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追兇

黃昏追兇

金童靚女結了帳,相攜離開“白象”餐廳。兩人走出三、五十米——女性消食后,正要打開話匣子,卻看見馬路對面,兩名男子在推推搡搡。

“咦?……施德昭?”儘管周圍暮色沉沉,但藉著明亮路燈,余夢金認出來:有一人是常常會面的送貨師傅。

“你認識他們?”女孩一點也不想靠近是非之地。

“電腦城的送貨師傅,很多同行都認識的——‘億佳’公司的未來掌門人,不需要了解送貨發貨的流程?”小夥子沒有絲毫取笑的意思。

“我爸打下的江山,還是很穩固的。我只需要和原有供應商、客戶維持好關係就行了。用不着事無巨細!再說——這種體力活,我也做不來!”有個富爸爸,真是好命。

就在二人談笑間,施德昭與那男子,由推搡演化到了拳腳相向,衝突迅速升級——忽然,那人抽出一柄尖刀,在對方脖子上劃過!

施德昭頸血噴射泉涌,俯伏倒在地上。此時袖手旁觀的路人中,才有幾個女子驚聲尖叫:“出人命了……殺人了!”

行兇男子拔腿就跑——他手握利刃,無人敢上前攔阻。

“快打電話報警!”余夢金拋給申奕佳這句話,人已越過大街,緊緊跟上了兇手。

少女慌亂中,急尋手機。也沒留意到他是如何抬腿邁步,如何飄過馬路……小夥子自己也有幾分驚詫:嗯……我喝了通靈河水,還在河邊和白先生特訓了一次,不再是從前的我了!

為了不過分惹人注意,他收斂了速度,不緊不慢跟在後面。那男子看到有人追來,斜刺里一鑽,溜進一條小巷。

余夢金已感受到身上的非凡能力,毫無怯意——尾隨進入灰暗衚衕。驀地一根木棒“呼”一下,從身後帶風襲來。他反手舉起擋住後腦——只聽“喀嚓”一聲響,木棒斷為兩截!

那人卻不知死活,尖刀隨後遞到。余夢金頭也沒回,抬起右腳,把他連刀帶手,死死踩在地上。行兇男子連抽了數次,紋絲不動。左拳猛力砸向小余腿彎——不料,這一拳猶如打在鋼板上,竟致指骨碎裂!

歹徒痛得殺豬般的慘叫!余夢金鬆開右腳,左足後跟輕輕一磕,把兇器踢到一邊,笑吟吟的說:“忍耐一下吧……救護車來了!”

卷子口警燈閃爍,警笛嘯叫。一輛治安巡邏,一輛急救車同時趕到。四名警員雙手握槍,下車喊道:“警察!蹲下!不許動……”

余夢金乖乖兩手交叉,放在腦後,慢慢下蹲。四名執法者小心圍攏,確認安全后,才問:“這小子骨折了!是你弄的?”

“他當街行兇,我是見義勇為!”小夥子理直氣壯。

“嗯……已經有目擊者向我們描述了。你起來吧,麻煩你到局裏記一份筆錄。是你女朋友報警的。你認識死者?”四人小組的隊長宣佈他無罪了。

“死者?誰死了?施……施德昭死了?”余夢金的一顆心立時懸到了嗓子眼。

“切斷了喉管——神仙也救不了!”隊長收好槍械,命令部下銬了犯罪嫌疑人,收集了尖刀證物。載了小余,一起返回派出所。

余夢金從小就奉公守法——這可是頭一次進警察局。他看這裏乾淨明亮、安靜有序。值班人員各司其職,有條不紊。兩名警官帶他上了二樓,詳細記錄了整個案發過程,以及如何追拿的逃犯。

他們讓小余查閱了卷宗,確定屬實無誤,然後簽字蓋了手印。警員立刻核實了他的合法身份,把他的個人資料也附在了記錄後面。

“小夥子,你是電腦公司職員?身手不錯啊!徒手擒拿格鬥,空手入白刃啊!”一名警官不忘了稱讚他幾句。

“其實幹的都是體力活,有幾分蠻力而已……”余夢金答的也是實話。

“我們都是體力勞動者!白天做牛,晚上做馬!哈哈哈……”另一名警員說起了隱喻笑話,兩人笑個不停。

余夢金卻不明白他們在笑什麼,只好打個呵欠來掩飾。警察見公事已了,就對他說:“沒事了!小夥子,你可以走了。其他目擊者的描述都差不多:人證、物證確鑿,還有視頻記錄!那小子判個重罪是板上釘釘了——如果以後有需要,希望你還能積極配合。”

“應該的……”余夢金心不在焉,匆匆道別,下樓出了警局。剛出大門,就見申奕佳和一位戴眼鏡的年輕女性,守在路邊。

“我的大英雄,沒事了?要不要送你回家?”申小姐滿臉自豪。

“你要當一回我的司機?”小夥子看她們身後,停着一輛藍色轎車。

“這是我的記者朋友——成靜榕。她來當我們的司機……”申奕佳俏皮一笑。

成靜榕向余夢金點頭問候:“你好!余先生,常聽奕佳提起你……”

“不要叫我‘余先生’……顯得太陌生!你叫我‘小余、,我叫你’小成‘好了。”余夢金這年紀,還受不起別人稱他“先生”……

“好啊……兩位請上車。”成記者儼然是申小姐的閨蜜。

一對小情侶很自覺的坐到了後排。小余告知成靜榕:自家的詳細住址。她微微一笑:“知道!那地方好走……”

一腳油門下去,汽車沒入了茫茫夜色中。

申奕佳輕輕撫摸男友結滿厚繭的手掌,幽幽的說:“明天……你就是本城的頭條新聞了!”

