嚴肅地看着他們背影,大聲說道:“你知道嗎,礬島的人,只有死了的人才能永久離開礬山,這是島上的規矩。”
楊允樂回頭望了一眼老者,他的眼裏的說不清楚是淚水還是希望,但,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吧。
踏上海底隧道列車,楊允樂心事重重:“本來想去尋找深淵的出口,沒想到好像掉進了另一個深淵,你相信那個老先生說的嗎?”
“我覺得是同一個秦雨佳”況仔沒有遲疑,直接回答了楊允樂想知道的事情:“怎麼做到的,我不清楚了,回去翻翻嫂子的記憶吧。”
“我始終覺得那個老者身上還有很多秘密,我們什麼時候能再來呢”除了煩躁就是煩躁,楊允樂推了推況仔,卻發現況仔也心事重重。
“不知道”況仔似乎覺得很無能為力:“我們恰好趕上了這兩張票是我花高價買來的,本來該乘車的人因為意外去世了。你也別煩了,有兄弟我呢,我會想辦法的。”
況仔隱瞞了一些關於買票的真相,票本來是秦雨佳和秦爸爸買的,卻沒想到出了意外,至於他們想來礬島作何,況仔並不知道,也就是說別墅老者之前看到的秦雨佳可能不是夢,而是真人。
從楊允樂的反應來看,他是不知情的,所以況仔也不想徒增他的煩惱。
突然看見玻璃上透過若影若現的人影,突然驚詫地叫出聲來:“天哪!”
楊允樂湊了過來,心不在焉:“怎麼了?”
“你看那是不是你小時候的模樣”況仔用眼神會意了一下他們的右側,自動列車的另一側坐着的是一個老人帶着一個約摸3歲左右的小男孩,小男孩長得很清秀,確實和楊允樂有幾分神似。
“我小時候長什麼樣子,自己都不記得了,你怎麼會知道”楊允樂直勾勾地看着況仔,突然發問。
“我們從小就是兄弟啊,我肯定見過你小時候的樣子,只是你自己受重傷忘記了而已,”況仔趕緊接過話,很明顯在掩飾什麼,見楊允樂沒再追問,便暗地裏鬆了口氣。
來礬山的時候只是知道身邊的座位坐了一個大人和一個小孩,也沒仔細打量過,楊允樂仔細看了看小孩,確實和自己很像,
而他身旁的老人家,因為一直用圍巾捂着臉,並看不清楚相貌,也不知道年齡。楊允樂也無心多想什麼。
“你是他爺爺吧?”小孩確實給了他一種莫名其妙的親切感:“小孩真可愛!”
那個老人家,回過頭,禮貌地點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麼,楊允樂也很識趣,沒有再繼續搭話。
楊允樂走後,別墅老者在門口一個人站了很久,嘆了口氣,最後打開了虛擬電話,發出了一句話:我已按照你的要求告訴了他。
然後鎖上了門,朝街角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