“哦?……嗯!原來如此……”余夢金盤算:她可真有心計!一瞬間就找來了記者,肯定是要把今晚的事,大書特書一番!

“你……不高興?”女人心細如髮。

“以前我跟這些送貨師傅常打交道,和他們有說有笑的。沒想到,飛來橫禍——施德昭就這樣死了。蒙大姐以後可不好過了……”余夢金在感慨生命的脆弱。

“人生無常、世事難料……”申小姐也隨之嘆息。

成靜榕插話道:“剛才我跟辦案警官打聽了:犯罪嫌疑人年紀好小!也就二十一、二歲的樣子!唉……衝動是魔鬼啊!這輩子的大好年華就賠在牢房裏了!”

“你這記者,真夠職業的!”申奕佳打趣好友。

余夢金念及施德昭無辜慘死,心情低落,一路默默無語。兩個女人,你來我往的聊得火熱,他只是在一旁陪笑。

“小成!我到了……”他終於不用再當聽眾了。

“明天見!”少女輕輕捏了捏他的手掌。

“明天見……謝謝你了,小成!”小夥子對她笑了笑,推開車門,逕自回家。

“奕佳……你千挑萬選的男朋友:和郭靖一樣可靠!”成靜榕這話聽不出是奉承,還是譏諷。

“不但和郭靖一樣可靠,還像張無忌那麼能打!和黃老邪一樣多才多藝!”如今申大小姐可是稱心如意了

“更重要的:他還很能賺錢!”成記者很現實。

“對……他還和BILL-GATES一樣能掙錢!”一切以經濟為基礎絕不是口號!

“你終於要守住一個男人,這是你最後一個獵物了?你甘心相夫教子?”

“唉……”申奕佳輕輕嘆息:“其實……他太純凈了!和我不是一類人……”

“在你那裏,他已經完美得像神一樣了!既然不是一類人,有沒有想過時間長了,難免道不同,志不合?”成靜榕好心相勸。

“近朱者赤,說不定以後我就轉了性子,變得和他一樣……”從車裏的後視鏡,能看到申小姐略帶苦澀、自嘲又滿意的複雜表情。

——****——

余夢金知道這時,父母都已入睡。輕手輕腳,開門進家。心裏不是滋味,又喚來了豬面小精靈。

“JIM……我來了!你是要問股票走勢的嗎?”他們常常在夜裏相會,格拉森早就習慣了。

“不是……你預測的那幾支股,還有半個月才會漲到最高價。不用着急!其實我是想問你:人死了,要去到哪裏?”這個問題,自從有了人類就不停被探索。

“□□一概化為塵土。靈魂有兩個去處:冥界、失樂園。”

“失樂園?白先生跟我說過的……”小夥子記性很好。

“是的……失樂園在靈界玻璃海,極遙遠的上游源頭,我從來沒去過!不過……人死了,要去到哪裏,他們自己是毫無決定權的!”

“那由誰來定?”小余現在對人之生死,饒有興趣。

“如果人的名字記在冥王的生死冊上——死了,自然要下到冥界。假如你的名字記在兆靈天尊的冊上,死了就去到失樂園。”

“那我死了,是去哪裏?”小夥子急切的問。

“你已經是半人半靈了!即使□□會朽壞,到那一天,你仍可以從通靈鏡去到億靈大陸,住在精靈城堡,與我們為伴……”格拉森很歡迎他這個新鄰居。

“還得有通靈鏡才行?我可以帶上另一個人去嗎?”他很想得到肯定的答覆。

“或許有其他途徑……或者變成白先生那樣的純靈體——普通人的靈各有歸宿:每個人的結局都記在了生死冊上——命中注定,無法逆天……”精靈的回答,沉重打擊了男人。

沉默了片刻,余夢金嘆道:“凡人真是不可能掌握自己的命運——今天早上還在滿懷信心,憧憬未來。誰料晚上就被冥王勾了去:豪情壯志,轉眼成空!普通人根本無法掌管明天!”他想到了施德昭。

“所以做人就不要為明天憂慮,今朝有酒今朝醉——那才活得洒脫!”格拉森出口成章的都是警世恆言。

余夢金卻在想:既然人這麼渺小,微不足道。為什麼會成為地球上萬物之靈長?……這念頭一冒出來,就覺得太過深奧!許多哲學家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何必自尋煩惱?還是犯困了,就有個枕頭墊着呼呼大睡;餓了,就有饕餮盛宴享用——才夠逍遙自在、得其所哉……

這一天經歷了不少事:與夢中女神約會,追捕持刀行兇的惡人……畢竟還是興奮愉悅居多。對熟人之死的感傷,漸漸淡了。小余不久就慢慢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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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偽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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